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书法家张怀江老师题写刊名
【作家名片】
孙治民,笔名系子,籍贯陕西西安,大学文化,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电影家协会特邀编剧。出版有《烟火巷子》,短篇小说集《乡里的名角儿》,文学剧本集《索姑传奇》,长篇传统神话小说终南山三部曲《终南山传奇》《财神赵公明》《福星钟馗》。
老 岳 家 油 茶
【 散文 】
“油茶,能止咳润肺的油茶来嘞……油茶,能止咳润肺的油茶来嘞……”
这吆喝声来自街头一只胳膊挎着一大铜壶,一只胳膊提着碗篮的中年人,声到人到,随着他的出现,立码召来了几个给自家孩子买油茶喝的妇人。
这位走街串巷肩挎大铜壶的中年人来自河南武陟,五十年代初就来到小镇讨生活,先前是他哥哥来到我们村,那时我还小,后来听大哥说这个河南人一来就背了个大铜壶,老爸怜悯,就招呼他来到家里吃了顿热乎饭,饭后那河南汉子说他有做油茶手艺,求老爸帮着在村里找了一间房子做油茶卖。老爸见这河南汉子诚实厚道,二话没说就在村子里为这河南汉子找下了住处,又帮着他制备了锅碗瓢盆等灶具。
这河南汉子做油茶手艺还真是不赖,他做出的油茶,街上的人喝了都夸说他做的油茶地道,不但爽滑,而且油香。随着油茶的出名,这河南汉子也出名了,这河南汉子姓岳,村上人都管他叫“大岳”。
大岳凭着做油茶的手艺,在村里扎下了根,而且还成了街上背着大铜壶走街串巷吆喝着卖止咳润肺油茶的“名人”。
大岳在村上住了五年,正当他油茶生意见好时家里来信了,他跟我老爸说家里父母看好了一个姑娘,叫他回去见面。我老爸笑呵呵说,这是好事啊,得赶快回去才是。于是大岳把那把大铜壶寄放在了我家,回老家河南相亲去了。
一月后的一天,大岳的弟弟来了,跟我老爸说,他的哥哥成亲了,不来了,让他来接替他哥卖油茶。
村上人见大岳这个弟弟跟他哥大岳长的模样一样,不仔细看很难分辨出来,于是村上人就称呼这个年青人叫“小岳”。
在村上人眼里这个小岳跟他哥哥大岳一样不但油茶做的好,而且他的人品好,为人特别的温良嫌和。
小岳除会做油茶外,他还有个起刀磨剪子的手艺。他的每日工作安排是,早上挎着大铜壶走街串巷卖油茶,卖完油茶回家后,囫囵吃过早饭,扛起安有起刀磨剪子工具的矮长板櫈出门,又走街串苍吆喊着:起刀…磨剪子嘞一一起刀…磨剪子嘞……他的每日工作就是这两项,周而复始……
小岳油茶做的好,他起刀磨剪子的手艺也不错,一把厚钝的菜刀经他一起,再用沙轮一磨就立码变得锋利起来,同样,一把错了口的钝剪子,经他叮叮当当一整治就合口锋利了。
村上人知道小岳还有起刀子磨剪子的手艺,右邻左舍拿着家里的钝菜刀或合不上口的剪子上门求他整治一下,每当有人上门他都笑脸相迎,当即放下手头的活计接过菜刀或剪子就干了起来。乡亲们见他辛苦过意不去给他报酬,他都会分文不取,并笑呵呵地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还要的啥钱呢,再说乡亲们平日也没少帮衬过我,为乡亲们义务做点事我乐意。
小岳还给自个立了个规矩,上门起刀磨剪子的,但凡是村上人从不讲价钱,要是你过意不去随意给就是,左邻右舍的坚决分文不取。
小岳卖油茶,起刀磨剪子这一干就是10多年,由于常年的负重和风吹日晒,显得脸也黑了,背也驮了,苍老了许多,随着年纪变化,村上人对他的称谓也变了,小岳改称叫“老岳”。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老岳凭着他辛勤劳作,在村里终于有了房,有了家,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正当他满怀信心谋划着一家人的好曰子时,文化革命开始了,他老岳做油茶的手艺也成了资本主义尾巴初割了,队长见他诚实厚道,就安排他到队里的菜园子去干活。
在那上钢上线年代,老岳一直感到憋屈,他就是想不通走街串巷卖油茶怎么就成了资本主义尾巴呢?好在改革开放后,老岳又背起了搁置了10多年的那把大铜壶,又走街串巷吆喝起:油茶,止咳润肺的油茶来嘞……
老岳老来得子,甚是欣喜,给儿子取名“兴旺”,寓意是从此家旺人旺,自个家里的油茶生意兴旺。
老岳的儿子兴旺十分勤快,打小就喜欢起老爸的做油茶的手艺,老爸做油茶时他就在一旁仔细看着,有时帮个手。老岳见儿子如此喜欢就手把手地教,儿子兴旺十分聪慧,一点就通,很快就掌握了做好油茶的名项工序要领。而且做出的油茶跟老爸老岳做的油茶一样的地道油香。
兴旺是个孝子,他见老爸年老体弱,不再去外地打工,毅然接过老爸的大铜壶上街吆喝卖油茶,让老爸在家颐养天年。
兴旺脑子活乏爱钻研,他在老岳家做油茶的祖传秘方进行了改良,在祖传秘方的基础增添了枸杞、黄芪、百合等佐料,进过调试,改良后的岳家油茶更加油香,且兼有益气強肾健胃作用。
兴旺卖油茶时不再像老爸那时辛苦了,街上有了三轮车行,于是兴旺就用家里积蓄买了一辆三轮车,上街卖油茶时,油茶壶、方便桌和櫈子一放就了事了。
兴旺在街上什字有固定的摊点,每天早上来这里喝油茶的食客就赶早来了,唯恐迟了喝不上了。
兴旺的油茶出名了,还成了小镇街上的名小吃。一天早上,兴旺的油茶摊上来了一位干部模样的人,喝了兴旺做的油茶,一脸惊喜道:
“这油茶地道,油香可口,不错!不错!”
“说的是,这老岳家油茶就是好喝,味道就是油香可口。
“可不是吗,我打小就喝这油茶,都喝了几十年了,还真是上瘾了。”
见桌边几个喝油茶的人众口一词夸赞老岳家油茶,那干部模样的人好奇地问道:
“师傅,你家这油茶做了多少年了?”
“从我伯我爸算起,少说也有80 多个年头了。”见问,兴旺淡然一笑回答说。
“是吗?是有年头了。”那干部模样的人点头冲兴旺笑了笑,又继续说:“看来你老岳家这做油茶的手艺是个绝活,属于非物质文化保护项目。明个你就去县文化馆非遗办,就说是市非遗办姓杨的同志推荐来的,准行。”
“是吗?哪敢情好啊!”
兴旺打心眼里感动,自家祖传的做油茶手艺竟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还会受到国家的保护,兴旺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了劲。
村友们得知兴旺要去县文馆为老岳家油茶申遗都有点不解,有人愿出几万元买你家老岳家做油茶的秘方你都拒绝了,干么去申请那不赚钱的非遗呢,是不是傻了吧?但兴旺师傅却不那么认为,他说,我要是卖了祖传秘方不就是老岳家不肖子孙吗,把秘方给了国家也算是我对国家的一点贡献吧!
听,这话多么朴实而厚重,这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家国情怀。
首文2024冬季刊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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