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
从无要分宗教
无民族争纷
常宁愿一生至死都与你恋
——节选郑秀文之《萨拉热窝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第二天一早，又到了叫上默爷扫街的时间。
村长已经习以为常，
翻个身，继续打呼噜。
虽是盛夏，
可是萨拉热窝清晨的气温并不算高，
穿上唯一一件长袖衬衫，
胖子依然觉得冷。
剩下的只能指望脂肪了！
今天是个晴天，
于是和默爷决定再去一次黄堡，
趁着光线好，
拍一张萨拉热窝的全景。
朝阳一点点地掀开城市的面纱。
当年，
在影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的片尾，
德军上校冯·迪特里施就是站在这里，
俯瞰山脚下的这片土地，
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台词：Sehen Sie diese Stadt？Das ist Walter （看这座城市，这就是瓦尔特）
潺潺的米尔亚卡河穿城而过，
静静地记录着这座城市的伟大、苦难和重生……
照片正中偏右有一栋醒目的黄色建筑，那是著名的假日酒店。
当年萨拉热窝围困战时，
各国的记者就云集于此，
戴着头盔，
穿着防弹背心，
蹲在窗沿下，
冒着“咻咻”的流弹，为世界送出一份份悲惨的报道。
照片远处山巅上有座电视塔，
围困战时，
塞族的武装就是盘踞在电视台下的群山之中，
向着城市里任何一个移动的生命射出无情的枪弹。
当我们走下山的时候，
阳光已经普照着大地，
带来了些许的温暖。
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中的桥段，
除了激烈的枪战，
给当年还是孩童的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还有一个情节：
老地下党员钟表匠是个坚定的革命者，他可以把自己的生命毫无保留地献给这片土地，可是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却是自己心爱的女儿，所以钟表匠并不希望女儿有任何的风险。
但女儿却也偷偷投身于反抗纳粹的斗争中，终于由于敌人的阴谋，女儿和一群热血青年一起惨死于机关枪下。
纳粹示意让亲属去认领这些尸体，却悄悄通知士兵谁上前认领便打死谁。
游击队员相互传递着信息，绝不能上前认领，宁可忍住悲痛，也不能让敌人阴谋得逞。
然而，老钟表匠却再也无法看得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躺在血泊中，于是独自走了上前。
那缓慢而又坚定的步伐，
义无返顾的眼神……
在影片悲怆的背景音乐中，瓦尔特和其他游击队员以及悲痛的市民集体跟了上去。
面对着如此坚强勇敢的人民，纳粹胆怯了，只得宣布退场。
这个小广场在哪？
胖子拿着剧照逮住一个当地大叔问，
大叔指了指身后，
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我们已经多次经过的，
那片白色墓地前的这块小空地就是剧中的广场，
怎么这么小？
巴什察尔希亚市场还未苏醒，
咖啡馆的服务员正在做着开业前的准备。
偶有一两位匆匆的路人惊起瑟比利喷泉旁众多的鸽子，
“呼啦”一声，
遮天蔽日。
来了一位扎着头巾的老奶奶，
从袋子里掏出面包，
一小块，一小块地掰着喂鸽子，
鸽子们温顺地聚集在老奶奶的身旁。
喂完鸽子，
老奶奶在石凳上坐下，
点燃一支烟，
烟雾后，
奶奶脸上深刻的皱纹不禁让人想起了过去的苦难……
经过一片橱窗，
咦？
里面的那位帅哥英俊潇洒，丰满圆润，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忍不住举起手中的相机“咔嚓”一张。
穿过市场，
临河的街角就是萨拉热窝1878—1918博物馆。
博物馆的门口摆放这一部老爷车，
不用说，
这一定是当年一战导火索——斐迪南大公夫妻遇刺时乘坐的那部车的复制品。
博物馆的对面就是那座既“普通”又非常不“普通”的拉丁桥！
说“普通”是因为它在米尔亚卡河众多的桥梁中一点都不起眼。
拉丁桥建成于1799年，是一座三墩四孔石拱桥，河中的两个桥墩上还各有一个圆形泄洪孔。不算太宽的桥面由石块铺成，两边的护墙也都是石板。
说它不“普通”，是因为正是在这个桥头，发生了改变世界历史的重要事件。
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王储斐迪南大公偕妻子索非娅来到萨拉热窝检阅军事演习，一些激进的塞尔维亚族青年策划了谋杀行动。
他们在斐迪南夫妇途经的地方多处设伏。当斐迪南夫妇检阅完军事演习，在波斯尼亚总督和萨拉热窝市市长的陪同下返回市政厅时，埋伏在路边的塞族青年查卜林诺维奇向大公的座驾投了一颗炸弹，12人受伤，其中包括大公的随从，但大公夫妇安然无恙。
不过，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当斐迪南大公夫妇结束活动准备去医院看望受伤的随从时，车辆经过拉丁桥头，坚持在这里等待机会的另一名塞族青年普林西普趁着车辆缓行时上前开枪刺杀了大公夫妇。
萨拉热窝事件不仅震惊全球，更是点燃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刺杀了斐迪南夫妇之后，普林西普及其同伴共7人都被萨拉热窝警察当局抓获。普林西普虽然是刺杀行动的主犯，但因不满20岁只是被判刑20年。
普林西普于1918年4月28日病死在狱中。普林西普死后几个月，第一次世界大战也结束。然而，对普林西普功过是非的评价代表着背后不同文明之间的冲突和立场，而拉丁桥名字变化的过程则代表着各种力量的转换。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的同时，巴尔干半岛上诞生了第一个除保加利亚人之外所有南部斯拉夫统一国家，起初称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王国，1929年改称南斯拉夫王国。
不管叫什么名字，这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但塞尔维亚人在这个国家占据主导地位。正因如此，1920年，刺杀斐迪南大公的普林西普便成了塞尔维亚的爱国主义英雄，他的尸骨也被迁入萨拉热窝的荣誉公墓。
为了纪念他的壮举，拉丁桥更名为普林西普桥。
波黑内战结束后，萨拉热窝成为了一座以穆斯林为主要人口的城市，普林西普桥也重新改名为原来的拉丁桥。
因为，在另一部分人的眼里，普林西普不仅不是英雄，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恐怖分子”。
照片里，桥边这个纪念台上原本有座普林西普的雕像，后来也被移除了。
历史，
总是由统治阶层来书写的，
而我们，
只是一个旁观者！
博物馆还没开门，我和默爷聊着一战史，一边漫步在河边一边东拍西照。
沿河的道路是条单行道，一部警车“躲”在建筑旁，一位穿着黄马甲的警察蜀黍“鬼鬼祟祟”的，手里拿了个设备不时往来车的方向张望……
不好！
抓超速！
看着远方正在飞驰而来的车流，胖子和默爷都颇为着急，不约而同地想起昨天路上给我们闪大灯的那些“好心”的司机。
是该“报答”他们的时候了，
可是闲逛的我俩没大灯啊！
：手机的灯！
默爷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能够展现他的小聪明！
掏出手机，打开灯，对着车流，举起手，转着圈……
这场景，突然让我想起来样板戏《红灯记》里的那个经典片段！
就差拽紧革命的拳头了！
来不及了！
一辆宝马“唰”地从我们身边驶过，
目测这车速……
转头一瞧，
果然警察蜀黍得意地走到路中间对着宝马比着靠边停的手势。
唉，浪费了我俩的一片苦心！
都是阶级兄弟啊！
继续往前走，
胖子在找另一座“普通”而又“不普通”的桥。
塞尔维亚军队围攻萨拉热窝城时，
城内有一对年轻的恋人，
两人来自不同信仰背景：男方Boško Brkić是塞尔维亚族，女方Admira Ismić是伊斯兰教徒。
他俩决定逃离被围攻的萨拉热窝。
因为在交战双方都有熟识的人，本来讲定在两人出城期间，交战双方停火。
1993年5月19日，当两人踏上Vrbanja桥时，枪声突然响起，男方首先中弹身亡，女方稍后也中弹，她艰难地爬向男方，拥住对方尸首，15分钟后亦气绝身亡。
两人死时年仅25岁。
美国记者Mark H. Milstein当时正好在附近避难，目睹到这对情侣倒下的一刻，他摁下了快门，他们尸体的照片被多个传媒刊登。
因为这对情侣倒下的地点正好是交战双方僵持的战场，波斯尼亚和塞尔维亚军队均指是对方开枪，陈数多日后才被塞尔维亚军队清理。
至今尚无确实证据指出，到底是由哪一方开枪射杀。
1996年4月16日，两人的遗体才重回萨拉热窝，安葬在狮子坟场。
唉，看照片，男的真的好帅，女的真的好漂亮，这无情的战火……
二人的故事由美国公共电视网、加拿大广播公司和National Film Board of Canada于1994年制成纪录片《萨拉热窝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香港歌手郑秀文演绎的、以此事为背景的同名歌曲也风行一时。
大家兴趣可以去网上试着找找这纪录片和歌曲，
歌倒是容易，
粤语的，
胖子需要看字幕才听得懂，
纪录片估计得翻墙，
胖子没找到！
拦住两个中学生样子的女孩，胖子简单说了这个故事，然后问知道这座桥在哪？
女孩摇摇头，说没听过这故事。
又拦住一位大叔，大叔表示知道这事，可是也不知道是哪座桥。
好吧，胖子和默爷决定前面的这座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因为实在不想再往前走了！
转个弯，
往市中心方向走，
一辆电车“咣当咣当”地从身边驶过。
你别小看这电车，
要知道全世界的第一条电车线路不是在发达的伦敦、巴黎或纽约，
而是在这——萨拉热窝！
1885 年元旦，随着一列有轨电车的运行，萨拉热窝成为了欧洲第一个运行电车的城市。
当时电力系统还不足以承载整条列车的能源供给，前面还有马匹提供助力，电力和畜力并用，形成独特的景象。
继续走，
路上有块水泥地，醒目的红色刺痛着每一个行人的眼和心！
这，
就是被称为“萨拉热窝玫瑰”的战争纪念遗址！
这里的“玫瑰”不是花，
也不是任何植物，
而是一个个被涂成血红色的、绽放的炮弹坑！
每朵“萨拉热窝玫瑰”都意味着至少有3个人曾在此丧生。
内战时，迫击炮的狂轰滥炸在混凝土街道上留下了一个个炮弹坑，每一处的形状都不同，全城一共有200多处。人们将其染成红色，用以铭记战争带来的苦难。
再往前，有个街边小广场，广场的一角有六个金属转筒，上面铭刻这内战期间，萨拉热窝被害的几百位儿童的名字和生卒时间。
粗略看了一会儿，
有好几个孩子才一岁啊！
驻足……
低下头……
静静地默哀……
广场的草地上还有一些雕像，
其中一座是个对着天空呼叫的孩童……
在孩童雕像的旁边有段文字，抓关键词，胖子大体读懂了文字的意思，
不翻译了，有兴趣的自己看吧。
太惨了！
这个广场是萨拉热窝的一道伤痕，也是全世界的一个悲哀！
胖子曾经在前文说过，这么多年周游世界，唯有这次是带着沉重的心情。
珍惜和平和安定吧！
在一个三叉街的路口有座常燃不息的火焰，墙上的文字没有英文，不过这类火焰一般是纪念二战死难的烈士。
再往前，
是座天主教堂，
为什么胖子能确定它是天主教堂呢？
很简单啊，因为教堂前面有座教皇的雕像！
前面说过内战结束后，萨拉热窝的居民绝大多数是穆斯林族，这点也可以从胖子在黄堡上拍的照片中也可以佐证，满城随处可见清真寺的白色尖塔。
但并不妨碍城市里依然保存着天主教堂和东正教堂，甚至还有一座犹太会堂。
但愿这样各种宗教和平共处的局面能够延续。
又回到了巴什察尔希亚，
城市已经苏醒，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
孩童们围着鸽子在嬉戏，
无忧无虑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30年前的这里发生的一切。
在街角找了个路边咖啡馆坐下。
菜单上，波斯尼亚咖啡依旧延续着漂亮的价格，一杯人民币八元左右。
必须尝一尝，因为听说很有特色。
包着穆斯林头巾的女孩把我们的咖啡端上来了，一人一个铜盘，上面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铜壶，一个铜杯和瓷杯，还有一个水果软糖。
铜杯里放着一块方糖。
这铜壶的样式有点像土耳其咖啡！
也对，本来波斯尼亚咖啡就是源于土耳其咖啡！
浅尝一口，
这味道似曾熟悉，却一下子想不出像什么？
默爷也皱着眉头吧唧着嘴，
看样子他也觉得以前有喝过……
：TMD，你不觉得像板蓝根？
默爷看着我
：对！TMD不是像，是就是！只不过是放了两包的板蓝根！
得让村长也来尝尝，
昨天太冷了
，我们觉得村长很有必要也来喝一壶“板蓝根”，
别感冒了！
村长到的时候，一对情侣也正好在我们身边坐了下来，对着菜单研究……
：You can try Bosnian coffee.It’s very special（你们可以试试这的波斯尼亚咖啡，很有特色）
胖子看得出这对情侣和我们一样也是外国游客，因为背着包，而且说着意大利语。（行走多年，胖子虽然听不懂，但大体能分得清意大利语、法语、俄语和德语）
情侣很高兴有人给他们推荐，
于是攀谈起来……
听说胖子去过意大利，情侣问都去过哪些城市，
NND，可多了，罗马、巴勒莫、佛罗伦萨、那不勒斯、威尼斯……
胖子主动介绍自己和默爷都是中学老师。
村长是……
TMD，包租公英语要怎么说？
还没等胖子思考完，村长已经跳出来介绍自己了
：I’m teacher Boss！
老师的老板！
村长觉得你俩每次都神气地介绍自己是teacher，老子得是校长才对！
村长不知道headmaster这个单词，
但老外还是秒懂！
你看，英语是不是很简单！
村长对自己近期英语水平的飞速提高很是开心，于是从兜里又掏出他带来的那个熊猫吊坠送给了情侣。
：Panda，Panda！
村长勇敢地继续秀着他的英语
：For me？Really？
女游客开心死了！
感觉要不是男友在身边，女游客都要扑过来亲吻村长了！
这该死的魅力！
喝完咖啡继续逛，儿子也来和我们汇合了。
经过一个古老的教堂，进去，可以看出年代久远，里面的圣像和圣器都保存完好。
柜台上有本访客留言本，翻了翻，看到一段中文：考试顺利！100分
可怜的娃啊！
你跑错地儿了吧？
应该去孔庙啊！
儿觉得也要留个心愿，
毕竟是基督徒，
似乎还算恰当。
虽然这教堂应该是个东正教堂，
没关系，
他们原本是一家嘛！
伸头一看儿的留言——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艹！
胖子差点没晕过去！
娃，你和上面那位兄弟半斤八两！
你这愿望应该许给财神爷啊！
很庆幸，能看懂中文的老外不多，不然这脸都丢到国外去了！
回到家，煮面，国内带来了猪肚鸡浓汤，超市里买了鸡翅和蘑菇。
前几天都是村长下厨，今天胖子自告奋勇！
不就煮个面吗？
分分钟搞定！
……
村长有些不放心，
偷偷走到我身边督“煮”。
：你这蘑菇不洗一下吗？
看到胖子把买来就切片好的蘑菇直接撕开包装就往锅里丢，
村长忍不住嚷嚷起来！
：滚，你TMD做饭我一个字都不吭，我做饭你也别指手画脚，有本事你别吃！
：没关系，你不吃我吃！
默爷听到这话很开心。
默爷是个奇人，
至今，
我还没见过默爷有啥忌口的食物！
村长悻悻地坐回沙发，
寻思着要不要打电话给村支书诉一下宝宝心里苦。
下篇预告：走，揣上白本就出发！——战火下的生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