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导演中,对于社会边缘和底层人民关注者并不鲜见。但像葡萄牙导演佩德罗·科斯塔这样,对贫民区的芸芸众生采取最纯粹的写实记录,却是影坛罕见的。DV摄影、不加剪辑的镜头、非职业演员、长时间静默的画面都是他强烈激进的作者意识的体现。这种毫不顾忌观感的审美,也吓跑了很多观众。
科斯塔的代表作是始于1997年的《方泰尼亚的信》三部曲。方泰尼亚是葡萄牙首都里斯本的一个贫民窟,在这里,《骨骼》中抱着婴儿的流浪汉,《范黛的房间》的吸毒家庭,《回首向来萧瑟处》中来自佛得角的黑人移民,成为这个贫民窟的缩影。
《骨骼》
Ossos
导演:佩德罗·科斯塔Pedro Costa
主演:范黛·杜阿特Vanda Duarte/努诺·瓦兹Nuno Vaz
三部曲的开篇之作,聚焦于住在里斯本郊外贫民窟的一对年轻男女和他们数个月大的孩子身上。男友抱着孩子在大街上四处奔波,先后打算把孩子卖掉、丢弃在保姆家里、送给街头妓女。因为他发现女友准备开煤气连同孩子一起同归于尽。另一方面,女友也在寻找孩子,尝试无果后,决心向男友报复。这部极简主义的电影,佩德罗仅仅是展示着这群绝望、挣扎的人们,没有剧情进展,没有给予其任何的帮助和关怀。他只是要让人感受到,当自己真真切切目睹这群人时,其内心的感触和反省。就像开篇一个长达半分钟的中景镜头中的女子,她面对镜头冷漠的目光,其实就是面对芸芸众生的我们,告诉说:“这就是我们所过的生活。”本片获得1997年威尼斯电影节最佳摄影奖和金球奖四项提名,并入选当年法国《电影手册》十大佳片。
《范黛的房间》
In Vanda's Room
主演:莱纳·杜阿特Lena Duarte/范黛·杜阿特Vanda Duarte/齐塔·杜阿特Zita Duarte/佩德罗·兰斑Pedro Lanban
范黛是一位居住在葡萄牙市郊贫民窟的女吸毒者,同时,也是一个养育四岁女儿的三十岁母亲。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姐姐泽塔,同样是个瘾君子。范黛的生活就是可卡因,路边叫卖蔬菜水果是她维持生计的方式。范黛的房间污秽不堪,像她这样的人不过是周围一群被社会遗弃的一员。佩德罗·科斯塔用DV机跟踪拍摄了范黛一年,记录下她每天放荡形骸的“生活”,最终剪辑成长达三小时的纪录片。科斯塔的纪录片是令人无法忍受的,沉闷压抑的气氛、单调而乏味,甚少有人能坐足三个小时。这来自他的去镜头化。镜头静止不动地放置在某个机位,观众就好像通过监视器,体验到这群吸毒者完全真实的痛苦。《范黛的房间》位列贾樟柯选出的二十一世纪十大佳片之首,看来同样是写实纪录片导演,两者确有惺惺相惜之感。
《回首向来萧瑟处》
Colossal Youth
主演:文图拉Ventura/范黛·杜阿特Vanda Duarte/伊莎贝尔·卡多索lsabel Cardoso
一个在里斯本底层生活的黑人移民,高大瘦弱,约莫六十岁,这样一个男人在当地的街头随处可见。他之所以在街头徘徊,是因为被妻子抛弃。妻子离开了他那洞穴般的贫民窟楼房,临走时将家具一件件扔出窗户,拿着匕首出走。听着他所谓的儿女们抱怨一生的痛苦,回忆自己刚来里斯本时为这里的楼房所做的一切。于是,被导演遇见,不加修饰地捕捉进了DV的镜头里。
重复的对白,亦如生活本身的重复和乏味,人物的静默,亦是因空虚和孤独驱散了一切所造成。佩德罗·科斯塔这种对底层极致的描绘,虽然极力摆脱艺术的加工,却也是存在于鲜明个人烙印的抽丝剥茧。影片的乏味,造成了观众的坐立不安甚至接连离席。这其实就是导演所要让人们感受到贫民生活的苦闷。它沁入骨髓,你不得不接受,真切感受到了那样的生活。因为生活本就是如此,它不会给你任何乐趣,你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