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书法家张怀江老师题写刊名
【作家名片】
刘良芝,自称刘三姐。小学文化,湖北省、枣阳市、吴店镇舂陵村三组人。2006年着手收集民间文化,并与文字结下不解之缘。2017年开始在各个平台发表诗歌、散文。原创女歌手。襄阳作协会员,襄、省诗词协会会员,《首都文学》签约作家/诗人。
练 地 摊
【 散文 】
【编者按】
提起练地摊,还得从炸羊肉串说起。
有年种罢冬小麦,镇上的变压器因工作量加大而招架不住,时局所需,更换大的变压器,因此全镇停电。严老幺的豆腐显然是磨不成了。正遇农闲,打小穷怕的他,三天不进钱,就怕揭不开锅。他叫我到城里去找我们家幺妹,看能不能在城里做个啥生意。幺妹那时在市实验中学的校办工厂当会计。二姐在厂里做手工活儿。严老幺用他原来的旧自行车改装的三轮车,把我送到城里就搭车回去了。
我进城后,住在二姐的租屋里。为了瞅准门路,也到处考察了一番,先是准备做馍馍。幺妹和二姐出主意叫我在实验中学门口先炸羊肉串试试。我就买齐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进城两天后在学校门口学起了炸羊肉串。生意虽跟不上老做家,也还说得过去,反正比在乡里玩挣的要强。
每天早晨,我趁路灯推着三轮车,从二姐的租屋、高杆灯北边的民营区出发,再到实验中学门口出摊。串串炸了有一个星期,有天一大早,严老幺从老家赶来了,他说儿子在学校住读,闺女如没妈的弃儿,天天黑了哭哭啼啼地,追着他问我妈啥时候回来……严老幺跟我商议,叫我把串串摊挪回吴店镇。我怕去镇上卖这些新鲜吃物,如“掉进水里的鼓,打不响”。生意场有句话叫“想要着真急,你就做生意”。那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向我袭来。但严老幺叫我去试一烙铁,也不是没道理。我是“闭上眼睛捉麻雀”,没丁点把握的往前冲。有时候吧,危机也可能是转机。
我们吃力地推着,因超载瘪了气的三轮车,带着所有“武器装备”来到吴店镇,正晌午时,在街东头的镇小学门口,用三轮车支起了串串摊。我和严老幺按事先商量好的“三分利吃饱饭,七分利饿死人”的原则,在城里买素串是五毛一串,在这只卖两毛。火腿肠进价两毛,卖五毛一根。我们支好摊子,打开煤炉子,摆满事先穿好的荤素串串,也包括臭豆干子。娃子们出了学校门,见了这些新奇吃食,如一个个馋猫围拢而来。火腿肠还没等炸热,就被等不急的娃子抢了去,钱都收不急。尽管有大人在旁边嫌弃地吵嚷道:“这是炸的啥鬼东西,弄的满街都是臭哄哄的……”但还是挡不住这些馋猫们的围攻。一晌午把所带的货抢了个净光。没想到,这炸串串买卖,如一个网络歌手,竟一炮而红……
后半日,我和严老幺就在学校旁边租了间小房子……
要说这模仿能力,是中国人的最强项。飞机轮船都能给你整得像模像样,更莫说这没啥含金量的炸串串生意。在我的带动下,只一个星期,吴店镇各个中小学门口,都兴起了炸串串的营生。挨着我们摊也增了两个新摊子。严老幺见这阵势,又灵活地用钢筋棍子焊了一个摊子,安上四个小铁轮。这打铁要趁热气儿。到了晌午,我们各自为战,我镇守在中心小学门口,他坚守在镇小学门口。网撒的大点,这“鱼”就能多兜点儿。挨着我用板车支的新摊子,虽也倡导物美价廉,但她们还是卖不过我们。常言说:“舍不得娃子,套不住狼”。我们是拼了那年打的芝麻油做“诱饵”。先有南德、孜然粉,再有芝麻油强有力的调味剂,才牢牢套住了娃们的胃口。即使偶尔有娃子在别的摊上卖几根尝尝,因不爽口,还是来我摊上买两串吃了才肯罢休。弄得和我年龄相似,长得不错的新摊主,嘴揪老长地盯着我。以至于多年后,那些爱吃串串的娃子还记得我,并问我的串串为啥炸得这香……有好几个卖辣椒面的摊贩,天天向我推销他们的辣椒面……前几天在镇上贴墙纸,是个小酒店,当年的小学生,如今已是妈妈的酒店女老板,问我咋这眼熟,聊后得知,她是当年吃我串串地铁杆粉丝。想起这事,荣誉感是油然而生……凡事靠自己,只要你付出了足够的真,就能收获相对匹配的金。后来,五姐夫哥的侄儿在桥头广场做炸串夜市,在我这来讨经验,我毫无保留的说出绝招秘方,就是用芝麻油兑调料……
严老幺每天天不亮骑自行车进城进货,回来了照样出摊。后来借我兄弟的摩托车,来回省下时间,才少赶了很多忙。腊月二十几,严老幺在灯下,捋着带有辣椒面的块块毛毛钱,数了整整两千元,用皮筋绑成一捆一捆的。待我到银行去存钱时,营业员惊叹地问我这钱是谁数的,咋数这准,我骄傲地回答说是当家的数的。以此事看,我不当家,是明智之举。
我早上从家里出发,到镇上备料,晌午锣罢鼓罢,买几个冷馍馍充饥,后来机智地把冷馍馍搁油锅炸焦后再吃。在皇村街的树荫下,竟把又黄又瘦的我养得白白胖胖的了。黑了收摊后,把三轮车放在租屋里,再骑自行车回家。
炸到第二年春上,天气渐渐变暖,进回的货动不动就酸了,我商量严老幺要买个冰箱,严老幺很严肃地说:“我们辛辛苦苦“打了一冬的柴,一笼就烧了”。这冰箱说啥也不能买……”严老幺是那种网进笆篓的“鱼”,莫想叫他再掏出来的主。他果断叫我停止炸串串的生意,接着在街上搜寻别的路子。炸串串遇天热东西不经搁,卖衣裳好,衣裳卖不了,不会坏。经过再三筛选,最后先定了摆地摊。续租着那间小房子放货。
严老幺陪我去襄樊新华市场进了第一趟货。我的地摊摆在吴店镇新街的中心街,左临荷花街大转盘,右靠大十字街,前面是过去的粮管所,后面是以前的供销社。粮管所拆掉后,成了一排整齐的商铺。地摊正对面是一家大超市,超市里成天放着音乐,放的最多的是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专辑。刀郎那磁性略带沧桑地音域,抚慰心灵。听刀郎的歌,如饮一杯醇厚的陈年老酒,香气悠远,回味无穷。我认为,在那时,刀郎已为我的音乐梦想埋下伏笔……晌午过后已罢集了,我还陶醉其中,很不舍地收摊回家。
镇上的变压器换好后,严老幺还是没捡起他已磨了十年的豆腐挑。因这时已兴起了卤菜等等新款吃物,卖豆腐的好时节已过去了。再加上做了十年豆腐,他的胳膊因和凉水亲热地太多,患了风湿经常疼。他又操起砌刀,重做土建。遇到我进货,鸡叫二遍,严老幺骑着我们家已卖的摩托送我到镇上搭车,他再回家睡瞌睡。有次我和柏姐一起进货,因途中车爆胎,我和柏姐半夜才回镇上。严老幺和往常一样,老早从家里赶来,半夜了还不见人,他焦急地蹲在房东门口,看到我们他高兴地说:“总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害得我在街上转了无数圈……”
我笑说:“你担心啥,要丢也是两人一起丢……”
柏姐看严老幺担心地样,眼气地说:“小刘,你真是好福气,小严时刻把你放心上,一会见你不回来,就扒发子到处找你……我要是十天半月不见了,也没人管……”因柏姐的丈夫在开大车,经常不在家……
严老幺火上浇油打趣道:“柏姐,早上我把刘双芝交到你手里,你今天要是把她弄丢了,我非找你算账……”
摆地摊进货,我经历了晕车呕吐,在拥挤的新华市场,亲眼目睹小偷把手伸进荷包又缩回去的情景。还有摆摊抢场场面。农忙打粮时遇到突变天气要抢场,摆地摊也是一样,遇到突变天气,人们照样忙得人仰马翻,相互联手……夏天要扯棚子遮强光,冬天要搭棚子挡风寒。冬天是旺季,一天到晚守摊。遇到下雪天,棚子被雪压垮塌的时候是常事。这些事都能挺得过去,最难是练就摆地摊的基本功。炸串串只要套住娃们的胃口,到了时间他们如贪吃的小鱼虾,会自动上钩。这摆地摊是和千奇百怪的大人打交到,你得让人家高高兴兴地把荷包里的钱送到你手里,不光要对答如流,更需说到人家心坎上。我好歹有炸串串经验,站在摊前,还不至于前言不搭后语。有个摆摊的妹子,因刚开摊没经验,见有人往她摊前走来,她如上战场样,紧张地浑身直抖……
我家离镇上七八里地,通往镇上是一条平坦的水泥路,来回虽有两截小坡,对于年轻力壮的我跟本不在话下。摆摊半年后,因修高速路,挖断了水泥路,晴天时推着自行车还能免强走。遇到雨天,挖断的路被人车掀起了半尺多深的泥层,这时,就得穿上水鞋,扛起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泥陡坡上艰难行走。等过了近半里的泥路,身上糊的如个泥人儿。但这泥人在刀郎歌声感应下,嘴里仍哼小曲儿。到了出租房,洗掉身上的泥,再换一身干净衣裳出摊。我正摆货时,住在街上的柏姐推着车子来了……
我们地摊每年都会收点摊位费,领着工商所收费同样是个摆鞋摊的男人,这人个子不高,长得尖鼻猴腮,脸煞白,且瘦,特别是那对眼珠子转得飞快。他领工商所的人收费,是为了自己的那份可以不交。我们暗地都称他“奸细或内鬼”。有年他领工商所的人到我摊前收费。旁人的摊比我长两倍,他们收两百。还有一个摊是两口子在摆,衣裳和鞋子摆的如舞长龙样,也只收两百,他们叫我也交两百。没有行市有比市。我的摊最小,凭啥交两百。他们看我一不起眼的农妇,蛮不讲理地非要我交。正遇我先一天被骗子巧妙地骗了一百元钱。那骗子先给我一百,后又说自己有零钱,七拐八绕把我绕迷了,最后连货带钱都给了人家。等神色慌乱的骗子坐上等在对面的摩托逃之夭夭,我才回过神来……先天被骗,今天又遇不合理收费。“狗子急了还咬人”,这人要逼急了,会撒泼。若不遇这档事,我或许会利落地交了摊位费,赶上心情不悦。就在大街上跟他们大吵大闹,叫他们用尺量,按尺码收费。他们看拿我没招,如狐狸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一年后,我租工商所门面房开服装店,严老幺带人砸了夹墙后浇了水泥屋梁。他们见原来窄小的两间房变得通透敞亮,有个小头目带了个随从,跑到店里要毁合同,涨租金。我是“舌战群儒”,拒绝了他们不合理挤压。事后,他们同行为我叫好,说我做的很正确,是他们自己在执法犯法……想想那时的自己,也真够“拐”的……
地摊我老老实实地摆了三年。利用农闲,没挣多的大钱,贴补家用的小钱还是挣到了的。如若不是那天三月三庙会,因雨天摆不成摊,看了舞台上那位唱歌的姑娘,激发了我的唱歌梦想,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或许这会还在镇上摆地摊。
因想当一名乡村歌手,我到处去找班子,遇上有老板喊我去唱歌,哪怕是热集,为唱歌不出摊的事,常常发生。这样就惹恼了严老幺,我们夫妻间的敌我战争,从此爆发了……
严老幺因收不回我的意愿,常常后悔莫及地说:“现在我愈来愈管不了你了……不是我当年叫你出门学做生意,你蹦上天也只是个洗衣做饭的……”
练地摊,意外开辟了另一片崭新天地……
首文2024冬季刊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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