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任从小对新鲜玩意儿感兴趣。他到美国留学后，很快就跟同学一起买了一部照相机，从此迷上了摄影，与照相机相伴一生。图为1911年，赵元任手持相机在康奈尔大学校园里的留影。
赵元任自拍穿衣镜中的自己，1920年
1919 年冬，赵元任在大学附近的毕比（Beebe）湖上学滑冰。为了表现自己是如何自我保护的，他用照片记录了“滑冰”五部曲。
赵元任吃葡萄三连拍，1919 年
赵元任喜欢做些别人没做过的事儿。他在康奈尔大学当物理老师时，将电池的正负极放在舌头上，要亲口尝尝“电伏特”的滋味。1919 年秋
赵元任在院子里抖空竹，1920 年代初
《好玩儿的大师：赵元任影记之学术篇》
赵元任 摄
赵新那 黄家林 整理
商务印书馆
2022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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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公赵元任
摄影｜赵元任 文｜黄家林
关于外公赵元任的事情，外婆杨步伟已经写过一本《杂记赵家》（现在社会上关于外公外婆的传闻估计大都来源于这本书和外婆写的另一本书《一个女人的自传》以及外公写的《早年自传》）。我父亲黄培云在他的《口述历史》中专门有一章叫“杂忆赵家”，回忆了不少他与我外公相识和交往的趣事，而我与外公待在一起的日子不多，对他的了解十分有限，肯定无法完整地描述他那多彩的一生。
赵元任于1892年11月3日（清光绪十八年壬辰九月十四日）在天津紫竹林出生，号宣重，其祖父又给他取号重远。他是一位世界公认的语言学大师，同时又是天才的作曲家、卓越的翻译家、科学普及工作的先行者。在他充满探索精神的一生中，涉猎了包括数学、物理学、哲学、心理学、天文学、语言学、音乐、戏剧、摄影在内的诸多领域。
赵元任与同学一起合奏，1911 年夏
1918年9月，赵元任抵达芝加哥，搬进芝加哥住所。赵元任在短短一年游学中“随身带了钢琴、椅子、文件柜、全套《大英百科全书》，还有自行车部件。可自行车组装好后不到一天就被盗了。房东太太看到这么多东西大吃一惊，要求提高房租。
中国留学生在毕比湖畔野餐，1920年6月
“大家排好队合影留念呀”，赵元任招呼着，1920年8月
1920年9月的一天，赵元任到城里参加国语统一筹备会，没赶上火车和其他交通工具，只好雇了一头毛驴。好久没有骑过驴的他三分钟就摔了下来。到了西直门，赵元任用自拍的方法给自己骑毛驴的样子拍了照。他在日记中写道：“不知是因为用三脚架自拍照相看了稀奇呢，还是看着一位穿西装的人骑驴稀奇呢？很多好奇的人围着看。”
赵元任邀请朋友们来清华一聚。图为杨步伟在赵元任的书房里看书，1920年9月
赵元任和杨步伟骑着石骆驼要“出发”了，1920年代初
杨步伟和女儿们在卧室，约1926年
除了身为一名学者，赵元任也是一个业余的摄影师。1910年，赵元任刚上大学不久，就用奖学金跟同学合伙买了架照相机，很快就迷上了摄影。赵元任虽然不是很专业的摄影师，但他喜欢用照片记录下所见所闻和好友亲朋，一生中拍下照片无数，直到去世前不久，由于手抖无法摄影才罢休。在这些照片里，至今留存的赵元任与照相机最早与最晚的两张合影，分别摄于 1911年的康奈尔大学校园和 1981年的哈佛大学校园。
我小时候从父母的言谈中，隐隐约约地觉得外公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很多人都很尊敬他，但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却不得而知。1973年和1981年他两次回国探亲，和我们一起相处了三个月，这几年又看到他那么多的老照片，听我母亲讲起很多趣事，我对外公的一生才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体会，觉得他是一个平凡而很有趣的人，不喜欢当官，对世事却不见得没有想法，他的很多想法和经历不仅对他那个年代的人有影响，对当今社会也还有启迪；他对学问孜孜不倦和严肃认真的追求，至今还可以作为学者的楷模，而他学究式的幽默，又往往使人忍俊不禁。由于这些照片可以与前面提到的几本书中的许多场景以及我外公的日记相互印证，于是想和我母亲一起把一些照片里的故事写出来，尽量地展现那一段历史轶事，算作是对外公一家的怀念。
赵元任坐在“游山美地”冰川点的悬崖边，很是得意。1919 年
1911年春，赵元任带着新买的照相机到美国绮色佳观看问世不久的飞机，这是他第一次看飞机。
江轮转入黄浦江，赵元任站在船头旗杆旁准备自拍，舰桥上有一船员跑过来叫他下来, 其实他下来时照片已经拍好了。1920年10月
赵元任特别喜爱海鸥。图为1920年夏，他乘坐“S.S.Nile”号海轮回上海的沿途风景。
罗素参观八里庄的玲珑塔，1920年11月3日
自从1931年定都南京后，为了将南京改造成中国最先进的城市，国民政府在南京市内兴建了大量官署建筑，到处都在修路、盖屋。约1937年
战争阴云下的南京，1936年
杨步伟和李济夫人在看长沙小吴门附近的弹坑，1937年11月
考虑到赵元任在国内完成的主要著作都是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所以这次依然选择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赵元任的影记。由于照片数量、所选人物事件众多，时间跨度又长达约一个世纪，如何编排这本影记始终是个问题。原先拟按照编年的方式编排全书，但在编辑时感觉在阅读体验上有些问题，每部分编排方式和内容形式多有重复，面目也不够鲜明。经过与商务印书馆编辑商议，决定将整体分为四部分：学术篇、家庭篇、风景篇和伯克利岁月篇。学术篇侧重赵元任的个人成长与学术活动，家庭篇侧重赵元任与杨步伟的家庭生活，风景篇侧重赵元任对于世界与中国风物的影像记录，伯克利岁月篇则侧重赵元任后期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学术活动及生活。这四部分也将以分册的形式陆续出版。
赵元任也许可以算是中国最早的“自拍控”之一了，在已出版的《好玩儿的大师：赵元任影记之学术篇》这本书里，大部分照片是赵元任亲手拍摄的，少部分是朋友送给他的，例如周淑安夫妇在欧洲旅游（1920年代）时拍的照片等。由于年代已久，当事人大部分都不在世间了，有的照片还真说不清是谁拍的或在哪儿拍的，所以尽管有人建议这本影记的书名可以叫做《赵元任镜头下的……》，最后觉着叫做《赵元任影记》也许更好；叫做《赵元任影记》就可以把那些可能是别人拍的、有趣且很有保存价值的照片也包括进来，因为这些照片都是在赵元任的相册里看到的。而这套书名的主标题“好玩儿的大师”也是因着赵元任从事研究的好奇的心态而取，他曾幽默地对女儿说，研究语言学是为了 “好玩儿”。著名出版家陈原先生曾经这样解读元任先生的“好玩儿”，“好玩者，不是功利主义，不是沽名钓誉，更不是哗众取宠”，而是“有趣味，有兴趣，有意思”。
江西方言调查时，李方桂在记音，1935年5月
赵元任在准备录音铝盘，约 1935年
赵元任在赣州调查方言时劳累过度，躺下休息。1935年5月
1949年9月，加州大学校长斯普劳尔委派赵元任出任东方语言系主任。这是赵元任由“路过”加州到“定居”加州的转折，从此他在伯克利“路过”了30年。图为赵元任在工作时也不忘调解两只猫额矛盾，拍摄于1950年代。
《好玩儿的大师：赵元任影记之学术篇》及后续篇章的出版圆了我母亲的遗愿，没有她的努力和坚持，这本影记是不可能出来的。赵元任去世后，按照他的遗嘱，家里保存多年的上万张照片都存放在三女儿赵来思的家中。赵来思曾将其中一部分照片按不同时期、不同事件编辑了一张光碟，取名叫“CHAO IMAGES”。早在20世纪90年代，我母亲利用多次到美国探亲的机会，复印了其中一些照片，回来后，除了照顾我父亲的工作和生活外，其余时间几乎都花在了用这些复印的照片编纂影记上。我母亲患有老年白内障，而影记的编纂又特别伤害眼睛，视力下降很快，发展到要戴400度的老花镜，再加上放大镜和手电筒，才能看清书稿上的字。到医院做了白内障手术后，双眼视力一度恢复得很好。但我母亲为了能早日看到影记出版，又日以继夜地工作，导致双眼视力又再度下降，在她去世前，右眼已失明，只剩光感了。在征得赵如兰、赵来思、赵小中的同意后，近些年，在美国的亲人朋友卞昭波（Canta）、黄家汉、郭北平、黄又新等多次把保留下来的上万张照片和幻灯片的原件陆续带回了国内，存放在我母亲家里，我母亲和我则全身心地投入这套影记图书的编纂工作。
在整理照片及编辑这套影记图书的过程中，得到很多赵元任老朋友的子女的帮助，如李济的儿子李光谟、唐钺的儿子唐子健、罗常培的女儿罗慎仪、李方桂的女儿李林德、杨步伟的侄女杨若宪和杨骞、杨杏佛的儿子杨小佛，以及中科院的樊洪业等，他们帮着辨认出照片中不少的人和事；中南大学外国语学院的黄健人帮着辨认和翻译照片和日记中的不少外文手迹；商务印书馆陈洁和倪咏娟对这本影记的架构和编排提出了很多宝贵且不可或缺的建议，倪咏娟做了非常细致的责任编辑工作，陆智昌先生为影记中数千张照片进行了专业细致的调图，并精心设计了封面和版图，没有他们的帮助，这本影集就不可能出版。对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黄家林 原中南大学教授，退休后从事赵元任文稿和照片的整理工作。
黄家林 原中南大学教授，退休后从事赵元任文稿和照片的整理工作。
《好玩儿的大师：赵元任影记之学术篇》
赵元任 摄
赵新那 黄家林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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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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