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的山野中,有一种树,生命力极其顽强,只需要一点土壤或沙子和水,在明亮的阳光下,它的种子就能拼命地不断吸取养分,生长、壮大和繁殖。生长速度快,穿透力惊人,其树干树枝上的根须从上往下长,只要一接触地面的土,它就会抓住机会不失时机地扎根成长,每一根根须都能成为一颗新的树干个体,并且以数倍的速度生长,越来越多的个体在主树干周围组成一个大的整体,相互交织,相互联系,形成一片树林,成功打破独木不成林的说法。亭亭如盖的树体撑起一片绿油油的阴萌,遮天蔽日的高状形象在自然界独树一帜,鸟兽往往在此筑房设家,加上长生不衰的寿命,倍受人类的歌颂,它就是被称为“南方神木”的榕树。
榕树的天地在旷野郊外,那里有它肆无忌惮成长的土壤。强大的野蛮本性,在与其他同类抢占地盘都能大杀四方,全胜而归,这源于它有着与众不同的体格和顽强力。出于单纯的树形美感考虑,人们喜欢把它从野外搬进城市,用来掩盖和装饰城市设计及建设上的丑陋。于是,一颗颗榕树不得不离开家乡广阔天地,不情不愿地背井离乡来到楼房拥挤、人车嘈杂的城市,开始其别样的外遇生活。
榕树是大自然的求生斗士,显然可以忍受无穷无尽的折磨。城市里,空气污染、水分不足、阳光被遮、粗暴的修剪、不时还要遭受准头极差、驾驶技术低下的汽车撞击、还要经历城市新的建设规划而频繁搬家,这些都是榕树生命寻常部分。可这还没完,你常会看到有人将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用锤子敲、用螺丝钻、用图钉钉进树干。充当小区布告栏,张贴着告示,告诉我们谁家的哈巴狗昨夜未归,发现者请于某某联系,有重酬。或提醒我们本周末附近家具店有几乎零元购的床垫清仓活动。还有更加醒目的告知,前进20米有家道地的猪脚店,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教人百打百中的彩票经。
最不体面的是,树下往往堆放着垃圾桶,秽物臭气四溢,影响了美观,也侮辱了树。可忍辱负重的榕树不为所动,往然屹立不倒。“别人污我千万遍,我待别人如初恋”的执念始终贯穿其一生。
榕树每天都在承受着上述的摧残,却似乎还远远不够,每年还得理一次头。由一些动作粗鲁的工人来执行年度剃头礼。这些家伙操起铁锯剪起树来既热情又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手法让人感觉每一颗榕树跟他有世代深仇。每次看到都让人不由的畏惧起来,他的一举一动全无怜悯之心,剪掉电线杆般粗壮的枝条,同时铲除掉一片遮阳之地。等他修剪完毕,树的模样有点吓人,好像某位长发飘飘的艺术家突然间理了一回军人的大平头。
比起人工的有意裁剪,台风的摧残更让人触目惊心。前些日子一场超级变态的台风,风力大且时间长,它所经过的地方,无坚不摧,留下满地的疮痍狼藉。城市道路两旁的其他树木纷纷东倒西歪,折枝断干,残叶乱飞。作为体型最大的榕树,遭受到台风的格外“照顾”,悲壮地亲身诠释什么叫做“树大招风”。在与台风的抗战中,硕大的榕树团结一心,众志成城,与枝叶共进退,同命运,宁可全身拔地而起、舍身成仁,鲜有断臂求生的举动,体现了一个大家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精诚合作精神,令人佩服。
并不是所有的外遇都那么不堪,比起都市内其他亲戚,榕树可上镜多了。别的先不谈,光四季常青的绿叶就已经招人喜爱的了,当它们像卫士一样伫立在马路两旁,旁支伸向道路,在雄伟的建筑物下,优雅挺立,形成一把把遮阴伞,阳光会穿过斑驳的树梢投下软和的光束,为城市增添了活力。
尽管高大、气势非凡,榕树也不会跟高楼大厦抢风头。实际上,城市里的钢筋水泥丛林,无论被装修的多么奇特,多么的艺术,都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树林,一栋栋楼宇被戴上面具,千篇一律的形状,一旦完工便定型了。而树木则是一幅有趣的灵魂,时常变换着姿势吸引眼球,苍云白狗、千姿百态地装饰着城市,时而一柱擎天直指天空,一幅“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雄伟气势画面。时而仙人指路,树干的形状和树枝伸展犹如一位慈祥的神仙,活灵活现的模样着实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任何人不论是在树下或周围,都显得那么渺小。这些人或在玩滚地球,或坐在咖啡座上,或在长椅上高谈阔论,他们都只是画面的点缀。在妙笔莲花的绘画和成千上万人的照片中,榕树才是主角。
当太阳黄着脸慢慢隐去,天空知趣地黑了下来。树木们逐渐被黑暗所隐匿,此时,街道两旁华灯初上,一盏盏开放的树灯,辉煌壮丽,榕树呈现出更加光彩夺人,灯光下,大大小小的榕树线条和轮廓看上去更加的赏心悦目,犹如如来佛主新增了一件熠熠发光的袈裟,风情万种的红黄绿色调迎风招展,在似露夹露的夜空中,它让人看到希望,感到温暖。
王宏,文昌人,70后,外语专业毕业,系海南省诗词学会成员,海口市诗词学会成员,文昌市作协成员,曾发表多篇文章于报刊、网络平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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