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冻卵日记（二）—— 日本医院篇
2024-11-19 20:41
新加坡
比如去哪里冻，怎么冻，多长时间，多少费用。因为每个国家的政策不同，费用不同，医疗技术不同，每个人的未来规划不同，要亲力亲为做完这些事，还挺耗费功夫！大多数人都会在网上做好攻略，或是经过好友推荐，然后直奔国外的医院。也有人通过国内合作的医院/代理/中介/办事处，做好了前半部分的事宜，只飞国外做最后一步的取卵。这样也省事很多。因为常年到处跑，我阴差阳错地具备了亲自考察的条件。加上网上到处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软广（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分享，其实是商业的托。）于是，我只能拉长战线，一间一间医院亲自咨询，一直找到满意的医院为止。首选的几个国家，分别是日本，泰国和新加坡。去年的冬天正好在日本，顺便有机会拜访几家医院。其中神户的一家，大阪的两家。因为才刚有冻卵的意识，对整个流程倒是毫不知情。约着本地的翻译陪同先去的神户，下了地铁一抬头，就看到天空明艳的蓝中浮着慵懒的动漫卡通片式的白云。几根电线伸向很远的远处，小鸟栖息在枝头招呼往来的人，真是氧气十足的神户啊！医院离地铁站只有步行的距离，时间有限，只能在步行去医院的路上跟翻译解释此行的目的，一会儿应该问什么，怎么问......等等。结果这家神户医院里的中国人似乎比日本人还多！医院大堂里充斥着中文的回声。真是让人意外啊，我的翻译白请了。之前听人说过，一些跟中国代理合作的日本医院，会刻意给中国人开高价格。中介公司仗着人家语言不通，从中赚取高额的差价。于是，前台的护士小姐姐问我们从哪里来时，我还灵机一动，用英语回答她：我们从新加坡来。结果她一扫描我的护照，中国人！“对不起，中国人必须联系在北京的中介才可以”。我说：“可我人都到日本了，医院不能接待吗？我有日文翻译”。我很客气，但她似乎很为难，一直在用我听不懂的日语跟其它部门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后台来了个中国大姐请我们到洽谈区坐下。她穿着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衣，胸前还挂一个工作牌，看起来很像房屋中介的样子。“女士，您是要冻卵吗？是这样的，按规定，您要联系我们的北京办事处。”“是这样的，中国护照都要跟北京联系，医院不直接接待......”“是因为语言问题吗？我有翻译的，可以跟医生直接沟通的”“也不行，您不能见医生，抱歉......要联系北京”我简直要当场生气了，人在医院了，却要打国际电话去国外咨询。这么大的一家神户IVF医院，竟然明目张胆地有两个套路。“那我能问问你们都怎么收费，什么流程吗？”虽然很是无语，但还是要尽可能收集多一些信息。“冻卵流程是这样的......价格的话......我们是有套餐的，价格......是xxx”她把价格写在纸上，抬头看我时微笑又略带点尴尬。“这个价格比你们日文官网价高一倍，本地人也是这个价格吗？”“哦......那个......本地人确实是更便宜......本来......你是应该联系我们北京办事处的，但是，既然你来了，我就替他们接待你一下”果然，还是两套价格的缘故！想来眼前这些洽谈桌上的中国同胞，大概率都是既不会英文也不会日文的，都是付了高价被“北京办事处”带来的，却还全然被蒙在鼓里。“那么，我再了解一下，冻在这里的卵子以后可以转移吗？比如到国外，到其它医院？”从医院获得的消息，基本就是日本最新的政策信息，但有的医院加码些自己的规定把你锁死。“转移到日本别的医院也不可以吗？那么，精子库呢？”我真是计之深远。什么嘛，简直是强盗逻辑。要是没有能力比较市场上的医院政策，当真是要落入一个套路无限的坑了。只在冻卵这个小环节就翻倍宰客，不知道到了后面胚胎移植，精子库选精子，着床，生产，会有多少猫腻。气鼓鼓地离开了神户。还要为赶到大阪去见另外2个医生，不能留下来吃一顿神户牛肉感到懊恼：“真是白白走一趟”。回到大阪市中心，第一家医院在难波站，是一家日式私立医院，入驻在高级写字楼里的“五星级酒店”的感觉。工作人员彬彬有礼穿戴整齐，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么多“中介”身影，甚至没有外国人。翻译终于派上用场了！坐在沙发上等翻译沟通。有一瞬间，我有一种“虽然一定不便宜，但就是这里了”的感觉。然而看着前台的护士阿姨困惑的表情，好像不是很顺利啊。果然，翻译走过来俯身跟我说：“这里不接待没有日本社保的外国人”。哎？不用社保，付现金也不行吗？不行吗！好吧！看来在日本冻卵并不容易。语言不通是一大阻碍，Google上关于IVF的广告也不多。日本冻卵还没有形成像泰国一样成熟的产业链，大都是为了本地不孕不育人士做试管婴儿服务的。但其实冻卵，就是试管婴儿的前半步骤（卵子不做受孕，而只做存储）。所以像这样以本地客户为主的日本试管婴儿中心，听说有个外国人，只想做冻卵而不做试管；既没有本地社保，又有没有本地商业保险，让习惯照章办事的日本人有些无所适从了。看一看时间，今天还来记得看第三家医院。说来巧合，这家医院竟是前几日在地铁广告上看到的。那时正考虑排期看医院，正好看到地铁座位上的广告。虽然全是日文，但是能看懂医院所在的地名，英文的IVF字样，以及广告的图片上婴儿照，用谷歌一搜索，果然是一家IVF妇幼医院。姑且叫它Z医院吧。坐地铁到这家医院很方便，抵达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沉下来了。这家私立妇产科医院，位置不在市区，看起来却也很温馨。全职在岗的医生很多，也有自己的住院部。光看外表也算是一家资深的IVF医院无疑了。前台的护士小姐姐正在值班，能说一些简单的英文。虽然医生们都下班了，护士小姐姐还是给我办了医院卡，挂了号，按照流程给我介绍了冻卵的基本知识和费用，以及日本的冻卵政策。整个过程也是十分专业，价格也合情合理。大体上，冻卵的流程很标准，也说不出其它特殊事项来。要看医生，要彩超，要抽血，要看AMH值，要监督卵泡质量，要打10天左右的促排针，可以每天来医院打，也可以自己在家里打，手术是全麻，大概30分钟就搞定了。取卵一部分费用，冻卵是另一部分费用。IVF的价格被诟病的不只在于取卵，更是在一年又一年遥遥无期的卵子的储存费上。且按照日本的法律，即使冻了卵，要启用的时候，也必须要出示有效的结婚证才可以将卵子受精使用...... 就这样，在最后一家日本医院，我获得了最详细的信息。护士贴心地转交我个人档案和医院卡，我递给她银行卡准备支付咨询费（介绍了一个小时）。护士却朝我摆摆手，笑了笑说不收费，有问题随时联系。哇哦，算是很温暖的结束。真是不虚此行的一天啊！早上出门前还是一个冻卵小白，到了晚上就已经知道了大多数冻卵常识。这家Z医院看起来十分符合要求。但离35岁结束还有时间，不着急，我打算再去曼谷看看。出了大门，大阪已经完全浸入黑暗中。站在十字路口，先和翻译道别。日本冬天的夜风很大，人不由得把头缩进衣领裹紧大衣包住身体。忙活了一天，此刻才意识到肚子饿得咕噜叫唤。我转过身踏进暮色里，在温柔的月光和路灯指引下，向拉面馆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