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在唐朝的支持下,南诏合六诏为一,统一洱海。 在云南大理市太和村的太和城遗址内,有一座高大的古碑巍然矗立,岁月流转,向世人诉说着唐诏这段亘古深厚的和盟情谊。
▲云南大理太和城遗址内的南诏德化碑(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唐朝时期,云南西洱河地区居住着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及蒙舍诏六大部落,统称“六诏”。其中,蒙舍诏因位于六诏之南,故称“南诏”。 在唐朝的支持下,蒙舍诏首领皮逻阁于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统一洱海地区,唐朝册封皮逻阁为云南王,“南诏”政权从此开始。 然而,唐朝与南诏的关系并非一帆风顺。唐天宝年间,由于云南太守张虔陀的“谗构”和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背好贪功”等原因,唐诏关系破裂。 第五代南诏王阁罗凤深知,虽与中央一时交恶,但唐诏交好是人心所向与历史趋势。为此,他在太和城外立起了徳化碑,表达自己迫不得已作战的心情: “我上世世奉中国,累封赏,后嗣容归之。若唐使者至,可指碑澡祓吾罪也。” 德化碑还记叙了南诏的历史和政绩,展现南诏统治者已经接纳并釆取了儒家的政治伦理。
▲大理南诏德化碑。碑文用大量篇幅记叙了唐与南诏发生战争的原因和过程,体现出南诏不得已叛唐之情,以及心系归顺之意和“世世事唐”的心愿。(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第六代南诏王异牟寻在位期间,曾与吐蕃联盟,但因为吐蕃向南诏收取重税,并频繁进行军事征召,使南诏不堪重负。 大历十四年(779年),与南诏王异牟寻同时即位的唐德宗采纳了宰相李泌“北和回纥,南通云南”的建议。派韦皋担任剑南西川节度使,通过疏通唐朝与西川边境的关系与南诏联系接触,多次劝说异牟寻归唐。 同一时期,现为南诏清平官的唐朝旧臣郑回审时度势,也劝解异牟寻“弃蕃归唐”。 唐贞元九年(793年),南诏重新归唐,掀开了唐诏关系稳定向好的新篇章。
▲《异牟寻朝议图》。此窟位于大理剑川石钟山。(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唐贞元九年(793年),南诏王异牟寻派岀使团前往长安朝见唐徳宗,表达归附中央的决心和诚意。 唐德宗接见使臣并赏赐厚礼,答应与南诏会盟。于是,双方在羊苴咩城(今云南大理)举行会盟。 次年,异牟寻与唐朝使臣崔佐时在点苍山上的神祠,立下“誓为汉臣”“永无离贰”的誓词。 唐同南诏宣誓抛弃前嫌、重归于好,南诏永为大唐西南藩屏。 盟书一式四本,一本藏在点苍山神祠,一本沉入洱海,一本放在南诏的祖庙,一本进献给唐朝皇帝,以示南诏归唐的决心。▲位于大理市大理镇苍山中和峰南麓的苍山神祠(图片来源:云南省文物保护公众号)
苍山会盟后,异牟寻果断废弃吐蕃给的王号,与吐蕃决裂,派遣其弟凑罗栋、清平官尹仇宽等27人向大唐献上地图、特产,以及吐蕃给予的八个印章,请求恢复原来的名号“南诏”。 唐德宗复其旧号,于贞元十年(794年)六月,派御史中丞袁滋持节领使,前往云南册封异牟寻为“南诏王”。 当年九月,袁滋等一行途经西川石门关,刻字记录,这就是——唐袁滋题记摩崖石刻。
▲唐 袁滋摩崖题刻拓片(图片来源:云南民族博物馆官网)
册封当日,羊苴咩城“具仪注设位,旌节当庭,东西侍立。南诏异牟寻及清平官以下,各具仪礼,面北序立……”。 异牟寻在众人的见证下被册封为“南诏王”,被授予“贞元册南诏印”。自此,唐同南诏的臣属关系正式开始。
▲唐派袁滋为使册封南诏异牟寻为“南诏王”册封大典。(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贞元册南诏后,唐王朝通过加强对南诏的册封和管理,有效维护了边疆地区的稳定,双方关系愈发紧密。 唐诏和盟的缔结,犹如一座桥梁连接起中原腹地与云南边陲,极大促进了各民族之间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多维度的互动与深度融合。 政治方面,南诏借鉴唐朝的制度,推行儒家德政理念。积极仿效唐朝的政治制度、法律制度、土地制度,进一步强化了对中华民族团结统一的历史文化认同。
▲南诏时期 鎏金铜阿嵯耶观音像。(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经济方面,南诏以其丰富的自然资源与独特的手工艺品,如铎鞘、浪剑、郁刃等珍贵物品,以及生金、瑟瑟、琥珀等稀有矿产,还有牛黄、毡、纺丝等地方特产,作为礼物献给唐朝,展现了其丰厚的物产资源与对中央王朝的诚挚敬意。唐朝也回赠以内地精制物品,加 深了经济上的互惠互利。 文化方面,在儒家思想影响下,南诏充分借鉴和吸收中原文化。在文教方式上,南诏持续遣送王臣子弟到中原学习中华文化,并被加授官职。这些举措不仅为南诏培养了大量精通儒家文化的优秀人才,而且成为南诏选拔官员的重要方式。 诸种频繁的交往极大地促进了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加深了唐朝与南诏人民之间的情感纽带。南诏不断吸收唐朝先进文化,其本土文化水平显著提升,社会风貌渐染华风,为云南地区的教育与文化事业注入了新的活力与深远影响,书写了民族融合与文化共荣的辉煌篇章。
(作者简介:李云峰,大连民族大学中华民族共同体研究院硕士研究生;孙守朋,大连民族大学中华民族共同体研究院教授。)
(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薛思晔、中央民族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刘苜涵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