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月亮和六便士》: 有些人心里住着一个高更

体娱   2024-06-21 12:15   广东  

跟一个老同事聊天,说起近况,各自唏嘘不已。

一帮人当初纷纷跳出如日中天的上市公司,去寻找自己的路,十几年过去,只剩下一个同事还在坚守。蓦然回首,我们这帮人使劲折腾,结果还不如那个坚守的同事安逸。

我说,那时候哪里想到这么多,就是不甘心啊,总是觉得现状不满意,总是觉得还可以再折腾,结果也没折腾出啥名堂。

同事说:不甘心害死人啊,四处折腾,结果只得到一样:看过世界了,得到了一个丰富多彩的穷。

这时候突然想起了《月亮和六便士》,和高更。

《月亮和六便士》笔下那个画家,思特里克兰德,是一个天真鲁莽,自私自利,自我自大,冷血无情的中年男人。他作为股票经纪人,家有一妻两子,每个星期都会在家里大摆交际宴会,出入非富则贵。

他亲手打碎那个美满的家庭,弃老婆孩子于不顾,毅然一个人去巴黎追寻梦想。这个举动颠覆了所有人的想象,他们一致认为画家肯定是和情人私奔了。他的妻子和妻舅,一直激动叫嚣着要去巴黎堵酒店门口,把小三揪出来。他们不理解,作为一个收入可观的中年男人,哪里有什么资格谈梦想。

在《月亮和六便士》里有一句话这样写——

我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点什么。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

这个故事,白岩松在《乐队的夏天》第一季收尾的现场讲过,对一群同样是还在苦苦追寻梦想的中年乐队们说。第一季《乐队的夏天》真的是惨不忍睹,除了新裤子、痛仰、海龟等几支大乐队外,大多数落魄困窘。大概除了梦想、热爱和才华,也没剩下别的什么了。

第一季乐夏,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未必是最好听最有趣的,但肯定是在所有三季中最感动的。因为热爱,所以坚持,因为坚持,所以穷困潦倒,不得不四处兼职。有一个词恰好可以形容这些人,“穷且不坠青云之志”。彭磊说,比赛的时候,大老爷们一个个都哭得像娘们似的,谁不是,说得好像电视屏幕外的人就不稀里哗啦一样。

这也是现实世界中,追寻梦想的代价了。只剩下五彩斑斓的穷。

当初汪国真的一句诗写道,“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何止风雨兼程,简直是要层层剥皮,把生命中所有的美好都剥离出去。

作者到了巴黎,找到了画家,跟画家做了一次深如的对话

——“你想到过你妻子在痛苦不堪吗?你总不能不给一个女人留下点东西过日子吧。”

——“她会挺过去的。我养活她十七年了,她为什么不能换换位,养活自己呢?”

—— “你不喜欢你的两个孩子了吗?他们可都是规规矩矩的好孩子。”

——“他们是小孩子时,我很喜欢他们,不过现在他们长大了,我对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了。”

——“自打来到巴黎,你恋爱过吗?”

——“我没有时间弄那种讨厌的东西。人生苦短,没有工夫既恋爱又搞艺术。”

这并不是小说,并非虚拟的世界,小说的原型高更就是如此坚决决绝。

读这本书的时候,对这个人物是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一方面对他勇敢决绝追寻梦想肃然起敬,一方面又对他冷血无情抛妻弃子无语。

当初在重庆读大学,一位老师就殷切叮嘱我们,千万千万不要在最美好的年华谈恋爱,陷入爱情的漩涡中去,不要把原本应该提笔捉刀大杀四方勇闯天涯的时光,浪费在安装电灯泡,逛街洗碗这样的琐事中去。

现在想想,为什么我们如此困顿不堪,大概就是鱼和熊掌要兼得,既要功成名就,又舍不得温柔梦乡。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啊,不负如来不负卿,唐僧都不敢做如此胆大妄为的痴想。

王维在《人间词话》中早就点出来——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这里面都不是什么好词,最终都是落得独上高楼,衣带渐宽人憔悴的结果。

充满成功的道路上,总是孤独和无助的。

如此说来,人生并不是旷野,而只是一条独木桥。

只是这条独木桥的通往何处,有没终点,谁都不知道。

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中如是说:

“我们每个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的价值,因此它们的意义是模糊的、不确定的。我们非常可怜地想把自己心中的财富传送给别人,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这些财富的能力。因此我们只能孤独地行走,尽管身体互相依傍却并不在一起,即不了解别人也不能为别人所了解。”

高更一辈子穷困潦倒,至死也没实现在巴黎艺术圈大出一口气的愿望,他的画作差点就埋葬在荒岛之中。1891年-1893 年,高更在荒岛大溪地创作了第一批作品后,决定返回巴黎,重建自己在艺术界的声望。他举办了一场《大溪地人》的画展,结果很不理想,当时巴黎人并不接受这些作品,尽情嘲讽挖苦。高更一气之下,再次返回大溪地,至死也没有再踏出一步。疾病和贫穷伴随他度过了人生最后的几年时光。

高更去世后3个月,一支医疗队去往大溪地救灾,其中一个队员叫谢阁兰,就是那个中国人熟悉的诗人、作家和医生。当谢阁兰无意走进高更居住的小屋时,发现了满屋子的画作,带回法国后,这批画作立刻轰动了整个巴黎艺术界。要不是谢阁兰发现高更满屋的画作,可能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世上竟有这样一位艺术家。

49岁穷困潦倒、疾病缠身的高更得知女儿阿莉妮去世的消息,悲伤绝望,他决定创作完最后一幅作品就自杀:

“这幅画有多少我在种种可怕的环境中所体验过的悲伤之情,这里我的眼睛看得多么真切,一切轻率仓促的痕迹荡然无存,他们看见的就是生活本身……这幅画不加任何修改,一个纯净的幻象,我的梦和整个大自然结合,站在人类的起源和未来面前。在觉醒的时候,我的作品已经完成了,我问自己: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

这幅画就叫做《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6年后,55岁的高更病死异乡荒岛上。

在《月亮与六便士》书里有一句冷漠现实的话,很多年来,一直击打着我——

你一直在寻找一个地方,希望到达那里就可以使自己从那折磨你的精灵手里解放出来。我觉得你很像一个终生跋涉的香客,不停地寻找一座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神庙

我总是在想,这么多年来,自己追求的远大理想是不是一座飘渺遥不可及的神庙?上次,我把《月亮与六便士》的初稿发在了朋友圈,一个朋友留言说,终生跋涉寻觅的神庙不是指理想,而是指“心能安”的吾乡。

一句话点醒了我。聪明睿智、才华横溢如苏轼,一生浮沉颠沛流离,所求何事?

人的一生赤条条的来,又赤条条的去,一生风风雨雨,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不管是沉迷温柔梦乡,还是选择于风雨中孤独老去,所求只不过“心安”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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