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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香港 刘兆佳
特朗普在上届总统任期内，对中国实施了一系列激进的遏制打压政策，导致中美关系遭遇严重困难。随着2024年美国大选尘埃落定，特朗普再度当选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对华政策和行事风格，给未来中美关系带来诸多不确定性。中国需要保持战略定力和战略自信，在与美国开展对话和管控分歧的同时，加快自身发展步伐，提升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为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复杂局面做好充分准备。
图为上海和平饭店沿南京路步行街的入口上方悬挂的中国五星红旗和美国星条旗（图：视觉中国）
特朗普上任将延续遏华政策
从十多年前，美国开始对中国的急速崛起感到焦虑和恐惧，前总统小布什和奥巴马均采取了一系列遏制中国的政策和措施。2016年，特朗普首次出任美国总统，便将中国界定为美国的战略对手，声称过去对华接触政策已经失败，转而把遏制中国作为达到“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目标的战略核心，单方面对中国挑起贸易战、科技战、金融战。特朗普政府的主要官员中不乏对华鹰派政客，包括国务卿蓬佩奥、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奥布莱恩、副国家安全顾问博明等。2025年 1月，特朗普将再度出任美国总统，提名的主要官员中更多的是对华超级鹰派分子，包括国务卿卢比奥、国家安全顾问华尔兹、国防部长赫格斯、贸易代表格里尔等。在上届总统任期内，特朗普没有完全听从对华鹰派官员的提议，仍有一些务实温和的官员发挥调和作用。但从近期对华超级鹰派的主张，可以窥见本届特朗普政府的对华政策思路——在贸易、科技和投资等领域采取新的遏止政策，对中国的货品加征关税，甚至可能不惜违反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定永久取消给予中国的最惠国待遇，打压中国的科技发展，不惜与中国“脱钩断链”，以此让中国永远居于美国之下，不再对美国全球霸主地位构成威胁。为了达到这些目的，美国会胁迫盟友和其他国家“选站边”，切断或最大限度减少他们与中国的经贸联系，迫使他们从中国撤出企业和资金，不服从者将面临美国的严厉惩罚。但需要留意的是，特朗普与其他美国总统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倾向从“交易”角度处理与中国的关系，尽量在成本最低的条件下谋取对美国最大的利益，而不是单纯从意识形态角度来对付中国。例如，特朗普可能会在台湾问题上继续挑衅中国，不过他认为因台湾而与中国发生战争会损耗美国国力，对美国“再度强大”不利，况且他也不相信美国能够在损失有限的情况下打败中国。因此特朗普与中国之间存在谈判和对话空间。另外，如果特朗普的对华政策不奏效，反而让美国蒙受重大损失，他可能会从“交易者”的角度改辕易辙，在一定程度上放弃强横立场。我对未来中美关系的判断是，尽管特朗普在上任之初会尝试采取各种各样的遏制中国政策，但必然会遇到中国的顽强反制，让美国尝到苦果并付出重大代价，迫使其知难而退。事实上，经过与上届特朗普政府的交手，中国对特朗普的个性、手段和能力已经有深入了解，并在斗争中不断增强反制美国的能力、加快应对美国的部署。如今，特朗普所面对的中国是一个更为强大、更有斗争经验和更难以压服的对手。事实证明，为了民族复兴和国家利益，中国绝不会对美国的霸凌行径逆来顺受。全体中国人民始终团结一心，沉着冷静应对，迫使美国不得不改变或放弃对中国的傲慢心态，也让其他国家理性看待与中国的关系。虽然本届拜登政府任期即将结束，但遏制中国的行为并没有停止。2024年10月，美国国防安全合作署宣布新一笔总值为19.88亿美元的对台军售，这是拜登任内第17度，亦是价值最高的一次对台军售。12月，美国政府又宣布将140余家中国企业列入贸易限制清单，通过“长臂管辖”限制中国与第三国贸易，企图彻底扼杀中国半导体产业。美国政府还准备对从中国进口的关键材料征收高额新关税，限制中国企业从不受限制的第三方国家购买先进人工智能芯片等。中方对此迅速作出反制。12月3日，商务部发布公告，对镓、锗、锑等广泛用于半导体制造和新能源技术的战略性稀有金属和超硬材料相关物项实施出口管制。为了防止美国从第三方取得这些物资，商务部严正声明：“任何国家和地区的组织和个人，违反上述规定，将原产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相关两用物项转移或提供给美国的组织和个人，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同日，中国互联网协会、中国汽车工业协会、中国半导体行业协会、中国通信企业协会等罕有发布声明，指出美国芯片产品不再安全，呼吁国内企业审慎选择采购美国芯片。12月5日，外交部公布关于对13家美国军工企业及6名高级管理人员采取反制措施的决定，剑指美国无人机及数据链领域，阻止其向台湾当局出售无人机以及帮助台湾当局打造指挥控制系统数据链。12月9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依法对人工智能芯片龙头企业英伟达展开反垄断调查。《华尔街日报》消息称，中国工业和信息化部要求国内大型电信营运商在2027年之前逐步淘汰外国芯片。彭博社报道称，中国开始限制制造商向美国和欧洲出口无人机的关键零件，包括电机、电池和飞行控制器，并计划在2025年实施更广泛的无人机零部件出口限制，可能要求出口商根据零件的用途申请许可，或强制公司在出货前通知政府。不少媒体评论，此次系统性的战略调整表明中国决心在芯片领域谋求自主，不再依赖西方企业，中国的种种反制措施必然会严重打击美国半导体和其他高科技产业的发展。过去几年来，虽然美国降低了对进口中国制成品的依赖，但其不少盟友和伙伴积极谋求改善与中国的关系。根据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研究结果，欧盟对中国经济上的依赖有所增加。在亚洲，尽管不断有关去风险的讨论，但中国迄今仍是日本最大的贸易伙伴。特朗普一方面强迫美国的盟友和伙伴对中国发动贸易战，另一方面对他们出口美国的货品大加关税，且不愿意开放美国市场，美国的安全承诺又因为特朗普大搞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而越来越不牢靠，因此很难想象美国的盟友和伙伴会真心配合美国遏制中国。他们必然会极力反对特朗普的无理要求，维护自身利益，充其量在某些时候附和美国，但仍然努力维持与中国的经贸联系。事实上，特朗普和拜登发动的对华贸易战、科技战、金融战等，让美国自身付出了相当代价，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相反，在应对美国种种遏制行为的过程中，中国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政策举措，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不断增强。包括：在美西方以外开拓新的国际经济发展空间，进一步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金砖国家的合作；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特别是高端芯片的制造和人工智能的研发；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大力提振内需和刺激消费；推动金融高水平开放，稳慎扎实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等等。今天的中国不但有足够的底气、谋略和能力反制美国，在必要时甚至可以主动出击让美国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特朗普的对华政策其实自相矛盾、漏洞百出，具有较强的迷惑性和欺骗性。不少专家学者认为，特朗普的政策不但不会让美国更伟大，反而会让美国陷入更深的泥沼和加快走向衰败。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所长亚当．波森揶揄“特朗普经济学”是“狂人经济学”（madman economics），批评“特朗普几乎所有的经济提案都会减少劳动力、工业投入、消费品和联邦税收的供应，将给美国经济带来不确定性”。该研究所的沃里克．麦基宾等专家的研究显示，特朗普的移民政策、贸易政策和对联邦储备局的政治独立性的侵蚀都会带来负面影响，所有这些政策都会导致美国生产和就业下降，以及通胀上升。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陈文玲则预告，如果特朗普肆意横行霸道，对美国国内的影响将大于国际影响，可能会出现“六高二乱”。“六高”指高关税、高通胀、高债务、高利率、产业高度虚拟化和政治社会矛盾高度不确定；“二乱”指美国下一步改革到底是美国之乱还是美国之治有待观察，美国处理国际问题的态度与举措是导致世界之乱还是重回和平也有待观察。再者，虽然特朗普扬言会在短期内结束俄乌冲突和中东乱局，但他低估了国际形势的复杂性和严峻性。叙利亚最近发生的政变恐怕会增加中东局势的不确定因素，随时把美国再度卷入中东的泥沼之中。无论是拜登或特朗普都急切希望能够从中东抽身而出，从而集中资源对付中国。不过事与愿违，美国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还难以脱身，甚至可能要寻求中国的协助来结束或缓解欧洲和中东的乱局。总之，如果特朗普一意孤行，美国将会陷入内忧外患的困局。如此一来，美国想要集中力量遏制中国恐怕并不容易。作为一个政治“赌徒”和政治“交易者”，特朗普或许会随时改变对中国的立场以减少损失，但这并不表示中美之间不会发生严重冲突，中国不能对特朗普政府存有不必要的幻想。我们坚信，只要做好应对美国极限施压的准备、增强反制美国的定力和能力、激发全体中国人民的爱国热情，美国的伎俩绝不会得逞。（作者系香港中文大学社会学荣休讲座教授、全国港澳研究会顾问）本文发布于《紫荆》杂志2025年1月号
编辑：江心雨
校对：安涛
监制：张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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