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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航空领域，有一个专业术语——“失速”。它通常是指飞机在飞行过程中，因遭遇气流紊乱、发动机故障、机翼受损等状况，导致飞机的真实空速出现下降，或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对于民航客机而言，失速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但也并非意味着毫无挽救的可能，关键在于能否及时实施“改出”程序。不过，一旦飞机陷入“深度失速”的状态，则基本无法挽救。当前，航空业巨头波音可能就处于这种“深度失速”的困局当中。![]()
自2018年737 MAX事故至今，波音一直深陷泥潭，难以自拔，并持续面临多方面的挑战，包括人心涣散、声誉受损、资金短缺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面对重重危机与激烈竞争，波音能否继续存活？
人心涣散下的内忧外患
“工厂车间一片混乱，数千个有缺陷的零件被安装在飞机上，波音则选择‘系统性’忽视。” 今年6月，51岁的波音华盛顿州伦顿工厂质检员萨姆·莫霍克在听证会上表示。
8月，新任CEO奥特伯格上任并承诺改革公司文化后，仍在原岗位的莫霍克依旧坚称：“什么都没变，我们的高管对媒体说，‘质量和安全是首要任务’，但一切都还是一样。”
波音内部管理层与基层员工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11月，波音刚刚结束了美国25年以来最昂贵的劳资纠纷，三万名工人获38%的加薪。奥特伯格也宣称要“重置”与员工的关系，以增加企业凝聚力，但他种种举措表明，员工仅被波音视为随时可替换的工人，而不是真正创造价值的群体。事实上，这也是波音的一贯作风。自奥特伯格上任以来，多名C级高管已被解雇，包括首席信息官苏珊·多尼兹、政府运营执行副总裁齐亚德・奥贾克利，以及波音国防、太空与安全公司CEO泰德・科尔伯特等。同时，奥特伯格还宣布将在全球范围内裁员10%，并宣称这是财务压力下的无奈之举。自11月至今，波音已火速裁掉近3500名员工。可以肯定的是，提高员工工资并不能保证保障生产力，但人员频繁变动、沟通壁垒不断增加、员工安全感逐渐丧失，一定会影响员工劳动效率与产品质量。事故频发，陷入信誉危机深渊
由于安全事故频发，航司和客户对波音飞机的信心大受影响，导致波音飞机订单数量大幅下滑。2024年上半年，波音销量暴跌70%，仅获得156架飞机订单，远低于去年同期的567架，仅为空客的一半不到。这也直接影响了波音的市场份额和未来的盈利能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2月初，波音刚从罢工事件中喘了一口气，并恢复了737、767和777项目的生产，而12月29日的济州航空737-800空难，造成172人死亡，再次给了波音沉重一击。就在事故发生的第二天，济州航空的另一架737-800在起飞后不久因起落架故障被迫返航。针对此事，韩国国土交通部于30日宣布，将对韩国101架737-800进行全面特别检查。如果调查结果显示，飞机确实存在质量问题，那将可能成为压垮波音的最后一根稻草。目前，全球约28,000架在役飞机中，有15%是737-800，可谓是全球航司的主力机型。然而，同一系列飞机在短时间内接连出现类似故障，又使得大众不禁怀疑，该机型是否存在尚未被发现的设计缺陷。正如737 MAX曾因设计缺陷，导致2018和2019年的两次致命空难，此次737-800事故再度加深了波音的信誉危机。在重重挑战与激烈竞争下，留给波音自救的时间本就不多，也更不允许波音在变革中出错。然而，频繁发生的事故仿佛是一道道难以跨越的沟壑，使得波音的步伐愈加沉重难行。犯错只要一秒，而弥补错误所需的努力不可计量。![]()
债台高筑，生产链受限
2024年，波音的财报数据一言难尽。其前三季度营收为512.75亿美元，同比下降8%；净亏损79.68亿美元，亏损同比扩大高达2.6倍。截至2024年，波音已连续亏损六年，累计亏损额超过320亿美元，已处于“资不抵债”的状态。这对追求短期的财务指标和股东利益最大化的波音来说，可能是致命打击。当前最大的问题在于，波音无法获得稳定的现金流。飞机是其最重要的资金来源，只有在交付时才能获得大部分收益。然而，其11月商用飞机的交付量仅为13架，创四年来新低，且所有交付的飞机均来自之前的库存。截至11月，波音全年交付318架商用飞机，同比下滑31%。当然，即使产量和交付暂且能跟上，也弥补不了波音这庞大的财务漏洞。与美国制造业的“空心化”同步，波音供应链的外包程度也非常之高，造成的结果就是可调动资源有限，以及生产质量难以控制。以737 MAX为例，其70%的机身构造由势必锐公司承担，而势必锐为控制成本又将部分零件分包给其他厂家。今年3月，FAA在对这款飞机的89项审计中，有33项未通过，占比超37%，远高于行业标准。![]()
美国政府的扶持能否到位？
很多人认为，波音作为“美利坚的工业长子”，在其生死存亡之际，美国政府不可能见死不救。然而，美政府真的愿意救，且一定能救得了吗？特朗普2.0的短短四年，也正是波音获得喘息与重生的关键节点。然而，可以预见的是，全球贸易战的开启，或将给波音造成较大压力。作为美国少数带来贸易顺差的企业，波音飞机的出口市场遍布全球，而贸易保护主义或将给其带来极大冲击，尤其是中国等重要海外市场订单锐减。今年11月，奥特伯格就警告称，中美贸易战将给波音带来负面影响，理由是“波音向中国航司出售飞机，但美国并不从中国进口飞机”。此外，特朗普坚持“小政府大市场”的政策倾向，认为企业应依靠自身的经营策略和市场竞争来发展与调整，政府不应过度插手。在这种理念下，对于波音的困境，美国政府或更期待波音通过自身力量去解决问题，而非第一时间动用财政资金、或出台大规模扶持政策来施救。毕竟，特朗普早在2020年就表达过对波音的不满。他表示，就在2019年，波音还是世界上最棒的企业之一，但这一切“改变的太快”，波音“太令我失望”，其状况已影响到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可能拉低GDP超过0.5个百分点”。纵观美国历史，曾辉煌一时的汽车制造业与造船业也都历经兴衰，垂死挣扎。在1970年代，美国汽车制造业开始衰落之时，政府并未能提供足够的产业政策与资金扶持。尽管通过财政拨款等措施，救助了部分汽车制造商，但政府仍缺乏长期系统的产业支持政策。另一方面，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同样减少了美汽车出口到其他国家的机会，从而影响了整个汽车制造业的复苏。2009年，通用汽车申请了破产重组，也造就了美国制造业史上最大的一宗破产保护案。而对于美国造船业，当时其最大的问题是劳动力成本高企，生产效率不及亚欧等竞争对手。美国政府为支持造船业发展，曾出台了一系列产业政策。这些政策短期内促进了行业的复苏，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20世纪末以来，美国造船业逐渐失去全球竞争力。截至目前，美国13家造船厂中有9家已经倒闭。那么，波音是否会成为美国下一个倒下的制造业巨擘呢？曾经，波音如同空中王者，自信翱翔；如今，对于陷入“深度失速”的它，仿佛每一次试图拉起机头、恢复正常飞行的操作，都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所阻碍。能否成功“改出”，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来源 I 环球航空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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