那些身边寻常的美食:扁食

文摘   美食   2023-06-19 16:52   福建  

冬夜总是漫长的,

屋外北风瑟瑟,吹得窗户“咣咣”响个不停,

浓重幽暗的夜幕上,一勾微黄的残月寂寥地挂着,

遥远而又渺小,

一切似乎有些悲凉,幸好还能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咕噜”声。

蓝色的火苗上一只黑色的砂锅正欢快地沸腾着,

小心翼翼掀开烫手的锅盖,

乳白色的油汤中几块猪大骨正有节奏地上下翻滚,

袅袅升起的水汽和飘荡在四周的醉人的香味瞬间驱散了冬的寒冷,

不由给人带来了温暖的期待,

另烧一锅水,

水开,

下一打菜市场买的手工扁食,和几颗翠绿娇嫩的小菜心,

白胖胖的扁食在沸水中渐渐舒展开,仿佛穿上了美丽的纱裙,

逐渐膨胀的肉馅透过薄薄的面皮显出淡淡的绯红色,犹如待闺的少女那张羞涩的脸。

捞起,放入盛满骨汤的大碗,

简简单单丢一把或白或绿的小葱花,撒上胡椒粉,和一小撮咸鲜的冬菜,

在这样的夜晚,没有人能拒绝的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扁食。


扁食,福建人的叫法,

上海人称之为馄饨,

四川人叫它抄手,

到了粤港澳则变成了云吞。


第一回到上海,慕名点了荠菜馄饨,跑堂的一句:要几两?

当场问倒了胖子!

几两?

你能告诉我一两有几个吗?

这回懵的换成了跑堂,

歪着脑袋瓜想了一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和掌柜的回四川老家,春熙路边上的小巷到处挂着“老麻抄手”的招牌,印象中,姓麻的只有《隋唐演义》里那个蒸食小儿的麻叔谋,怎么成都居然也有这么多人姓“麻”?

点了一碗尝尝,端上来的瓷碗里,几颗体态丰腴的抄手挤在红艳艳的油汤中,那夺目的红色挑逗着胖子的味蕾,嘬了一小口汤汁,瞬间明白了“老麻”的来历!

麻得你灵魂出窍,辣得你昏天黑地!

送了一颗抄手入口,倒是实在,肉馅满满的,顿时抚慰了饥饿的胃,只是感觉和水饺没多大区别。

买单时,望着那大半碗的红汤和满桌擤鼻涕、擦汗的餐巾纸团,脸似乎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因为被辣到还是觉得惭愧。


早些年带着一家老小去香港迪斯尼乐园游玩,傍晚回到铜锣湾的一家酒店住宿,酒店对面有间小店,似乎任何时候都挤满了食客,想来应该味道不错,于是晚餐就选它!

小店主打鲜虾云吞面,服务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伯,脾气并不算好,好在食物确实美味。

鲜虾云吞面的汤汁清冽,入口一尝却是意想不到的醇厚,后来才知道是用烤干的大地鱼粉、虾头虾壳以及猪骨熬制多时而成。

面是竹升面,和面时不掺一点水,全靠蛋液。压制全凭人体的重量骑坐在一根粗竹竿上一蹬一蹬,历经成千上万次的碾压才有了最后爽滑弹牙的口感。

最惊艳的自然当属那藏在面下的云吞,每一颗云吞的肉馅里都货真价实地包裹着一只虾仁,虾仁极为新鲜,让你的牙齿真切地感觉到“卟卟脆”的Q弹。


但让我念念不忘的却是少时永安街头的扁食。

上大学之前一直生活在永安,这是个山间河畔不大的小城市,

宁静,安闲。

记得北门广场电影院对面有条巷子,巷子口开着一家扁食店,一天到晚烟气缭绕。

小店的门口永远坐着一位低头忙碌的大妈,右手里拿着一把竹刀,熟练地在一盘细腻的嫩红色肉馅边一刮,然后蘸一下另一侧那叠码放整齐的扁食皮,一张薄而透明的皮子就这样被轻松地挑了起来,接着用左手轻轻一捏,一个外观颇似动画片《聪明的一休》里一休哥挂在屋檐下的布偶的扁食就诞生了。

扁食讲究的是现包现煮。

简陋的灶台上支着两口沸腾的大钢筋锅,一锅是滚水,用来烫扁食的;另一锅则是高汤,里面隐约可见几只狰狞的猪头骨。

别小看这简单的做法和普通的食材,只需几分钟,一碗扁食就出现在你的面前,缺了角的扁平瓷碗里,白里透红的扁食在点缀着葱花和芝麻的汤水中晃晃悠悠,酷似池塘中盛开的娇嫩的荷花,

多加一些胡椒粉,趁着烫嘴吃得唏哩呼噜,直到鼻尖冒出点点细汗。

每次端起碗喝完最后一滴汤水时都意犹未尽,可是出门前母亲给的钱却只够买一碗——两毛!


很多时候,味道是你脑海里最顽固的记忆,

却也是最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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