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调消防：这个才是干消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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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5 09:04
上海
订阅号开通了留言功，读者留言褒贬不一，但大都情真意切，都是关心应急和消防事业的。尤其是反驳的意见我更为重视。我总结了留言，并在线下和身边的同仁交流，分析反驳者的想法，我发现一个问题，大部分持不同意见（反对火灾调查，维护监督检查）的同志都没有亲身干过火灾调查这项工作，思想上囿于监督检查的路径。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讲一讲火灾调查的一些工作细节，让没有干过火灾调查的同志也感受一下其中的艰辛，以及艰辛过后的荣光。我的身份是总队的火灾调查员。火灾的报警时间是凌晨1点半左右，消防救援站处置了大约1小时后，确认有三人死亡，因此我接到通知的时间是两点半。在夜间出现场对一个消防人来讲虽然已是习以为常，但老话儿讲“三岁没娘、五更离床”，这对常人来讲也不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而且又是个周六，我心想家里一堆事儿又都耽误了。但是，我们的消防救援人员，却是在1点半就起床去灭火了，而支队的火灾调查员也比我更早地去现场了；其实，每天、每时每刻，他们才是消防队伍中最可爱的人！我收拾好行装，大约3点出发，火场距离我的驻地大约50分钟车程，我在4点左右到达火灾现场。途中我联系了总队指挥中心，调取了报警的通话录音；同时联系了前方支队的调查员，大致了解了一下，起火场所是一个废品回收站，在房屋内居住的一家三口在火灾中死亡。到达火灾现场后，天将蒙蒙亮，我在现场大致看了看，现场建筑有2间正房，一个彩钢房跨院。我到场时，已经有两组（每组2人）询问人员正在附近的镇政府询问死者家属的相关情况。死者亲属有6人，其中两个在外地工作的女儿在下午赶回；其邻居有2人比较了解现场情况；而首个报警人在工作，不能到场配合询问，我安排了1组人驱车半小时左右去询问报警人。火灾发生后，大部分知情人会四散各地，因此火灾调查的询问有一半时间是找人。这起火灾还好，大部分知情人就在周边居住，因此找人没费多长时间。整体询问下来，动用了6个人，从凌晨一直干到晚上七点左右，耗时将近18小时。凌晨4点多，我安排一组人（2人）在火场周围寻找监控视频。这两个人围着火场徒步搜寻监控视频，找到一处便先照相记录，然后查找监控视频的所有人，其中有公安的，便驱车到公安部门去拷贝视频；也有商家的，其中已经开门的商家，火灾调查员便直接拷贝视频；有的商家还没有营业，于是便按照门头上的电话打过去，联系商家抓紧赶到现场提供监控视频。仅搜寻和拷贝，便从凌晨4点干到下午4点多，耗时12小时。而后这一组人又开始在电脑前辨看监控视频。还有6名火灾调查员负责勘验现场，其中1人用无人机进行倾斜摄影拍照，拍照后便用软件合成模型，这一过程从早上8点干到中午12点，耗时4小时。另外2名火灾调查员在火场内量尺制图，这项工作也是从早上8点多开始，直到下午5点多才绘制完房屋结构图，耗时8个多小时。还有1名火灾调查员进行拍照，先是用全景相机对火灾现场内外拍照，用时1个小时左右；而后用照相机把火场一些细节拍照，用时2小时左右。另外2人对火灾现场内外的环境和痕迹进行记录，用时4小时左右。大约在晚上7点左右，我们召开了第一次案情分析会。所有人把一天的工作做了简要汇报，基本确定起火部位在彩钢房内。而后我们部署了明天的工作，包括：询问组继续寻访知情人并进行询问，视频组继续辨看监控视频，勘验组准备清理火灾现场。会议开到9点多，因为大部分人从凌晨便开始工作，于是没有再连夜开展工作，让大家得到一些休息，以备第二天有充沛的精力继续干活儿。彩钢房面积约30平方米，里面堆满了死者回收回来的废品，以金属制品和轮胎为主。我们投入了个火灾调查员，1人记录，1人拍照，1人量尺绘图，3人清理，又请来4名本村居民帮忙搬运，整整清理了2天才初见成效。火灾发生后第5天，我们结合调查取证情况，才初步作出火灾认定结论。这期间，询问组继续完善询问记录，视频组也在形成视频记录和分析，所调动的14名火灾调查员几乎一刻不停地工作。由此可见，我作为总队的火灾调查员，在资源调集方面是有一些优势的，而且事发地支队的火灾调查员在此次火灾调查中的表现也是积极配合，所以我基本上能做到如臂使指；即使如此，我们还用了5天时间才初步认定起火原因，而后续还有损失统计、责任调查和总结教训等工作，其战线还会比较长的。这让我想到，平时影响小一些的火灾调查，各支队只委派2名火灾调查员负责调查，虽然大部分的工作量不比这起火灾大，但相应的流程却一样都不少。我和事发地消防支队的领导做了一个统计分析，事发地所在行政区面积约1500多平方公里，今年5月份火警数是686起，除去荒草、垃圾、户外电线等，真正具有调查价值的住宅、车辆和生产经营单位类火灾有80起，按每起2人调查3天计算，需要480个人·日；而辖区支队火灾调查员就按14人计算，一个月仅有420个人·日。况且每起火灾3天几乎不可能完工，况且还有监督检查、举报投诉、处罚指标等工作要完成，因此整个5月份，辖区支队完成火灾调查14起。即便如此，我都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其实有不少防火干部和我讲，自己是十分喜爱火灾调查工作的，虽然艰苦，但其逻辑推理过程十分锻炼人，而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更是兴奋不已，但消防法要求监督检查，领导也要各项指标，于是便无可奈何了。还有一些防火干部向群众和主管部门宣传火灾，群众和主管部门是比较感兴趣的，两微一抖的流量也会增加，相反的是群众和主管部门比较反感监督检查。这让我想起十几年前我调查一个居民火灾，有群众围观，我去驱散时有人对我说，“要是查清了怎么着的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我们自己家里也注意点！”我们不禁会问，群众到底要的是什么？是要你装模作样地所谓监督检查一圈吗，群众会说我自己的单位我比你更了解怎么回事！群众其实要的是我们向他们提供火灾事实，他们自己去检视周围环境有没有类似情况，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是最朴素不过的道理了。“按你说的只要调查不要检查就是对火灾的放纵”，诸如此类。我只想说，你们多虑了！记得我在云南骑马，过一个沟时我比较紧张，问牵马人能不能过去，他告诉我：“能不能过，马比你更清楚！”这让我豁然开朗。真心地希望更多的防火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去调查一次火灾，去亲自询问和记录一份笔录，去亲手扒掘一次火灾现场，你就会清楚：一个起火原因，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轻而易举说出来的，而是一个又一个的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获得的证据证明出来的！的确，群众会为一些不当利益而忽略消防安全，但从本心来讲，谁都不想着火，而消防队伍只需要告诉他们火灾事实就好，具体怎么选择，那是群众根据自己的经济条件所做出来的，是一个人、一个房屋、一个单位各种历史原因形成的选择，不是靠一个消防部门简单地勒令改正就能左右的！而且还有一个道理，就是预防火灾，永远是预防下一次火灾，要预防下一次火灾，就要先查清这一次火灾。因此，治火如治水，宜疏不宜堵！消防队伍是要用火灾事实疏导社会公众生产生活的消防安全矛盾，使之由对立化为统一，使燃烧更能为社会发展服务，使火灾最大限度偃旗息鼓。所以，火灾调查虽然艰辛，但却无上荣光！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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