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三章 神秘男子〡长篇小说《幸福有多远》〡湘南徐工

文摘   文学   2024-05-24 09:06   广东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崇文正绞尽脑汁地构思文章《沦陷的故乡》,手机突然响起了《绒花》的铃声,他知道肯定是有人打电话找他,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他那个星城理工大学的校友黄浪打过来的电话,他将手机贴在右耳旁。

 

“作家师兄,在干嘛?”

 

“我还能干嘛,码字呗。”


“我就知道你在码字,别整那些虚的,赶快打的过来,我带你去体验生活,作家怎么能天天待在家里呢,你要接地气,艺术源于生活,也要高于生活啊!”

 

“体验什么?”

 

“保持一丝神秘,你来了就知道了。”

 

“这——,这——,这——,可是我在东莞长安,你在东莞石碣,好远哦,打的我伤不起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放心,绝对不要你掏腰包,我看过你写的《论财富与不朽》,确实写得好,为了证明我也是个有文化情结的老板,而不是葛朗台,你的车费我负责。”

 

崇文来到石碣,终于见到了黄浪,看见西装革履的黄浪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正站在路口吞云吐雾,旁边还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崇文风趣地说道:“太阳今天怕是从西边升起的,黄总今天怎么想起我来啦,竟然还有美女作陪。”


“说什么呢,她是我的客户,也是我们共同的师妹啊,她叫董妮,和我一样,也经常看你的文章。是美女师妹帮衬我的生意,她刚买了一套房子,需要添置一套衣柜,为了表示感谢,我今天特地过来请她吃饭,昨天我们聊到了你,于是她要我顺便叫你过来坐一下。”

 

“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不好意思啊,我的耳朵不太方便,需要你站在我的右边大声地说话。

 

黄浪只好走近崇文再次复述一遍。

 

黄浪刚一说完,董妮马上伸出她的右手和崇文握手,并热情洋溢地大声说道:“作家师兄好!久闻您的大名,今天有缘一见。”

 

董妮五官精致,皮肤白里透红,就像电影屏幕上的美人一样,以至于崇文都不敢直视,只好礼貌性地答道:“师妹好!”

 

“我看过你的一篇文章《论孤独与喧嚣》,写得很到位,我就写不出,真羡慕你们这些特能写文章的人。”

 

“是吗?师妹过奖了。”

 

三个人吃晚饭的时候,崇文对黄浪的酒量那是早有耳闻,江湖人称酒神,这倒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董妮的表现却让崇文刮目相看,她频频向黄浪和崇文敬酒,三个人推杯换盏,吆来喝去,装满一箱的12瓶百威啤酒不知不觉就被干掉了。

 

晚餐甫一结束,董妮步伐趔趄地对黄浪说:“黄总黄老板黄师兄黄帅哥,别小看我小女子,今天作家师兄难得来一趟,为了表示我对文化的敬意,我等下请你们两个去桑拿。想当年,我也是一个文学女青年,他奶奶的,大学毕业后一心忙着赚钱,一不小心嫁为人妇,既照顾家庭,又照顾小孩,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闲情逸致写东西哦,如今想写点心灵感悟啥的,却像抠牙膏似的好吃力。”

 

黄浪贴着崇文的右耳根,一脸坏笑地低声说道:“看见没有,美女师妹要请你桑拿,嗬嗬嗬!”

 

谁承想,黄浪的声音再小,还是被耳朵灵敏的董妮听见了,她笑着骂道:“你个死黄总,想到哪里去了,尽往歪处想,我这个桑拿是健康的,是养生的,是干蒸的那种,别带坏了作家哦。”

 

三人进了附近的阿波罗养生馆,董妮对干蒸不感兴趣,一个人坐在大堂里玩手机,崇文和黄浪进男宾部换了一套松松垮垮的专用衣服,先后走进桑拿房,径直坐在一张长条形木制凳子上,眯着双眼静静地享受着。

 

温度越来越高,却始终看不见一丝水蒸气,身体开始慢慢地发热,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直冒微汗,崇文有点难受,便赤着双足在布满圆溜溜的小石子显得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走来走去。黄浪久经锻炼,依然一个人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时不时用毛巾擦一下从皮肤里沁出的汗珠,一副惬意十足的神态。

 

干蒸了一个小时,一股看不见的热气足以将崇文和黄浪两人血管里的酒精蒸发掉了。从阿波罗养生馆出来之后,董妮因为要辅导孩子的家庭作业直接回了家。

 

与董妮告别后,黄浪靠近崇文大声地说道:“她现在走了,现在可以说了。其实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带你去第六元素酒吧开心一下,我想你应该没有去过吧?那里有很多美女哦,也让你开下眼界,感受一下东莞精彩纷呈的夜生活。”

“哦,是吗?我的确没有去过酒吧。”

 

两人勾肩搭背进了第六元素酒吧,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在一张呈半圆形的沙发上坐下来。黄浪用右手潇洒地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侍者径直走过来,黄浪凑近她的耳朵不知嘀咕着什么,侍者然后走开了。须臾,侍者用双手托着一个精致的盘子走过来,盘子上放着一瓶黑标威士忌酒、一瓶绿茶、两个酒杯和一个玻璃容器,她分别打开黑标洋酒和绿茶,然后将洋酒和绿茶倒入玻璃容器中,托着它轻轻地摇了摇,搅拌均匀之后便离开了。

 

黄浪拿起玻璃容器倒了两杯酒,将其中的一杯酒递给崇文,也不说话,示意崇文碰杯,一声清脆的“叮当”声过后,黄浪一饮而尽,崇文见状,随后也一饮而尽。

 

今晚的第六元素酒吧真是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年轻漂亮的女侍者在人群里面穿梭来穿梭去,来这里寻欢作乐的顾客仿佛个个都有一股无处宣泄的激情,跳舞的一顿乱扭,饮酒的摇着骰盅,聊天的低声细语,把妹的打情骂俏,尽管这里的环境是那么的喧嚣与嘈杂。

 

不远处的前方有一个舞台,崇文看见一个男人拿着麦克风正在卖力地唱歌,四个模样俊俏的辣妹正在伴舞,她们穿着估计有二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脚踝之上是黑色的网状丝袜,孔眼很大,类似于鱼网,洁白的大腿纤毫毕现。胯部是一条紧身短裤,尺度介于热裤和内裤之间,不短也不长,私处微微凸起,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抑制的欲望。再上面就是一条黑色的胸罩,没穿外衣,罩杯可估,乳沟尽露,长发飘飘,皮肤白皙,肚脐若隐若现。她们个个身材曼妙,扭动着水蛇般的腰姿,时不时媚眼传情,抛出一个飞吻,击中了男人的荷尔蒙,导致肾上腺素瞬间上升,冲动尽在她们的闪转腾挪之间。台上是红与黑的闪烁,光与影的揉合,男与女的搭配,灵与肉的握手,引得台下的观众为之疯狂,手舞之,足蹈之,尖叫声、呐喊声、喝彩声此起彼落。

 

崇文也想加入那些年轻人的团队,一起手舞足蹈,一起放声歌唱,一起歇斯底里,但他终究放不开,与那些精力旺盛、激情洋溢的年轻人相比,他觉得他老了,赶不上趟了,但此情此景,却让他莫名地想起印度诗人泰戈尔的那句话“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这对他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今天下午与董妮见面时她就提到了那篇文章《论孤独与喧嚣》,想不到现在就真的应验到他的身上了,昨天的他还处于一种“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的精神境界,今天就融入了“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的团队。他觉得这些年他活得实在过于孤独了,一个人宅在家里默默地码字,几乎与世隔绝,今晚他要好好地挥霍一把,借助于酒精的麻痹和眼晴的刺激不妨游戏人间一回。

 

崇文在宁静的世界里活得如此压抑,黄浪也为生意上的事情感到厌烦,两人默默地喝酒,看着台上那些穿着暴露的妙龄女郎跳着勾魂摄魄的艳舞,一拨又一拨,谁也不想说话,慢慢地醉了,醉倒在这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城市,醉倒在这个红男绿女、声色犬马的酒吧,渐渐地进入一个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太虚幻境。

 

与此同时,在崇文前往东莞石碣的那天下午,清照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坐在东莞长安的某个上岛咖啡店里与一位神秘的男子聊天,诉说着她淡淡的无处排遣的心事。哦!这对可怜的夫妻如今貌合神离,竟然走到了这一步,谁也不想去关心对方,谁也不在意对方的存在。清照不知道崇文现在哪里?正在做什么?以为他正窝在家里写那些发表不了也没人打赏的狗屁文章。崇文也不知道清照现在哪里?正在做什么?以为她正在她那个工资不高也无任何福利的破公司上班。

 

男子轻声说道:“老同学,你想喝点什么?”

 

清照答道:“随便。”

 

男子吆喝服务员,为清照点了一杯卡布其诺咖啡,也为自己点了一杯拿铁咖啡。

 

男子说:“今天约你过来坐坐,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前不久离婚了。”

 

“啊——为什么离婚?你那两个孩子判给谁?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离婚的原因我就不说了,说来话长,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儿子判给我,女儿判给她,至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原因你知道的。”


清照长时间不说话,眼睛看着窗外,偶尔呷一口咖啡。

 

男子打破僵局,他柔和地说道:“听你的闺蜜伍圆圆说,你的婚姻似乎不太幸福。”

 

清照有点生气地说道:“啊——这个你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个?”

 

“我是关心你,我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关心你,你知道的,我们读高中的时候,我就对你

有好感。”

 

“谢谢关心!”清照说完之后,两人又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还是男子先开口:“你先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我看过他写的文章,的确写得好,就是写得太严肃,过于阳春白雪,他的确是个有才华的作家,我个人也很欣赏。可是,他天天宅在家里写文章,这年头做自由撰稿人很难生存的,我深表同情,而你作为女人还要去上班,日子过得很辛苦,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要想想未来,既要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两个年幼的女儿着想。”

 

清照沉默片刻,呷口咖啡,淡淡地说道:“我现在下不了决心,其实他还是不错的,或许他这种人生错了年代,生错了家庭。他的性格有点问题,他做事过于偏执,他有文学天赋,也有写作才华,唯独没有适合他的平台,他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明知是死胡同也要往里钻,社会就是这么残酷,没有公平可言。”

 

“我理解,我完全理解。”

 

清照似乎打开了心扉,继续说道:“我和他之前的感情其实挺好的,就是现在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彼此之间懒得说话而已,毕竟他对两个女儿那是掏心掏肺的好,这一点我看在眼里。现在的问题是,他靠纯粹的写作根本就赚不到钱,靠出版书籍也难以赚到钱。我们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清苦了,而两个女儿正一天天地长大,家庭开销越来越大,不瞒你说,我对未来感到很绝望,不过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他呢,除了写作似乎什么事情都做不来,作为一个男人,这正是他的尴尬之处,也是他的悲哀之处,而我根本左右不了他。哦!对了,我可以给你看一下他多年前写的一篇文章《婚姻随想录》,我将它打印出来并一直放在包里。”

 

男子伸出右手接过清照递过来的一张纸,并快速地阅读完,其中有几段文字这样写道:

人们常说男才女貌,讲究门当户对,看来此话不无道理,我不知道门不当户不对又将如何?至少我们的结合还是有着许多共性的。首先,我们的父母都是农民,经济状况半斤八两,家世也持平。其次,我们都是大学生,毕业后,先是在家乡苟且度日,限于客观条件,后为世俗所不容才相继外出辗转漂泊于珠江三角洲;再次,我们在一副羸弱的身材下都有一副健康的体魄,我虽然不高也不帅,但在生理和心理方面却是个正常的男人。妻子瘦小也不美,却也是个正常的女人,一样有情有爱,一样能做母亲。最后,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对文学情有独钟,而且各有千秋,我的豪放文章非妻子所能及,妻子的婉约散文非我所能模仿。一言之,我和妻子竟有如此多的共同点,莫非是上苍对我们的一种眷顾,若真是这样,那就感谢上帝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看来我们的结合真是天赐良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古人云:嘤其鸣矣,求其友声。诚如斯言,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

 

我是一个凡夫俗子,普通得就如同那野外的小草随时都可能枯萎,就如同那渺小的蝼蚁随时都可能被人踩在脚下,但我不在乎,也不气馁,我要坚强地活着,我要快乐地活着,为了养育我的父母,为了血浓于水的亲人,为了爱我的妻子,还有我将来的孩子。

 

我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虽说来自农村,但却不辨菽麦,显然是父母溺爱有加的结果,但我对此竟不能释怀。除此之外,我的生活自理能力也较差,竟不会烹饪,衣服也洗得不干净,说起来羞愧不已。如今结婚了,组成一个小家庭,妻子的优点正好弥补了我的缺点。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是坐在一条船上的行者,我们将和衷共济,共同驶向黄昏的彼岸。

 

我是一个平庸的人,有点清高,有点孤傲,有点自负,也有点愤世嫉俗,虽说学的是印刷工程专业,可在业界却无所建树;虽说有那么一点才情,可离文坛相距甚遥,虽然我写了那么多的文学作品,但都没有变成铅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深知未来的路很漫长,我还得亦步亦趋走好未来的每一步。如今,我结婚了,我不得不考虑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不得不聆听锅碗瓢盆交响曲,我不是圣人,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为了这个家庭,我要运筹帷幄好好规划我们的未来。我知道,我不可能变得很富有,但我是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我要挑起生活的重梁,承担起一个家庭主心骨的职责。我不奢望香车宝马、锦衣玉食、豪宅府邸,但我相信能够让我们的家庭享有基本的物质保障,能照顾好我的妻子,也能把我们将来的孩子抚养成人,使其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栋梁之才。

 

感谢父母,是他们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感谢生活,把我磨砺成一个成熟的男人;感谢上苍,让我和妻子结为伉俪;感谢我们将来的孩子,让我们深谙为人父母的人伦。人们常说恋爱是诗歌,结婚是散文,生子是小说,在人生的三部曲里,我很庆幸已经撰写完诗歌和散文,但现在要做的是,我需要以更大的热情去撰写那部气势恢宏的小说。

 

人生的路很漫长,从此我们将携手走过几十年风风雨雨,试问自己,我们能夫唱妇随吗?我们能举案齐眉吗?我们能耳鬓厮磨吗?我们能相敬如宾吗?我们能相濡以沫吗?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此时此刻任何信誓旦旦的诺言都是空洞的,没有说服力的。我只知道,多一份爱护,少一份冷漠;多一份宽容,少一份猜忌;多一份理解,少一份狭隘;多一份体贴,少一份自我,那么我们的爱情必将万古长青,我们不只将度过纸婚布婚还将迎来银婚金婚甚到钻石婚,我们将生死不渝此情不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我爱我的妻子,我爱我将来的孩子,我爱这个小家庭,我更爱祖国这个大家庭。我愿经营好这个小家孩,承担起一个为人夫为人父的职责;我更愿为祖国这个大家庭抛洒热血,贡献我的一点绵薄之力。

 

男子读过之后,将那张纸递给清照,说道:“你先生确实有才情,如果我是女人,我想我也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清照沉默不语,眼睛开始有点湿润了。

 

男子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打破沉默:“我理解你的苦处,可是我也爱莫能助。我只想告诉你,现在的我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穷小子了,我创业开了公司,如今是东莞市礼海精密塑胶模具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我有足够的经济实力给你想要的生活,你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我等下还要去见一个客户,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谢谢!”

 

“想不到老同学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倔强,还是那么自尊。也好,这是我的名片,你且收着,常联系!”

 

男子将名片轻轻地放在玻璃台面上,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清照一个人。她静静地坐在原处发呆,凝视着窗外,头脑里一片空白,未来何去何从,人生如何抉择,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敬请继续阅读:第卅四章 叩问生存
 

湘南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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