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不幸的童年用一生都难以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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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23 05:37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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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行就像一部失败了的童年成长治愈史。雪穗的一生极力想要从童年那个巨大的阴影中走出，最终还是没能走出来。雪穗是个不祥的人，所有跟她关系密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管是亲生母亲 、养母，还是同学闺蜜，或者是丈夫，只要触碰到她的利益，妨碍到她的道路，就会惨遭不幸，成为她追求富贵权力的陪葬品。她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这个世界的阴暗，然后数百倍反击。“有一株芽应该在那时就摘掉，因为没摘，芽一天天成长茁壮，长大了还开了花，恶之花。”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啊，心如蛇蝎，宛如农夫带回家的那条蛇，稍微不小心就咬你一口。但是在读到最后两章的时候，对唐泽雪穗的怨恨不满越来越稀薄。尤其是她脱去衣服，坐在继女身上的那个片段。她用自身的经历，用同为女人和过来人的经历告诉美佳，这个经历就像一道伤口，总有一天会弥合并被人淡忘。“现在的你，就是那时的我。”雪穗压在美佳身上，双手抱住美佳的头，“真可怜。”这一瞬间，美佳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开了，似乎以前被切断的某根神经又被连了起来。通过那根神经，悲伤的情绪如洪水般流进美佳心里。美佳在雪穗怀里放声大哭。大概就是要换位思考，你没有吃过别人的苦难，就没有资格劝别人大度、宽容、善良。我对这句话并不是很感冒，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高于苦难和复仇的东西，比如正义、道德、良知。但是，很多时候，又无力反驳。美佳遭到一次亵渎之后，尚且精神如此崩溃，如若一个人从小就被亲生母亲出卖，卖给变态狂恋童癖发泄兽欲，又当如何？而且，卖的不是一次，或者一个人，而是两个猥琐中年人。在书的后期，雪穗借着和下属的谈话，有一段长长的自白，成为书中的经典——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里。人害怕的，就是本来一直存在的太阳落下不再升起，也就是非常害怕原本照在身上的光芒消失。我呢，从来就没有生活在太阳底下。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你明白吗？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小时候的双重伤害，彻底毁灭了她世界里的太阳，从此生活在黑暗阴冷的世界中。她看待世界只有单调死气的黑。幸好跟她一起长大，陪她一起复仇的桐原，成为微弱的光，代替了太阳。也是这个世界她唯一的光。他的父亲是个恋童癖变态狂，他的母亲没有半点的夫妻和母子之情，在儿子的眼皮底下和当铺雇员行苟且之事。原生家庭的恶让这两个小孩没有逃脱之处，两个人命运犹如一叶浮萍，被雨打风吹去。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恶意，唯一的净土是小镇的图书馆，那是他们两颗幼小心灵的休憩之所。有一次，大年三十，新年将至，商店的两个小伙伴问桐原新年愿望是什么，桐原回答：有人说，《白夜行》是一本毁三观的书，充满了黑暗、邪恶，三观不正。有人说，因为《解忧百货店》爱上了东野圭吾，又因为《白夜行》而拉黑了东野圭吾。不知道他们有没看过是枝裕和的《无人知晓》，那部以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单身母亲带着4个孩子搬到了新出租屋，4个孩子中只有大儿子明可以出门，其余3个没有户籍只能乖乖在家，甚至连阳台都不可以去。搬家时小雪和小茂像行李一样蜷藏在箱箧中，就像他们无人知晓的生活。有一天，妈妈留下20万日元现金和1张便条，把弟弟妹妹托付给明看管，悄然离家出走，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明四处寻找妈妈的前男友们，希望他们救助接济，却只得一顿嘲笑。小雪在无助中永远离开了，哥哥把她抱回昔日她藏身的衣箧，偷偷摸摸上了电车，来到了远方，把她葬在每天都能望见飞机的户外，她在世时就渴望去看飞机。曾经宿命般的箱箧，成了她最终的棺柩，她无人知晓地来，悄无声息地走。一群脆弱无辜的孩子被社会遗弃，跟成年人一样，遭受风雨的毒打，接受生存的考验。《无人知晓》和《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这是两部我不敢再看第二遍的电影。就算是想起来，都依然心有余悸。日本人总是擅长以冷酷、现实、绝望来虐待世人的精神，把这个社会的伤口狠狠撕开了让你直接面对。而东野奎吾的书也是如此，悬疑推理的外套下面，是人性的挣扎与无奈。粗暴猥琐的成人世界，对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女施加了黑魔法，少年少女奋力反抗，想保护自己的灵魂，结果，他们一辈子都没能走出那个荒废的死人的大厦里。雪穗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桐原则至今仍在黑暗的通风管中徘徊。雪穗和桐原永远定格在那个屋子的下午里，永远背负着十字架负重前行。没有人走过来跟他们说，翻篇吧，该放下了。恰恰相反，所有的人都在或正面或旁敲侧击地告诉他们，历史是有记忆的，你们的那些丑陋肮脏都记在账上呢。警察笹垣润三直到退休还在紧咬不放，那个初中生藤村都子也一直努力把她的伤疤撕开给同学看。为什么后来也曾遇见过良人，都捂不热雪穗那颗冷血的心呢？大概是因为，他们爱的只是那个优雅、聪慧、漂亮的女人，而不是那个被亲生母亲出卖肉体、软弱无助的小女孩。锦上添花容易，而雪中送炭才能深入骨髓。所以说，被桐原“强暴”的美佳、藤村都子、江利子们是幸运的，她们的幸运不仅仅在于是假“强暴”，还在于她们有家人陪伴、安慰、和解，在最低潮不幸的时候，有人跟她们说，不要怕，我依然爱你。因此，阳光可以照进她们的心里。“枪虾会挖洞，住在洞里。可有个家伙却要去同住，那就是虾虎鱼。不过虾虎鱼也不白住，它会在洞口巡视，要是有外敌靠近，就摆动尾鳍通知洞里的枪虾。它们合作无间，这好像叫互利共生。”我倒是认为，他们更像是传说中的双子座，雪穗始终走在光明里，美丽、高雅、聪明，人群聚光灯的所在，她的双手洁白而神圣，而内心被黑暗笼罩；桐原则像是地狱里的使者，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守护雪穗，以自己的肮脏来守护雪穗的圣洁，他行走在黑暗中，手持血淋淋的镰刀，如收割韭菜一样收割生命，内心却对光明无比向往。在读者看来，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又颠倒过来，雪穗如同魔鬼，桐原则是充满了人性的光辉。两个人又从来没有过交集，除了早期少年时代在图书馆共同看书外，此后，两个人唯一的一次交叉就是在故事的结尾，雪穗的精品店开张仪式上。扮成圣诞老人的桐原奋身一跳，跳下楼，随身携带的那把曾经刺进他父亲心脉的剪刀，也刺破了他的心口，完成了生命的大循环。这大概是他盼望已久的解脱，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无比失望和对雪穗最后的祝福，从此以后他终于可以在阳光下“行走”，而雪穗说了一句不认识此人，转身离去，谁都不知道在沉默的背影下是如何的波涛汹涌。他们两个有没有过爱意？大概桐原是有过吧，不然，光靠着救赎两个字，要支撑20年做着那些孤独而肮脏的活，得有多强大的意志，多辛苦煎熬？这一对苦命人，要是有一天放下执念，不去追求上流社会的荣华富贵，不妄图掌握命运的话语权，而是情投意合，牵手走在一起，会不会命运改写，变成一对普通平凡却幸福的鸳鸯，在阳光下行走？是不是很美好，悲剧变成了皆大欢喜？但是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假如。他们只想反抗命运恶毒的摆布，原以为已经征服了命运，还顺便捞回点利息，结果却输得一塌糊涂。假如他们有来世，但愿他们都能够出生在一个有爱有阳光的家里。至今，我很难去说雪穗和桐原到底是受害者还是施害者。回过头来说这部书的三观不正问题，要不要因为这部书去拉黑东野奎吾的问题。我想，这部书的意义，和《无人知晓》《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这些电影一样，不是故意以丑恶为美，以黑暗悲惨为快感，不是要去给那些扭曲的价值观和行为平反，给校园暴力披上华丽的外衣，而是告诉人们，人性是复杂的，这个社会是有因果关系的，今日之恶，是昨日之果，今日之果，是明日之因。最近，东方甄选的董宇辉小作文纷争沸沸扬扬，最终随着CEO孙东旭退位罢免，董宇辉和俞敏洪合体直播而告一段落。董宇辉在直播中的一段话，让我很是感动——今年3月份在广州直播的时候，有一天飘在夜里的珠江上，夜风细细闯，桥上的人在看我，我当时在看风景，他们说宇辉你在发光，我说我只是有幸反射了你们的光。你现在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那些光芒万丈的星辰可能只是一块冰冷丑陋、了无生机的岩石，仅此而已，它们有可能只是反射了某一些恒星的光，才变得耀眼。我们每个人都是那块石头，原本表面坑坑洼洼，丝毫不起眼，如果有光进来，则变得耀眼而璀璨。
还有这一篇《麦田里的守望者》，少年的成长总是要经历各种伤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