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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智
白露有三候。《礼记·月令》云：“盲风至，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盲风，就是大风，意思是白露节气到来，风会变大。其余即“三侯”。“初候，鸿雁来。”“鸿，大雁，小自北而来南也，不谓南乡，非其居耳，……。”雁又叫鸿，也称鸿雁，生物学上可分为灰雁，白雁和黑雁三种类型，体型较大，体重较重，成鸟重量可达4公斤。有扁平的喙，边缘锯齿状。脚为粉红色或橘色，喙为粉红色、橘色或黑色。主要以野草与种子为主食，有时也会摄取到小鱼、小虾、田螺或昆虫。一般在河流湖泊沿岸水生植物区觅食，淡水域为其活动范围，也会生活在人类的水田与鱼塘间。雁属鸟类多为一夫一妻制，甚至是终身一侣，雌雄共同参与雏鸟的的养育。喜群居，寿命长。野生状态下可存活10～15年，笼养者可达30多年。雁属的10个种都分布在北半球，都有迁徙的习性，一般在秋季向南飞，飞到远离繁殖地的南方的固定地点越冬，春天再飞回来。故曰“不谓南乡，非其居耳”。俗语云：“八月雁门开，雁儿头上带霜来”，北方飞来的鸿雁是带着凉气的。鸿雁的迁徙在季节上有一定的规律，常被人类视作季节变化的先兆。它们在飞行时会排成有序的队列，有一字形、人字形等，因而也被视作守纪律、有规则的象征。“二候，元鸟归。”元鸟，即玄鸟，燕的别名。燕属雀形目燕科，体型较小，体长130～180毫米。翅尖长，尾叉形，尾巴几乎为身体的三分之一，翅尖长善飞。背羽大都呈蓝黑色，故又称玄鸟。是典型的食虫类益鸟，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玄鸟是殷商人的图腾，以游牧、采集和狩猎为主的殷商人每年随着玄鸟的迁徙而转换劳作的场所。老湾认为，殷即玄色，或殷红色，即黑中泛红，来源于玄鸟羽毛的颜色。而燕和雁都是玄鸟，飞远者为雁，近者为燕。甚至汉字中的数字一也是殷商先民看到玄鸟燕雁的惊叹。汉字乙实际上就是玄鸟的形状，是象形字。家燕夏季遍布中国各地，一般在建筑物的屋檐下筑巢。白露时节，秋风乍起，燕子便成群地向南方飞去；到了第二年春暖花开时，它们又飞回原来生活过的地方。它们还有着惊人的记忆力，无论迁飞多远，即使千山万水，也能够返回故里。是故人们把燕子看作吉祥之鸟。燕子在哪家筑巢，说明这家厚道、有福气。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中国人对燕子总是保护的。我小的时候，长辈们一再叮嘱我们，燕子是益鸟，不能掏燕窝（指的是农家屋檐下的）的，掏了会导致小孩秃头。当然是吓唬孩子的话，但很管用。燕子还通人性。记得小的时候，我母亲到村头的水井挑水时救了一只不慎钻到绳索中的燕子，这只燕子居然跟着她飞了很久，并一直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表示感谢。燕子家族中还有一个特殊的种类，就是金丝燕。这种燕子每年的11月到次年3月成群飞到海南的大洲岛等地筑巢，其巢就是有名的燕窝。由于大洲岛盛产燕窝，因此又被称为“燕窝岛”。“三候，群鸟养羞”。“叁人以上为众，叁兽以上为群，群，众也。《礼记》注曰：羞者，所羹之食。养羞者，藏之以备冬月之养也。”说的是鸟类开始为自己准备过冬的食物了。一旦冬天到了，白雪皑皑，无处觅食，百鸟一般在秋天收获季节为自己准备干果和粮食。
农谚云：“白露白迷迷，秋分稻秀齐。”意思是说，白露前后若露较重，则晚稻将会有好收成。白露在农业生产上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节气，东北的三江平原上，一望无际的玉米、大豆、高粱、谷子开始成熟，松子也开始收获，华北平原的秋季作物一遍金黄，黄淮海地区的棉花开始吐絮，就要进入收获季节了，这是秋季最忙碌的季节。全国最大的新疆棉区也到了采摘的繁忙季节。不仅要收，东北、西北地区的冬小麦开始播种，华北地区冬小麦播种的准备工作也要进行。黄淮海、江淮及以南地区的单季稻开始扬花灌浆，晚稻开始抽穗，都要在气温依然较高的有利时机抓紧浇水灌浆。灌浆完成后又要抽水落干，以促进水稻成熟。这个季节，如遇低温天气，则要注意防治稻瘟病。白露之后，全国大部分地区的降水量明显减少，华北地区经常会出现秋旱，这对于小麦的播种是不利的，一般通过适时、适量浇水来解决。华中和西南地区的水稻已经成熟，收获季节到来了。农谚云：“抢秋抢秋，不抢就丢”“白露谷，寒露豆，花生收在秋分后”“白露节，棉花地里不得歇”“谷到白露死”“头白露割谷，过白露打枣”。与北方相反，广东等地的气温仍然会维持在25度以上，热带气旋会带来丰沛的降雨，尤其是粤西南一带，雨量过大也会造成水患，被称为“白露水”。而粤西北地区则受热气旋影响较小，经常在这段时间出现干旱，称为“八月旱”。
大禹治水是中国人的英雄史诗。大禹治水的足迹遍布黄河和长江中下游地区，很多地方都建有禹王庙，并按时祭祀。太湖流域的禹王庙一般每年祭祀四次，分别在正月初八、清明、七月初七、白露进行，其中清明和白露的春秋两祭规模最大，春祭6天，秋祭7天。祭祀期间，每天要唱一台戏，每台戏都是两文两武，武戏必有《打渔杀家》。有意思的是，禹王庙祭祀的供品以粮食等农产品为主，如小麦、稻米、甘蔗、荸荠、黄豆、茶叶等，实际上祈祷的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是人们对富足生活的祈盼。
八月初三还是灶王爷的生日。《春明岁时琐记》载：“八月初三日，为灶王生辰，厨行建灶君会。人家铺肆酬神亦广。”说明不光厨师们要酬谢灶王给他们生计，一般人家也要酬谢，毕竟所有人的吃食都是他老人家赏赐的。《北京岁时记》载：“崇文门外。八月初一起，开庙三日。灶君之诞辰也。”连续祭奠三天，更隆重了。
白露前后正是地瓜收获的季节，一些地方有吃白露节气吃甘薯（又名地瓜、红薯、山芋、白薯、番薯、红苕等）的习俗。甘薯是保健性食品，适当食用可以起到预防便秘、保护视力、降糖解毒的作用，但食用过多会导致胃酸增加。上个世纪70年代，全国多半地区都以地瓜为主食，一个个面黄肌瘦，原因是地瓜营养价值低，偶食保健，多吃则伤身。记得2018年的一次会议上，中国社会科学院汪同三学部委员作报告，谈到他在内蒙古插队时，国家返还生产队多交的粮食用的是发霉的地瓜干，现在连猪都不吃，那时也作为人的食物了。改革开放以后，种植面积大大减少，地瓜居然成为宝贝了。在薯类作物中，马铃薯（土豆）的种植面积不断上升，以至于农业部近年来推行“马铃薯主粮化”。这项政策遭到了很多人的质疑：为什么不是地瓜？其实地瓜的种植面积已经很小了，只能作为辅助食物。当然，“马铃薯主粮化”事实证明也不可行，后来也不提了。地瓜的食用方法很多，可以蒸、煮、烤，也可以和大米、小米等一起做地瓜饭、地瓜粥，小孩喜欢吃。我的一位硕士同学说，他（河南人）小的时候每天吃地瓜，吃的眼冒金星（没有营养），胃冒酸水（糖分太多），而他爱人（北京人）小时候曾经拿白面馒头和别的小朋友换地瓜吃，城乡真是天壤之别。我同学说，要是他们俩那时候认识就好了。福建等地还有白露节气吃龙眼的习俗，认为在白露这一天吃龙眼可以起到大补之功效，有“一颗龙眼一只鸡”之说。尽管夸张成分居多，但龙眼本身就具有益气补脾、养血安神、润肤美容等多种功效，还可以辅助治疗贫血、失眠、健忘、神经衰弱等多种疾病。而且进入白露节气，成熟的龙眼肉多核小，味道甜美，实在是时令佳品。江淮一带还有喝“白露茶”的习俗。经过夏季的生长，白露节气的秋茶味道浓郁甘醇，受到一些老茶客的青睐。一些地区还有“白露打核桃”的习俗。白露节气正值核桃成熟，人体恰好需要能量大的食物补充能量，而核桃营养丰富，是秋季滋补之佳品。核桃原名胡桃、羌桃，产自西域，实际上就是现在的新疆一带，由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始称“胡桃”，石勒称帝时忌讳“胡”字，改为“核桃”并延续至今。核桃分布很广，主要在新疆、宁夏、甘肃、山东、河北等地，云南的漾濞也是集中产区之一。
与白露相关的农谚自然也很多。
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
草上露水凝，天气一定晴。
草上露水大，当日准不下。
露水见晴天。
夜晚露水狂，来日毒太阳。干雾露阴，湿雾露晴。
喝了白露水，蚊子闭了嘴。
麦收十年早，谷收十年晚。
种麦种到老，还是早种麦子好。
今年麦子耩得早，来年麦子收得好。
别说白露种麦早，要是河套就正好。
抢墒地薄白露播，比着秋分收得多。白露麦，顶茬粪。白露种高山，寒露种河边，坝里霜降点。
白露种高山，秋分种平川。
白露种高山，秋分种河湾。
白露种高山，秋分种平川，寒露种沙滩。
白露种高山，秋分种半山，寒露种平川。
白露播得早，就怕虫子咬。
麦种拌农药，不怕虫子咬。
麦种毒谷拌，不怕害虫犯。
麦种温水泡，不长黑包包。
选好种，晒得干，来年多打没黑疸。
选农药，仔细挑，防病、治虫、防鼠咬。
抢秋抢秋，不抢就丢。
谷到白露死。好谷不见穗，好麦不见叶。
谷怕连夜雨，麦怕晌午风。
头白露割谷，过白露打枣。
白露割谷子，霜降摘柿子。
白露谷，寒露豆，花生收在秋分后。
谷子上场，核桃满瓤。
谷子上囤，核桃挨棍。
枣红肚，磨镰割谷。
谷子老了吃米，高粱老了吃糠。
生砍高粱熟割谷。
高粱要欠火，谷子要熟透。
谷子未熟透，小米粒子瘦。
生割谷，饿得老婆孩子哭。
割谷要稳，收麦要紧。多打几遍场，多收一些粮。
穷豆秸，富谷穰，再打几遍还有粮。
太阳照门里吃新米，太阳照门外吃新麦。
门里吃米，门外吃面。
玉米成熟没有过，完全熟透粮食多。
玉米苍皮还未熟，晚刨几天有好处。
白露田间和稀泥，红薯一天长一皮。
白露见湿泥，一天长一皮。
白露种葱，寒露种蒜。萝卜白菜葱，多用大粪攻。
八月八，冬瓜南瓜回了家。
白露节，棉花地里不得歇。
白露棉花好长相，全株上下一起忙，下部吐白絮，上顶有花香，全田后劲足，不衰又不狂。
八月八，还有花。
八月八，不归家。
八月八，秋热霜晚能见花（絮）。
待要棉花产量增，步步管理莫放松。
前紧、中松、后不管，棉花一定大减产。
前紧、中狠、后加强，棉花增产有保障。
棉花一天收不净，管理一天不能停。
后期修好棉，还能增成产。
棉花不到家，杈耳天天掐。
棉花到了家，杈耳继续掐。
上午修棉花，下午拾棉花。
白露的花，有一搭无一搭。
白露的花，温低霜早就白搭。
秋后棉花锄三遍，絮厚绒白粒饱满。
松耪要轻，减少撞碰。
大背小背耪一锄，划破地皮有好处。
白露秋分头，棉花才好收。
中秋前后是白露，棉花开始大批收。
始进中喷花，留种莫拖拉。
麦怕三月寒，棉怕八月连阴天。
棉怕白露连阴雨。
天气好，吐絮好。
几日无太阳，吐絮就不畅。
白露不低头，割倒喂老牛（指晚稻）。
麦喜胎里富，底肥是基础。
底粪小麦苗粪谷。麦子铺底粪，越长越有劲。
种麦上足粪，家里座上囤。
十层八层，不如底粪一层。
有水三追要适中，旱地基肥一炮轰。
底肥上不足，追肥也难促。
三追不如一底，年外不如年里。
底肥施上四个五（5000千克土杂肥，50千克磷肥，50千克饼肥，50千克氮肥），小麦丰收有基础。
秸秆还田，壮地松土又治碱。
随熟随收随运粪，抓紧耕翻莫停顿。
人怕老来苦，麦怕胎里旱。
麦怕胎里旱，墒差就得灌。种麦底墒足，根多苗子粗。
麦收底墒，秋收浮墒。
水地争墒不争时，旱地争时不争墒。
深耕施肥再细耙，不收麦子是瞎话。
犁深耙透多上粪，打得麦子撑破囤。
麦子要好，犁深肥饱。
麦子收在犁上，谷子收在锄上。
麦根扎黄泉，深耕能增产。
深耕再耙透，麦子收得厚。
犁地没隔墙，麦根扎得广。
耕得深，耙得烂，一碗汗水一碗面。
累坏牲口犁不坏地。
地耕得深，根扎得深，小麦能打千八斤。
耕地深一寸，顶上一层粪。
麦凭耕得深，秋凭锄得勤。
早耕能歇地，长麦有力气。
精耕细作，打得麦子无处搁。
湿耕早，干耕迟，花脸耕地最适宜。
麦耕火色地。扶犁向前看，耕地一条线。
犁地到头到边，麦苗长得齐严。
犁地不到路，必定荒三步。
耕后灌垡，枉把力下。
地里谷茬拾干净，来年少生钻心虫。
犁耢一起拿，耕后就耢下。
光耕不耢，不如睡觉。
耕后耢下，减少蒸发。
上午耕到十一点，全部耢下才家转。
下午收工前，耢下保墒全。
宁可晚回家，把地全耢下。
耕得深，耙得匀，地里长出金和银。
深耕不细耙，苗子难出齐。
深耕不耙深，苗子难扎根。
犁要深细，耙要透平。
贪耕不耙，枉把力下。
光耕不耙，枉费犁铧。
贪耕不耙，满地坷垃。
种麦不要怕，全靠一盘耙。
麦耙紧，豆耙松，秫秫耙得不透风。
麦子不怕草，就怕坷垃咬。
坷垃耙不破，麦子受折磨。
土块不打光，麦子土里伤。
要想小麦苗子好，整地细碎少不了。
用上拖拉机，耕得深又细。
耕得深，耙得细，后面还有合墒器。
白露节，枣红截。白露枣儿两头红。
白露打枣，秋分卸梨。
白露打核桃，霜降摘柿子。
白露到，摘花椒。
八月连阴种麦好，只怕淋烂柿和枣。
枣子摘下来，还得好天晒。
晒枣连阴天，很难不霉烂。
青贮饲料营养好，马牛驴骡好上膘。
秸秆青贮营养高，适口性强消化好，
马牛猪羊都爱吃，还可节省精饲料，
一年四季都能用，原料充足容易搞。
过腹还田禾苗壮，经济效益大提高。
青贮技术五要点，切记“青碎实满严”。
青贮原料很广泛，玉米秸秆地瓜蔓，
牧草杂草和青菜，关键原料要新鲜。
白露到秋分，家畜配种带打针。
白露到秋分，家禽快打针。
白露节到，牛驴上套。
养鱼没啥巧，饵足水质好。
鱼吃多种草，看你找不找。
水草是粥，旱草是饭。
种田靠肥料，养鱼靠饵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