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9：19 跟你讲“她”的故事
源自猪小浅zhuxiaoqian0214![]()
我叫李珊。
1993年，出生在湖北孝感的一个小山村。
作为一个女孩，在那个重男轻女，却又计划生育很严的年代，生下来就注定是悲剧。
家里已经有个姐姐，只能把我送人。
所以在这个故事里，我说的爸妈，其实是养父和养母。
我爸是个木匠，和我妈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
农村有个说法，认为这种情况领养个孩子压压胎就好了。
我到这个家半年后，我妈还真怀了孕。
那时我不知道，自从我弟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变得多余了。
我妈看我各种不顺眼，常常打骂。后来干脆说不要我了。
那时我才两岁多。奶奶可怜我，把我抱回了老屋。
爷爷奶奶有四个儿子，分家后，我爸妈新建了房子，离老屋大概有10分钟的路程。
之后，我跟着两个老人生活。
日子清贫，但也算是无忧无虑。
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个黑户，没法上学。村里一有人来查户口，我就要躲到山上去。每天早晨五点，我就要起床，给一家人做饭。下午放学回来，弟弟写作业，我呢，则有一堆家务等着。收花生、拔草、喂猪喂鸡、洗碗洗衣服……小孩子能做的，不能做的，都要做。即便放假，我也不能睡懒觉，不能和小伙伴们玩。干完自己家的活，还得去村里的茶山采茶，赚钱贴补家用。那些年，我晒过七月似火的骄阳，淋过十月凄凉的大雨。寒冬腊月，我皲裂的手在冰凉彻骨的水里泡着，边哭边洗衣服。而我妈和邻居们在屋里打牌，弟弟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电视。我爸常年在外打工，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即便知道了，也是无动于衷。我难过的是，我在这个家没有立足之地，永远只是外人。
比如做饭时，我点不着火，多划了根火柴，我妈看到，挥手就是一巴掌。我妈为了打我，还专门准备了一根木棍。我一看见那根木棍，腿就发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的脸不知被什么虫子咬了，烂掉了一大块。班里同学都嘲笑我。后来还是奶奶知道了，带我去了医院。即便是这样，我妈还是骂我，说我只知道花钱，养你真是倒大霉。所有的一切，我都只能默默忍受。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个家苟且偷生。起因是我妈买了十只小鸡让我照料。可有一天，小鸡忽然丢了一只。我妈发现后，勃然大怒。她拎了一根很细的树枝，把我裤子全脱了，朝我身上狠狠抽。我妈更恼了，她直接把门一关，疯了似的打我，还不许我哭。我真的很痛，痛不欲生。我突然觉得活着好没意思，一下子万念俱灰。我去柴房找了瓶敌敌畏，把药倒在碗里，打算闭着眼喝下去。看到我要喝药，她吓坏了，一把打翻我手里的药，抱着我哭了起来。她想带我回去，但我妈说，回去可以啊，那你供她读书啊。奶奶无奈地抹眼泪，抱着我说，你妈太狠心了，下次她再打你，你就跑，来找奶奶。这话被我妈听到了。她更加怨恨我，什么怒火都转移到我身上。所以后来奶奶也就不敢多说，她怕说了，我妈更加折磨我。
也因为我妈经常说我是扫把星，不吉利，我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生活好似是踩着一块浮冰去另一块浮冰，永远不知岸在何处。有次我又挨了打，哭着跑出去。却因为干活太累，在一个麦秸垛里睡着了。第二天早上看到我，才松了口气。而我妈呢，问都没问一句，根本不管我的死活。爷爷奶奶知道我受了很多委屈，总是跟我说，长大了就好了，考上大学就好了，先忍忍。可初三时，爷爷因病去世。我可以依靠的港湾，就这样坍塌了一角。我很难过，堂妹劝我要强大起来，这才是爷爷奶奶想要看到的。她看不惯弟弟欺负我，每次都在旁边帮我，还偷偷给我拿好吃的。其实在这之前，她就常在我耳边唠叨，谁家孩子出去打工，赚了多少钱，你别上学了，学费贵死了，省点钱。我苦苦求她，让我读完高中，等上了大学，我自己打工赚学费。为了打消她让我退学的念头，上高中时，我课余时间基本都在学校餐厅刷盘子洗碗。我的自尊心也很强，也怕同学笑话啊，可也真的没有办法。当年他们为了躲计划生育，偷偷跑去河南呆了五六年，回来后就留在了县城打工。但可能在家里受了太多苦，所以看到亲生父母对我好的样子，我竟然觉得好温暖。亲妈问我喜欢吃什么，忙着给我做。亲爸买了很多肉和菜，姐姐和弟弟对我也很热情。但我妈很快知道了，跑来大闹一场，还说要打官司告他们。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他们的抛弃，我经历了怎样的黑暗。是八岁那年的中秋节，我爸打工回来，不知怎么和我妈吵架了。晚上睡觉时，我爸脱光了我的衣服，紧紧抱着我，然后侵犯了我。直到高三，堂妹和我聊起这些私密的话题，我想起八岁那天晚上的事，忽然什么都明白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让我来到这世间，受了这么多非人的折磨。2013年，我考去南昌读大学。是一所专科学校，但我已经很知足了。原生家庭在我的性格里刻上了深深的烙印，我内向，敏感，自卑。别人对我好一点，我就感恩戴德，掏心掏肺。也因此吃了很多亏，受了很多骗，走了很多弯路。说是高级销售，其实是传销组织。他是被他亲哥带进去的。我想要很多很多爱，也想要很多很多钱。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随随便便的成功呢？打工挣来的钱，赔得血本无归。还因为缺课太多，大三时，我被学校劝退了。后来的几年，我都在努力工作，赚钱还钱，补之前的窟窿。当然，我也给我妈买了衣服和包，还给了她一些钱。应了那句话，越是不被爱，越是努力讨好。我妈终于不再骂我。这之后，常给我打电话，每次都是要东西。她还对亲戚说东西都是她儿子买的，我是个白眼狼，一点都不孝顺。我听着，渐渐意识到，不论我怎么讨好，我在她那，始终连个外人都不如。
他很善良，也很温柔。就像是暖暖的棉花，和煦的太阳，温暖了我寒冷的心。因为我说了句福田商场的橙汁很好喝，他就坐三个多小时地铁来给我送。高森很慌张，赶紧哄我。他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从未被人这么重视过啊。要怎么说呢，在高森面前，我可以真实的做自己，这种感觉让我觉得珍贵，我的心慢慢安稳下来。我担心的是，我妈可能不会让我这么早嫁人，她还想让我多赚几年钱。他在银行贷了10万，加上家里凑的，总算换来我妈的点头。我试图和她讲道理，可我妈，坚持己见。她说，我把她养这么大，要点钱怎么了。结婚时，我妈只是象征性地陪嫁了几床被子。明明东西一看就很廉价，却还到处说自己花了多少钱。烟、酒、糖果全是我们自己买的，她拿着彩礼钱，一毛不拔。夜深人静的夜晚，我还是经常做噩梦，梦到我妈打我骂我，梦到她的残忍，然后泣不成声。这辈子，我可能都没法走出那些阴影，也无法忘记那些伤害。我看到老公还有朋友的爸妈对他们好的样子，总是既羡慕又难过。虽然他们对我不好，但给我上了户口，给了我一个名义上的家，也让我读了书。我的通讯录里有他们的电话，但之前每次都是我主动联系他们，他们从不主动联系我。这样一对比，我妈至少没把我送给别人，没让我流落街头。所以当弟弟打来电话，说我妈腰部长了一个肿瘤做了手术时，我到底还是回去看了她。
我回到家，看我妈行动不便，就帮她洗了头，洗了澡，又把家里卫生都打扫了一下。可能是经历了疫情，也可能是她自己生了病，突然对我的态度好了一些。我看着眼前这个日渐苍老的女人，如海深的恨意像是老旧房子的地基，忽然就松动了。而我真的太缺爱了吧，我妈对我好一点，我就很感动，觉得她可能真的改变了。这辈子只想对我奶奶好，而我妈和我爸，就只当是远房亲戚吧。来生，但愿我能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有一点小小的幸福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