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几日,国家统计局发布了 2024 年粮食产量数据公告,其中新疆地区在本年度的粮食总产量居然达到了 2330.2 万吨,这一数据相当 “炸裂”!要知道,在大众的普遍印象里,新疆那可是以高山巍峨、大漠无垠而闻名遐迩的地方。不少人看到这个数据都惊掉了下巴,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下,新疆究竟是怎么做到拥有如此之高的粮食产量的呢?
这一切,就要追溯到 2100 多年前的西汉……
▲新疆奇台县江布拉克迎“金色麦浪季”。(图片来源:中新网)
始于西汉:边疆开发的“桥头堡”
故事要从汉武帝时期说起。
公元前105年,汉朝军队在今伊犁河谷开始屯田,史称赤谷屯田。想象一下,当时的汉军就像是“开荒先锋”,在广袤的土地上开辟新的农田。
移民屯垦规模的不断扩大,增强了边疆的防御力量,阻止了匈奴的侵扰,保障了边境地区居民的安全。
同时,大量移民的到来也加速了边疆的开发,促进了西北各民族的融合,出现了“马牛放纵,蓄积布野”的繁荣景象。
农业的发展带动了商品经济的兴起,边塞地区的商品交易变得活跃起来,商人们经常在屯田区往来。
随着生产生活上的频繁往来,移居边疆的汉人在生活方式和习俗上与当地少数民族相互影响。
在吐鲁番的麴氏高昌国(497—640年),居民大多是汉魏时期屯田的士兵及晋朝动荡时逃至此地的后裔。经过数代的繁衍生息,多元文化在此融合。
《北史·西域传》就有高昌“文字亦同华夏,兼用胡书。有《毛诗》《论语》《孝经》,置学官弟子,以相教授”的记载,反映了西域地区对中原文化的认同和推崇。
▲吐鲁番阿斯塔那第169号墓出土的古写本《孝经》。(图片来源:光明网)
汉代的屯田区是具有军事战略意义的“桥头堡”,是被后世尊奉为“良式”的政治智慧,历代相沿,经久不衰。
千年的戍边屯垦也由此揭开帷幕。
兴于唐代:东西交流的“中转站”
到了唐朝,“屯田戍边”已发展成了“硬核操作”。为了加快“边疆开发计划”,唐朝廷还推动各种形式的屯垦模式齐上阵。
北庭都护府所在地的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是唐朝屯田的重地。《唐六典》载北庭屯田“二十屯”,根据唐代军镇屯田的规模,一屯即5000亩,照这样计算,北庭屯垦的规模至少应有10万亩。
屯田不仅满足了戍边战士的生活所需,保卫了边疆,还促进了丝绸之路上的“物流中转”。
粟特人、突厥人、波斯人纷纷涌入这里,把西方的物品带入中国,同时将丝绸、瓷器、茶叶等运到西方,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不少人因屯而生,因屯而富。
这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就是唐朝宰相裴炎的后人裴伷先,他在庭州经商五年,家产数万。
与此同时,屯田戍边还保障了丝绸之路的通畅。通过这条“文化高速公路”,东西方的文化交流变得格外活跃。
阿拉伯商人、叙利亚的僧侣、波斯的使节络绎不绝地前往长安,把西域音乐等文化元素带到中原。
当时,唐朝的“十部乐”中,西域音乐就占了一半。中原的百姓对这些“胡乐”喜爱得不得了,所谓“洛阳家家学胡乐”,就是说在洛阳的大街小巷都能听到。
新疆尉犁克亚克库都克烽燧遗址出土的《韩朋赋》《孝经》《千字文》等典籍,则体现了中原文化在西域的广泛传播。
▲新疆尉犁县克亚克库都克烽燧本体。(图片来源:新华网)
▲克亚克库都克烽燧遗址出土的《韩朋赋》残片。(图片来源:新华网)
从屯田戍边到贸易互市,从经济发展到文化交融,唐朝的屯垦政策不仅让边疆更繁荣,也让多民族和睦共处的理念深入人心。
盛于清代:新疆多民族
分布格局的“助推器”
清代新疆的屯垦故事,就像一部波澜壮阔的“边疆奋斗记”,在这期间,新疆的耕地面积更是“一路狂飙”。
▲清代版图新疆局部。(图片来源: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
清朝的屯垦可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从康熙到乾隆年间。清政府为了平定准噶尔的叛乱、保障军队的供应而展开的移民屯垦。
第二阶段从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开始到道光时期。屯垦的重点从军事需求转向发展经济。清政府打破了原本“南农北牧”的经济格局,扭转了“重南轻北”的局面。
在这期间,最让人感动的则是锡伯族的万里迁徙。
清朝平定准噶尔叛乱后,伊犁地区一片荒凉,边防十分薄弱,沙俄的东扩让不稳定的边疆局势更加紧张。
于是,清廷从盛京(今沈阳)调遣了锡伯族官兵及眷属共4000多人,西迁到伊犁,驻守边疆。
这些迁徙的锡伯族人放弃了在家乡的平稳生活,赶着牛车,风餐露宿。途中过多次断粮,靠野菜果腹。他们以顽强的毅力和不屈的精神,在原定三年的迁徙期限内,仅用了一年三个月就完成了万里迁徙的壮举。
到达伊犁后,锡伯族官兵不仅开凿了东西长达二百余里的察布查尔大渠(也叫锡伯八旗渠),还帮助周边群众修渠、教技术,为当地农业和经济注入了新活力。
▲《西迁画卷》局部。(翟跃飞作)
清代的屯垦事业,是各民族在天山南北书写的新篇章。在这里,各民族互帮互助,形成了多民族聚居分布的格局。
硕果累累:新疆大地上的金色麦浪
千年的屯垦史,也是一部激动人心的“边疆发展史”,既见证了各民族的共同奋斗,也推动了小麦在西北的广泛种植。
汉代之前的西域,大家都在吃黍和粟,小麦种植零星分布,远未普及。
但这一局面在汉代发生了改变:屯垦士兵们就像是农业界的“黑科技”先锋,把中原的农业技术带到西域,给小麦种植来了一次“技术大升级”,使得小麦产量大大提升,并逐渐从小众变成了主流。
到了唐代,小麦不仅在天山南麓的塔里木盆地和吐鲁番盆地广泛种植,还在天山北麓大范围推广。小麦的身影从哈密一路扩展到准噶尔盆地,甚至远到伊犁河谷,几乎刷爆了整个西域地图!
值得一提的是,唐代的小麦种植不再只限于汉人,边疆的少数民族也加入了这场“麦田狂欢”。
在吐鲁番出土的文献中,我们可以看到少数民族同胞不仅通过汉人学习了小麦的种植技巧,还和邻居们一块儿合作管理田地。大家一起干活、一起种麦,促进了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交流交融。
随着大批移民涌入和天山北麓的开发,小麦占据了新疆人民的“主食C位”。到了清代,清政府发给移民的种子里,小麦占了将近七成,简直就是种田标配!
▲新疆成熟的麦田。(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现如今,屯垦带来的金色麦浪依旧在天山南北翻滚,见证了新疆这片大地的繁荣与生机。新疆也继续书写着新的辉煌篇章。
仅仅今年春耕生产中,天山南北广袤农田里频频上演令人震撼的“几何美学”。卫星导航播种、无人机植保等先进技术,带来了规模化、集约化、智能化的生产方式,不断刷新人们对现代农业的认知。
毋庸置疑,自动化程度高、精准作业能力强的农机装备已成为当下农业生产的“主力军”。长期以来,推动农业机械化始终是新疆推进农业强区建设的一项重要工作。新疆充分利用好国家农机补贴等优惠政策,推广各地农业生产急需的农机装备,植保无人机、水肥一体化设备等自动化程度高、精准作业能力强的智能农机装备纷纷“上阵”,让机械化更好地服务农业生产。
这一幕幕喜人情景,不仅是新疆农业发展的胜景,更用不可辩驳的事实,反驳了敌对势力对新疆的抹黑。
▲奇台小麦的收割现场。(图片来源: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农业农村厅官网)
正如费孝通先生所言:“汉族通过屯垦移民和通商在各非汉民族地区形成一个点线结合的网络,把东亚这一片土地上的各民族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中华民族自在的民族实体,并取得大一统的格局。”
千年的边疆屯垦史,不仅是金色的麦田在新疆大地连绵展开的动态图,也是汉族与各少数民族互动交流的历史,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形成发展的真实写照。
(作者系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博士生)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边疆思想史视野下的中华民族共同体研究》(编号:21AMZ004)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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