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外遇提出离婚,他却跟我说对不起?
情感
2024-10-23 09:19
云南
童年的记忆中,父亲对我总是宠爱的笑着,从来都不会生气,而母亲却要严厉许多。
记得小时候,最喜欢那些水果味的硬糖,彩色的糖块,挂着薄薄的糖霜,一颗颗放在透明的罐子里。父亲就会背着她,悄悄地买回来,去幼儿园的路上,在我衣袋里塞上一把。因为我的父亲一直是个职小言微的公务员,他的性格决定他不可能升迁。很多亲戚朋友的家境渐渐好了起来,可是我们家仍然毫无起色。所以心理不平的母亲终日沉着脸,对父亲常常恶言相向。我的二姨也去了。姨夫是生意人,二姨嫁他的时候,还只是个摆地摊的毛头小子,可是现在已经有了四家不小的店面。那天姨夫请全家去饭店吃饭,席间说着新年的打算,想要买辆车子,再开一家分店。忽然他拍着身旁的父亲说,“姐夫,你现在怎么样啊?”“他赶不上你的,不过明年也要升职了。”母亲笑着把话接去了,我和父亲都知道那只是虚荣的谎话。姨夫端着酒杯给父亲敬酒祝贺,父亲却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应对,酒还没喝,脸就已经红了。一进家门,她便推我回房间睡觉,我心里就知道,又是一场不可避免的争吵。我没有睡,站门后偷偷地听着,从细长的门缝中,看见母亲疯了一样把家里的东西摔在父亲头上。她指着父亲说:“周里新,我受够了,你能不能像男人一样让我活的顺气一点。”而父亲却一声不响地蹲着,一样一样拾捡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我身边的朋友,无论富有还是贫穷,生活的至少知足快乐。从那时起我就对自己说,以后绝不找像父亲这样的男人,最起码他要懂得悍卫自己的尊严。
然而我还是在邻居的闲话中听到了一些零散的风言风语。可是看着母亲渐渐改变的装束,和父亲越来越闷闷不乐的样子,我隐约猜到,那可能是真的了。记得是一个初冬傍晚,妈妈突然打来电话说:“你回来一趟,家里有事。”家里有什么事呢?就是他们已经离婚了。母亲什么都没有要。包括我。而我满面泪水,指着他大喊:“为什么?你是我的爸爸!你为什么不去保护这个家!全小区的人都知道妈妈有外遇了,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可父亲却颓唐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只会喃喃地说着:“对不起。”早晨我回学校的时候,看着他失神地样子,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怜悯他。那是个肯为我打架的男生,他叫江滨,高高大大的。虽然不帅,但总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全。当他从同学嘴里了解到,江滨因为打架被学校记了大过,他怎么也不同意我和江滨来往。我忍不住反驳了一句说:“难道像你这样懦弱就靠得住吗?”我的口不择言,让父亲呆住了,他的脸涨的通红,张开的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终他转身走了,看着他落寞身影,我知道我错了,伤害了原本就已脆弱不堪的父亲。但那些年轻时所谓的自尊,让我一直坚硬地站着,没有说出一句道歉的话。
然而令我深刻铭记的,却是父亲软弱的性格,毁了我应有的快乐与幸福。也许是和他性格反差太大,他总是提醒我江滨性情太过野蛮,收不住的。可我只是听过笑笑。我宁可嫁一个难以驯服的野马,也不想嫁给像父亲这样一辈子忍气吞声的男人。来年婚期将近,父亲帮我写请柬的时候,忽然问我,“你妈他们会来吗?”“我结婚你不来?你怕见到妈妈他们?”我半开玩笑地说。和母亲几年没见,她竟年轻了许多,荣耀的笑着,看来她找到了她想要的生活。一天的婚礼疲惫不堪,江滨醉醺醺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我看见了一封红色的信封,薄薄地像只装了张卡片,撕开,竟是父亲的存折,那么多年,一笔一笔的存着,竟有六万八千元,大概是他所有的积蓄。我推着床上的江滨说:“我爸什么时候来的?你看见怎么不叫我。”夜很深了,我还是给父亲打了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看来他也一直没睡,“你来了怎么不找我?”“看见你就够了,大喜的日子,后面站两个爹让人笑话。”他大概喝了酒,口齿有些不清。父亲声音变得哽咽,语无论次的乱成一团,“是爸爸对不起你,一辈子没能耐……你可要像你妈那样过得幸福啊……爸爸很想你……”我默默地坐着,想起在那个清冷的房子里,一个醉倒的父亲,我第一次为他落泪了。
我和他吵过,闹过,冷战过,而他在反反复复的道歉中,始终纠扯不清。他确实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悍,他曾经为我不顾一切的和别人打架,现在他为了他的情人,扇了我一个耳光。只是当初那样笃定地嫁给他,如今包括母亲出资开的餐厅都要换算成一半,只有那张父亲名头的存折,完整的留给了我。离婚的事情,我没有告诉父亲,虽然和他同住在一个城市,我却很少去看他。我退出了餐厅的股份,找了份工作。在公司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一个人的生活,简单地像条直线,公司、拉面店、回家睡觉。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拉面店里,唏嘘的吃一碗滚热的拉面。可是,在氤氲地热气中,我却意外地看见了父亲,花白的头发像粘了一层冰霜。看着已经年迈的父亲,吃下一半的面条,哽在我的嗓子中,久久无法下咽。
父亲的房子不大,却很干净,他把我的行李搬进了向阳的大间。那天阳光很好,暖融融的照着,父亲拍了拍手说:“就住这间吧。”里面竟是些花花绿绿的硬糖,挤了满满地一罐,他说:“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吗?”父亲呵呵地笑着,在床边坐下来,“还挺好吃的,一吃这个我就想起你小时候,背着你妈让我给你买糖吃。”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说:“哎呀,鱼忘杀了,你先休息会吧,咱们今天中午吃红烧鱼。”我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隐隐还可以听得到父亲吮糖的声音。很难想象,从来不吃糖的父亲,是怎么喜欢上这些硬糖的。或许,是因为这些单调的甜味,可以让他想起那个曾经缠着他去买糖果的女儿。她说好啊。我问她有没想过爸爸,电话的那边却安静了,许久才传来一声淡淡地叹气。她说:“有些话,我一直想和你说,其实你爸挺不容易的,当年你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和他离婚了。但是他宁肯让人指指点点那么久,也要等你高考以后再离,当初是妈太自私了。”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一个对自己永远妥协的男人,并不容易,而我和母亲却从未懂得,也从未珍惜。我一直以为是父亲的懦弱,让这个家分崩离析,但我从没有想过,他永远的忍让,却是对我、对这个家,无限的爱。
风萧蓝黛
一个写婚姻故事的云南姑娘,一个辞去公职的追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