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二章 蜕变文人〡长篇小说《幸福有多远》〡湘南徐工

文摘   文学   2024-05-22 10:16   广东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崇文成为自由撰稿人之后,想起了陈寅恪那句话“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基于此原则,他的精神获得了空前的解放,他的思想获得了空前的自由,他的人格获得了空前的独立。

 

崇文几乎每天都宅在家里码字,他只写他想写的文章,不媚权,不媚钱,不媚俗,只忠于他真实的内心与灵魂。他有着强烈的倾诉欲望,他似乎被残酷的现实打压了很多年,如今终于火山爆发了,他要将内心想说的话统统诉诸文字,流于笔端。他觉得此时此刻就是他的黄金创作期,才思敏捷,文如泉涌,倚马可待,笔下的文字就像那山泉水一样汩汩地涌出来,几乎都不用怎么读书。

 

崇文的写作风格很随性,很冲动,不受外人的意志所左右,想到什么就着手写什么。他想起了家乡,于是写下了《神下往事》《故乡的路》《故乡的字牌》《故乡的春节》;他想起了他的童年,于是写下了《童年撷趣》《童年的有声娱乐》;他想起了他父亲这边的亲人,就效仿作家阎连科写下了《我与父辈》;他想起了他母亲那边的亲人,于是写下了《追忆母辈》;他想起了他的小学母校,于是写下了《那三年的纯真时光》;他想起了他的中学母校,于是写下了《一中词典》;他想起了他的大学母校,于是写下了《星城理工大学三部曲》;他想起了他那漂泊不定的打工岁月,于是写下了他的处女长篇小说《广东,一个孕育沧桑的子宫》;他想起了他那两个年幼的女儿,于是写下了《我的奶爸生涯》;他想起了曾经相敬如宾的妻子梁清照,于是写下了《夫人有喜》《夫人重喜》;他想起了他曾经游玩过的苏仙岭和东江湖,于是写下了《苏仙岭,一座多元共存的圣山》《东江湖畔的哲思》;偶尔涌上一股苦涩的乡愁,他趁机写下了《从郴州到郴州的距离》。

 

写啊写啊,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他向上攀登,他似乎有成为作家的趋势和迹象,他不自觉地写下了这些文章:《我是如何从搬运工成为作家的?》《论作家之标准》《论作家的修养、良知与责任》。

 

写啊写啊,一股无形的力量继续推着他向上攀登,他似乎有成为学者的趋势和迹象,他不自觉地写下了这些文章:《论阅读与写作》《如何提高写作水平?》《游历有什么益处?》。

 

写啊写啊,一股无形的力量继续推着他向上攀登,他似乎有成为思想家的趋势和迹象,他不自觉地写下了这些文章:《论财富与不朽》《论红包与感恩》《论自信与自卑》。

 

写啊写啊,一股无形的力量继续推着他向上攀登,他似乎有成为哲学家的趋势和迹象,他不自觉地写下了这些文章:《论生与死》《论性与爱》《论婚姻与命运》。

 

功夫有负有心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春华秋实,崇文通过不懈的玩命式写作,他的名声越来越大,知道他的笔名湘南徐工的人越来越多,关注他的公众号湘南徐工的人越来越多,赞美他的文章写得好的人越来越多,批评他的文章写得啰嗦冗长拖沓的人越来越多,认可他的人越来越多,沉默的人越来越多,找他帮个小忙的人越来越多。人生在世,要么选择孤独,要么选择平庸,人生就好像钟摆,不停地在痛苦和倦怠之间摆动,当你需要为生存而劳作时,你是痛苦的;当你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之后,你会感到无聊。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懒惰就一定没有回报,崇文在无尽孤独的世界里与平庸渐行渐远,他终于得到了一些名声上而不是物质上的回报,他以他那些多如牛毛的文学作品成为潇湘省作家协会会员,并成为潇湘文学院第17期中青年作家研讨班的学员,在那里学习了二十天。与此同时,他还接到了星城理工大学60周年校庆筹备委员会的通知,以文化名人的身份参加了大学母校的校庆活动。更让他感到兴奋的是,他的长篇小说《广东,一个孕育沧桑的子宫》被中国自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了,不过出版之后其书名被改成了《徐工职场打拼记:一个印刷工科男的激荡人生》。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崇文继续写啊写,他想到什么体裁就写什么体裁,或长篇小说,或散文,或随笔,或杂文,或札记,或诗歌,或赋文,或歌词,他才不管他的作品是否真的匹配这种体裁,那是学者的事情;他想到什么题材就写什么题材,或爱情,或婚姻,或亲情,或骨肉情,或师生情,或友情,或校园,或乡土,或乡愁,或城市,或新农村建设,或职场,或名山大川,或心灵感悟,或游历,他才不管他的作品写得好还是丑,那是读者的事情。他除了没有去尝试写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他什么都敢写,他觉得他应该是个写作多面手,他也知道他有短板,偏偏不擅长现代诗歌,还有那些讲究平仄、格律和押韵的唐诗宋词,因为他懒得去钻研,他甚至天真地想,假如让他去学习古体诗词,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想他也写得出来,不过,他更喜欢自由奔放、酣畅淋漓、天马行空、恣意汪洋的写作方式。

 

崇文继续写啊写,他不自觉地写下了一些带有“文人”字眼的文章:《文人为什么喜欢谈润笔费》《文人之存在价值与意义》《论文人的清高与傲骨》。从量变到质变,悲催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拉着他径直往下坠落,像一枚空投的炸弹直接掉进了一个黑魆魆名曰文坛的万丈深渊。

 

某天晚上,崇文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他躺在深渊的地面上,既看不见给人带来温暖的太阳,也看不见给人带来希望的星星,他突然想起了英国剧作家奥斯卡·王尔德所说的那句话: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他煎熬着,他继续煎熬着,脑袋里一片茫然。忽然,一轮月亮缓缓地从壁立千仞的洞口飘移过来,他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创作冲动,他借着微弱的月光奋笔疾书,文章《我是如何堕落成一个文人的?》就这样诞生了:

也许有些人就纳闷了,标题中为何出现“堕落”二字?是的,我就是要用“堕落”二字,因为成为文人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是不经意间沦落成文人的。

 

开诚布公地讲,有时我真瞧不起我自己,从骨子里瞧不起我自己,倒不是说文人有多么不好,但“十个文人九个穷,还有一个想上吊”,我没有给妻子女儿过上她们想要的生活,人一旦陷入文人思维,难免感物伤怀,难免多愁善感,难免悲天悯人,清高孤傲会多一点,愤世嫉俗会多一点,对赚钱自然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如果不是迫于养家糊口的压力,我甚至想远走高飞,浪迹天涯,逃遁于浊俗人间,从这层意义上而言,我是不适合结婚的,但已经回不去了。

 

近两年,有很多人羡慕我,我问他(她)羡慕我什么?他(她)说羡慕我的才华、文笔与名声,乃至羡慕我的生活。他(她)说做文人多好啊,只需运用你的生花妙笔就能将日常生活中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所见、所闻统统诉诸笔端,这是多好的事情啊,而我就做不到。是的,我必须承认这一点,可是你别忘了,用文章换来的物质回馈是极其有限的,绝大部分读者只是以一种围观者的身份在背后默默地观察你,他们始终处于潜水状态,当你小有成就时,他(她)就会浮出水面及时地送上一束鲜花;当你原地踏步乃至退步时,他(她)依然不动声色地待在原处,而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她)的存在。至于名声,我承认我小有名气,但那绝对是徒有虚名,在名声没有裂变成巨大之前,所有的名声其实都是虚无的,如镜中花,如水中月,它不会为你带来物质上的一丝回馈,相反,倒会制造一些人际交往上的累赘。

 

我曾经看过电影《阿Q正传》,剧中的赵秀才在乡亲们面前多么趾高气扬啊,说他嚣张跋扈一点也不为过,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只能说明,在那个年代,文人的地位很高,一般人都会对他礼让三分。无独有偶,我在某个大学校友群里的绰号也是秀才,是校友们取的,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因为那个校友群里的校友老板居多,他们叫我秀才,除了恭维我会写文章之外,往往还掺杂一丝迂腐、穷酸、书呆子气、不识时务的嘲讽,是的,我承认,他们都是闯荡社会的老江湖,在他们的眼中,我似乎成了一个不谙社会、不解风情、不通人情世故的书生,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还真让他们说对了,在这个市场经济社会里,物欲横流、金钱膜拜才是永恒的主题,处处充斥着喧嚣、浮躁、攀比与奢糜,尢其是经常上头条头版的娱乐圈。

 

我理解中的文人与文化人是不一样的,文人是一群喜欢写作且一直坚持写作的人,与学历和专业无关,他(她)不一定非要靠文字谋生,但必须保证隔段时间会创作出一篇文学作品来,而文化人一般指的是有学历的读书人,现在大学扩招,大学生泛滥成灾,几乎俯拾皆是,较之于以前,文化人已不再成为社会的稀缺资源。在我的眼中,女性文人一直是个谜,囿于我的生活圈子,我几乎就没有与女性文人打过交道,故对她们的写作方式与生活习惯毫不知情,毕竟男女有别,与女人打交道难免会跟情色和暧昧扯在一块,但我始终觉得,一个女性文人在枯燥乏味的为期较长时间的写作过程中,她既不抽烟,也不喝酒,而且还要恪守传统的道德习俗,我觉得这真是一件了无生趣的事情,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乐趣?至于男性文人,我说的是真正的男性文人,非伪文人,十之八九既抽烟又喝酒,有的人烟抽得很凶,一天竟然抽几包;有的人酒量很大,时不时酗酒,并非他毫不节制,不检点自己的行为,而是他天生就喜欢喝酒,他的快乐与忧伤、他的喜怒哀乐尽在酒中,这种事情他的妻子也约束不了。

 

我也喜欢抽烟与喝酒,但我绝对有理智,这可能与我的理工科背景有关系。我绝对不是烟鬼,我不会品烟,只是一种个人的生活习惯,我一天顶多抽半包烟,有时一包烟要抽三四天;我不是酒鬼,也不会品酒,在没有应酬的情况下,我可能一年都不会主动去找酒喝,但一旦喝起酒来,什么酒都能喝,而且酒量还不赖,红酒、啤酒、洋酒、白酒、水酒、黄酒、果酒……绝不挑剔,但明天若有重要的事情,尽量不喝白酒,个人还是喜欢喝啤酒,尽管啤酒不上档次,但喝醉了也无妨,至少不会影响翌日的生活与工作。但是喝白酒一旦到了呕吐的地步,可能就要难受一周,做起事情来有心无力,白白浪费自己宝贵的大好光阴。

 

我要说说我的人生经历,以方便你们了解我是如何堕落成文人的。在学生时代,我喜欢《数学》,也擅长《数学》,我的《语文》成绩算是中等偏上吧。我在高中阶段读的是理科,我在大学阶段读的是工科,专业是印刷工程,令人糟糕的是,大学阶段取消了《大学语文》这门课程,也就是说,自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接受过《语文》方面的学习与培训了。多年前,我在中国四处漂泊、流浪与游荡着,当然,主要是在珠江三角洲区域,过着一种居无定所、漂泊无依的日子,我的生活可以用两个成语来形容: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人生境遇很差,陷于低谷,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有一年,迫于母亲的压力,毫无资本的我为了追求一个文学女青年才想起了写作,因为写作的门槛很低,我只能靠此也唯有如此才能取悦于她,想不到竟然修成了正果,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这一年还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彻底改变了我后来的人生轨迹,事情是这样子的:当时我在中华商务联合印刷(广东)有限公司做一个小白领,公司所在的平湖商会举办了一个征文比赛,我去平湖广场参观了一下,然后写了一篇散文《走进平湖》,却不料此文竟然获得了一等奖。这件事情在集团公司引起了轰动,同事们对我刮目相看,也改变了对我的看法,我寻思着,我已经长达十年不接触《语文》了,之前从不看书,也不写作,更不知道文学是个啥,甫一出手就拿了个第一名,这说明我在写作方面绝对是有天赋的,只是我自己不知道罢了。

 

这件事情让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逃离印刷行业,去别的公司从事与文字有关的工作,但真正脱离印刷行业,我却走了很多弯路,兜兜转转花了两三年时间。行文至此,我想起了柳青在《创业史》中所写下的那句话“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往往只有几步,特别是在人年轻的时候。”是的,回眸我的人生,30岁是一个节点,它让我知道文学的存在;40岁又是一个节点,它让我彻底堕落为文人。

 

我常常想起钱钟书所说的那句话:“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会将自己的创作冲动误解为创作才能。”我也常常怀疑自己是否具有创作才能?但后来的事实足以证明,我肯定是有的,我时不时涌起一股创作冲动,我写作很快,我的文字是从脑海深处自然流泻出来的,我用电脑打字也很快,我文如泉涌,我思维敏捷,我写的文章一般都很长,啰嗦冗长,拖沓芜杂,堆砌词藻,不够精炼,我写的文章大都洋洋洒洒,动辄上万字的文章不胜枚举,一般没有几个人看。我经常自嘲我的文章像懒婆娘的裹脚布——又长又臭,我深知这一点,却一直改不掉这个臭毛病,因为我有话说,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倾诉,对于某些题材,区区几千字根本就不解渴,说不清楚,也说不透彻。

 

我就是这样不偏不倚从工科男沦陷成文人的,较之于其他文人,虽然晚了好多年,但这就是我的宿命,来得不早也不迟,令人无法抗拒。

敬请继续阅读:第卅三章 神秘男子
 

湘南徐工
凡是您写不来的,或自认为写不好的,或欲附庸风雅,皆可交给湘南徐工,他是全方位写手,不限白话文、文言文,不限体裁与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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