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有平安符吗？
生活
2023-07-24 00:05
浙江
人烟稀少带来的公共交通不变，让招手搭便车持续成为常见的交通方式。怕挨饿受冻，我的后座上堆满了的“救命物质”：零食饮料花生瓜子矿泉水水果奶茶氧气医药等，堪比火车上的便利店。整个后排被物质塞的满满当当，容不下半个人。为此，我们为不能捎带上路边招手等车的爷爷和他的孙子而感到愧疚。为了可以结交当地朋友，顺便助人为乐。我们索性专门把后排的零食都整理到大口袋里系好，大件物品被塞进后备箱去。这样，腾出副驾驶后面的空位置“接客”。一路上，我们也对挥手拦车的人进行筛选。一个人以上的坐不下，不带；高大威猛的康巴汉子，害怕，不敢。最理想的是带老人和孩子，这样他们不必在烈日下暴晒等车。通往小镇的路上，一个七八十岁的爷爷，在偏僻的小路上蹒跚独行，目测这是我们的“目标客户”了！于是我们决定调转车头送他一程。结果，因为语言不通，鸡同鸭讲，沟通起来十分费劲。他大概读懂了我们的心意，用手指打转转示意我们他住在附近，只是在遛弯，不必坐车。终于，在佛学院门口，一位40多岁的僧人穿着红色藏传佛教的僧衣朝我们走过来，他身材胖胖的，中等高度，走起路来摇晃摇晃。“去哪里？什么时候走？能不能带上我？”他用散装的汉语，努力地跟我们沟通。在得知我们是同路，而且正好有一个座位时，他很高兴，让我们在原地等他，他需要去拿行李。就这样，一路上我们多了这位僧人师父朋友。奈何语言有限，我们的聊天很受限制。他最擅长的回答就是尴尬地笑着说：“这个汉语我不会说。”比如我问他：出家几年了？他说，二十几年了。从哪里来啊？从白玉县来的。来这里上课吗？不是，来念经的。一般都念什么经呢？这个汉语我不会说。为什么出家呢？这个汉语我不会说。修的哪个宗派哪个法门？这个汉语我不会说。一路上，我心想着，总算没有白白整理这后排座的零食，终于载到了一个当地人啦，还是一位师父。虽然交流困难，能载上僧人但也算是特别的体验。不知道这位师父，会不会在临别的时候送我一句护法表示感谢呢？或者，或者是念个平安符什么的给我也可以啊。车子很快就驶出乡道，进入省道，师父示意目的到了，在交叉的路口下车即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求平安符，师父已经搬下行李关上车门跟我们挥手告别了。搭便车在藏区十分普遍，在师父下车的路口有另一拨人等着招车。要是每个司机都想跟僧侣要个平安符，估计师父们每天得背2斤平安符出门才行。除了古老的盘山公路，藏区的交通已然十分便捷。这里家家户户都以畜牧业为主，牦牛和山羊是主流的产业，挨家挨户都有自己的车。为了藏区的管理安全，外国人是不被允许单独进入藏区的，除非有旅行团带领着才可以进入。因此，在藏区随处可以看到检查站，每个人需必须出示身份证，行驶证和手机号才可以通行。即使是很偏僻的乡道，一天没有几辆车出没的地方，也可能出现检查站。这样的小站内，通常只有一个大叔，在没有Wi-Fi没有信号没有微信没有抖音的山沟沟里，守着山涧的溪水和广袤的林海，孤独地迎接着稀疏来访的人。大概是来人不多，看到人来，他们显得非常高兴。常年暴晒让他们的皮肤黝黑，笑起来的时候牙齿显得特别白净。路过一个检查站，填写完个人资料，我把夹板和笔还给大叔。顺便在我丰富的“后排座位便利店”里拿出了坚果面包，薯片和矿泉水送给他，希望这些零食陪他度过又一个寂寞的一天。起初他是拒绝的，因为语言不通，他不好意思地摇摇手。这些礼物来得有些突然，在我们坚持下，他便不再推迟，低着头腼腆地笑着。临别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检查站走出来，用模糊的普通话问我们：你们，有没有，杯子？有没有杯子？可惜，我们只有自己用的保温杯，没有新杯子能给他了，只好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有。车子开出几十米后，想起他手里提着开水壶，才幡然醒悟，他方才是问我们有没有杯子？要不要开水的意思。一时间，把我感动坏了。藏区人民的淳朴，浓烈又直接，他们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表情上，不带一丝模糊。他们热情坦诚又害羞，收了几包零食，便想着也能给对方点什么。可惜在这荒郊野外处，他无物可用，只能问你们需不需要开水，以示感谢。但凡我的智商高一点，语言好一点，反应快一点，我都一定会奉上水杯，接上85度（高原的水85度就开了）的开水，跟他也说一声，谢谢，扎西德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