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生活 | 张杰/湖的味道

文摘   2024-10-25 22:33   山东  

水韵悠长,恩泽万物。入夏白云湖畔百草丰茂,柳色葳蕤,一场荷花盛宴如约而至,各种藻生浮游植物迅速占领水面,湖水碧澈,随着湖水温的升高,湖中的鲜味也慢慢浮出水面。自然湖孕育的野生灵物会被制作成精美的食品端上餐桌,天生饕客的我自然要用文字记录下记忆里白云湖鲜美味道。

对于美食味道的理解,于我而言,食物之所以美味,缘由大致有二。

其一,乃食材自身那鲜美无比的味道。上乘的食材,往往只需凭借最简之烹调手段,对食材本身施以越为简约的外在处理,便越能留存其本真滋味。那些能够生食的食材,自是凭借其天然鲜味博得饕客的倾心与垂青。

其二,在于温度。中国人向来注重做饭时的火候,同一食材,因温度各异,便会衍生出不同的味觉层次。一道佳肴之所以出色,关键在于厨师掌控了把控温度的秘诀。



一、湖里的莲


论及湖中鲜味之排名,我个人首推莲蓬。它无需繁杂的加工流程,从荷梗上采摘而下,剥去两层外衣,鲜甜的莲子瞬间于唇齿之间绽放芬芳,这种源自食材本味的鲜美,远超诸多经加工的食材。白云湖里的莲蓬,更是罕见的深水荷,荷梗于水中的深度逾一米,水底与湖面的温差增大,自然而然增添了莲蓬的鲜甜滋味。

父亲一直是采莲之人,每年盛夏,头茬莲子刚刚饱满之际,父亲便开启了专属于他的“好运莲莲”。

莲蓬的鲜甜味道,亦取决于采摘的时间。六月底的头一茬莲蓬,在太阳尚未升起之时最为鲜美,此时的莲蓬尚挂着昨夜的露水,趁着夜色也吸饱了湖水,拳头般大小的莲蓬剥开,莲子犹如小拇指指肚那般粒粒饱满。刚刚上岸,顺手拿几个剥去外衣,鲜嫩的莲子令人唇齿留香。倘若于下午太阳最为炽热之时或者落日时分上岸的莲蓬,放置冰箱保鲜隔一夜,亦能品尝到其鲜美本味。


一藕三生,野生的深水莲堪称白云湖赐予的首道美味。莲子乃是藕所结的果实,其根茎、叶子与花,亦皆为湖畔人家餐桌上的珍馐。白云湖里的野生藕,娇小得令人怜惜,记忆之中,小时候父母曾移植藕芽,以此养活了我整整一个暑假。

湖里的野生藕,仅有野生地瓜般干瘪、瘦小,然而却极为脆甜。父亲为此将其挖出,用力甩在马路上,瘦小的藕瞬间摔得粉碎。当然,如今湖两岸众多村庄都养起了白莲藕。每年秋天,附近的村民都会穿上皮裤,前往荷塘浅湾踩藕。经验丰富的老渔民轻巧地将完整的藕一节节用脚拨弄出水面,莲藕仿若被施了魔法,如同潜水员一般,有序地逐一浮出水面。

白云湖人工养殖的白莲藕,粗壮如胳膊,以脆爽、无渣而闻名。湖里的藕,凉拌、炸藕合、清炒皆是美味佳肴,还有一种特殊的做法,那便是将藕切成5厘米左右的厚片,用蜂蜜白糖填满藕心,堪称消暑的绝妙佳品。


至于荷花美食的烹制,更是简便易行。选取那尚未绽放的荷花,将其娇嫩的花瓣逐片轻柔剥落,而后裹上细腻的蛋清,小心翼翼地置入滚烫的油锅之中。短短炸制半分钟左右,迅速捞出晾置片刻,再均匀撒上些许晶莹的白糖,一道别具风味的佳肴便大功告成。品尝一片,那缕缕清香瞬间在唇齿间四溢开来,令人回味无尽。荷的淡雅,通过这缕缕清香的味道得以完美印证。

荷叶被摆上餐桌,同样采用炸的技法。采摘那尚未完全舒展的嫩荷叶,将精心调制、简单调味后的肉馅,细致地卷入荷叶卷中,裹上一层湿润的面糊,放入油锅炸制三分钟左右捞出。若再复炸一次,口感则会更为酥脆。荷叶的清幽香气与肉馅的醇厚香味相互交融,使得“鲜”的滋味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令人陶醉其中,难以忘怀。


二、湖中的鱼


湖畔除了繁茂的水生植物,鱼亦是最能彰显湖味的美食之一。淡水鱼品类丰富,诸如灵动的草鱼、矫健的鲤鱼、通体乌黑的野生鲫鱼、肥美的胖头鱼(包含白鲢、花鲢鱼)、敏捷的黑鱼,还有稀罕的嘎呀鱼、滑溜的黄鳝、灵活的泥鳅等。针对不同的鱼,自然有着各不相同的烹饪妙法。


在记忆的深处,最为鲜美的鱼味,当属鱼塘卖鱼之时。渔户们相互帮衬完忙事,捞上几条鲜活的鱼儿,现杀现做。那简单的火头炖鱼,品尝起来毫无一丝腥味。家常炖鱼倒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有一个小小的技巧能够提升鱼的鲜美程度,那便是在炖制之前,将五花肉煸炒出油,用这五花肉炼出的油煎一下鱼肉,如此做出的鱼会更为鲜美。

胖头鱼自然是鱼头更为鲜美。取一个鱼头,从中间切开,简单腌制一番,清蒸之后放上辣椒,泼上滚烫的热油,便是一道美味的剁椒鱼头。还可以用鱼头炖豆腐,鱼身上的肉则可以用来包水饺,味道亦是极为鲜美。至于黄鳝、泥鳅、黑鱼的做法,在北方多以酱焖为主。

当然,我尝过的最鲜美的鱼,还是父亲给我烤制的大鲫鱼,那味道深藏在我记忆深处。每当父亲清理鱼塘归来,总会带回几条肥美的鲫鱼。去鳞之后,只需抹上食盐,包裹上泥巴,置于篝火之上翻烤。待到烤制完成,鳞片便会随鱼皮一并脱落,留下的是满口的焦香与鲜嫩,那是一种至今仍令我回味无穷的经典滋味,仿佛岁月都在这独特的美味中沉淀,成为了心中永恒的温暖记忆。


鲫鱼的烹饪方式纷繁多样,其中煮汤与红烧乃是最为常见的两种。在烹制鲫鱼汤时,精选两条鲜活的野生鲫鱼,细致地去除鳞片、清理内脏,并精心修剪鱼鳍。接着,于锅中缓缓倒入少量油,将整条鱼缓缓煎至双面呈现金黄之色,而后注入温度恰到好处的温水。水温的高低直接左右着鱼汤能否展现出诱人的奶白色泽。

待汤底沸腾之后,可添加诸如豆腐、菌类等心仪的配菜。当鱼汤即将出锅之际,淋上些许香油,撒上些许香葱或香菜,这般操作能够显著提升整体的鲜美口感。鲫鱼汤凭借其鲜美的味道以及简便的制作流程,成为了淡水鱼类中一道极为亲民的家常美味。

而谈及红烧鲫鱼,家中自有独到的烹饪秘诀。首先,在处理鱼的时候务必运用冷水,只因温水极易引发鱼腥味;其次,在炖煮的过程中,同时加入油和五花肉,让五花肉的香气充分释放出来之后,再将鲫鱼轻轻放入(无论鲫鱼大小,皆适用于红烧之法)。当鱼身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时,便可添加各种调料,凭借赤油和浓酱为鱼肉增添色泽与独特风味。


在我家独特的红烧鲫鱼食谱当中,啤酒和蒜蓉酱乃是不可或缺的神秘成分,前者能够巧妙地去除腥味,后者则赋予鱼肉丰富且富有层次的口感。炖煮至汤汁微微浓稠时,投入灰灰菜等野菜,它们会尽情地吸收汤汁的精华,其滋味甚至更胜于鱼肉一筹。不妨让鲫鱼在锅中多炖些许时刻,待细刺软化,使得食用更加便捷舒畅。

当然,鲫鱼的烹饪创意远不止于此。对于体型较小的鲫鱼,油炸乃是一种绝佳的抉择。将鱼肉炸至酥脆,再撒上芝麻盐,每一口皆是外酥里嫩的美味享受。


三、湖里的虾


鱼味鲜美,虾味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湖里的虾存有两种,其一为对水质要求颇高的小白虾,其二是环境适应能力颇强且在餐桌上极为火爆的小龙虾。


小学时期,家家养鱼,家中捕鱼捕虾的工具随意搁置。悠长的暑假里,发小几人相聚,从自家或邻居家信手带上网罩,一头扎进湖里,就此开启一天捕鱼捞虾的欢乐年少时光。在河边湖畔长大的农家娃娃,逮鱼捕虾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技能,这种用来消磨时光练就的本领,甚至超越了世代相传的耕种技艺。

言归正传,小白湖虾的烹调方式大多以炸制为主。新鲜打捞的湖虾清洗干净,沥干水分,撒入少许面粉,搅入鸡蛋清,放入滚烫的油锅,捞出后复炸一遍,口感更为酥脆。湖虾因对生存环境的水质要求较高,故而肉质鲜美。我们常常在用扒篱捞上来以后,剥去外壳直接生食,故而做成醉虾食用起来更为鲜美。

至于小龙虾的做法,如今网上涌现出了诸多花样。当下自己也时常烹制,口味以麻辣为主。从小市上购置从湖里逮来的野生小龙虾(野生虾螯钳粗壮有力),反复刷洗,将头部硬壳内的腮腺、虾线全部去除。热锅凉油,葱姜蒜爆香后放入牛油火锅底料,翻炒开来,放入大料和小龙虾煸炒,接着倒入啤酒去腥,放入各种调料,加上清水,煮沸约莫二十分钟左右。记忆里最为鲜美的吃法乃是简单煮一下,蘸着料汁享用。


说起小龙虾的美好记忆,源自学生时代跟着发小们一起掏龙虾窝(小龙虾窝类似于蛇鳝之穴,边上有泥蛋蛋堆积物,掏龙虾窝需要将表面泥土清理干净,把胳膊使劲往里伸,指头夹住虾尾往外拖拽),钓龙虾(任意长度的木杆绑上鱼饲料袋包装线,线的另一端绑上发臭的死鱼,放入水中,静待几分钟,用抄网将死鱼和前来觅食的小龙虾一同捕捞),用地笼捉(一种捕鱼的工具,放入饵料置于水底,小龙虾和杂鱼自然会进入其中)。

以这些方式捕获的小龙虾,煮上蒸馒头用的大锅满满一锅。蘸料的制作也极为简单,味达美、米醋、葱姜蒜末搅拌均匀即可。虾是鲜活的,吃起来格外鲜美。

湖味的鲜美,便是故乡那难以忘怀的味道,它深深地烙印在心底,成为了永恒的温暖与眷恋。

(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张杰,济南章丘人,中国诗词网认证作家,作品多发表于齐鲁壹点、所在公司内部城建报。满煮生活,热爱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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