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爱人”:每个人身上都有“她”的影子

文摘   2024-11-12 06:33   英国  
《再见爱人4》堪称全球华人春晚,在外网也是弹幕众多,ip天南海北,特别热闹。
跟风看了几期,不怪节目火,话题度拉满,而且每个人身上都能找到这些嘉宾的影子。

这当然不是说普通人跟明星或者网红一样,而是说某些点,普通人或多或少也有,只是程度的问题。

印象最深的一个点是关于麦琳的。当然她现在的风评是很糟糕,全网讨伐,因为她身上有些问题是非常典型的。

比如没有安全感。
安全感其实是自己给的,是你自己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价值,谁也拿不走,即使外界条件改变了也不会变的核心竞争力。

最稳定的安全感来源应该是人的内核稳定,就是不管外界什么条件改变了离开什么人遇到什么人,我都认可我自己,我就是值得的,我不需要外在的肯定。

这样的人有一套自己的人生逻辑,哪怕有时候会显得自大狂妄,但至少自己能自洽。

安全感来源有很多,很多是从外界来的,比如工作、金钱、容貌、身材、学问、家庭、爱人等等。

虽然这些来源有的并不可靠,但毕竟自己相信就行。比如有的人就为了钱,金钱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对这种人,可以说他虚荣,贪财,但至少他自己知道这一点,有了钱就有了安全感。

但麦琳很显然没有,她的问题是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安全感来自于哪。

她其实潜意识里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当家庭主妇,对家里人的绝对控制欲就是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是她不知道,其实要真算起来,家庭主妇是很难做的,不只在于社会认可度低。把家里所有人的生活都安排好这一件事,就相当于公司老板,即使手下有高管(保姆),但他们只能做执行层面的事情,真正决策的还是老板自己。

家庭主妇就是这样的角色,真要做好了是要求很高的,并不是人们以为的不上班就行了。

要求高,认可度低,加上有的人可能并不喜欢做家庭主妇,三点俱全,当家庭主妇是最委屈的事情没有之一。

就算一个不喜欢的工作,起码还看在工资的面上能撑几天,还可以跳槽。

家庭主妇没有工资,不能跳槽,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真的是毫无成就感可言。

但麦麦恰恰做不好家庭主妇。不管是收拾行李让李行亮来,还是到处乱扔的纸团,都显示她缺乏她自己认知的收拾得很利索很干净的那种能力,与其说她说谎,不如说她是想成为那种人,把自己说成了自己的理想型形象。

家庭主妇跟做家务不一样,葛夕也做家务,但葛夕不是家庭主妇,她有自己的工作,宠物店、直播,她也有自己的爱好,跳伞等等。

麦麦没有,她甚至都没有自己的爱好,也不愿意去了解老公的爱好。

爱人也不能给她安全感,李行亮超绝钝感力,对他自己是一种保护,也是这么多年来夫妻之间形成的一种“平衡”。

金钱也不行。金钱买来的奢侈品包包也不能让麦麦开心,即使家庭财政大权在握,即使李行亮公司股权大头在麦麦手里,即使李行亮事事顺从,麦麦还是没有安全感。

所以网友骂她说一套做一套,骂她不知足,骂她PUA老公

我倒觉得这些都是表象,根源在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的确不是很看重物质的,因为物质本身无法给她安全感,她又希望自己有价值,所以说她工作不差的,只是为了家庭等等,但她也知道自己管家不好,就造成了采访和真人完全分离的情况。
“我可以拥有XX吗?”这种句式,也与缺乏安全感有关。

寻常人不会用“可以”,“配”这种字眼表达自己的诉求,就像黄圣依说的,你就直接提要求,是要喝咖啡还是要李行亮去给你买咖啡。

可麦麦偏偏用了“我配拥有一杯咖啡吗?”这样拧巴的提问方式。
如果不是“水洗瑰夏”这种,日常的咖啡怎么会用得上“配”?即使是名贵咖啡,也没有什么配不配的,说到底只是物而已,物要服务于人的。
麦麦真正想表达的是,她值得不值得李行亮跑腿去买咖啡。
答案她知道。可是她还是要用这样的句式。
李行亮误会她想要喝咖啡,就告诉她屋子里有,但麦麦又表达不满,她真实的诉求是李行亮去给她买一杯咖啡。
因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只能从和别人的比较之中找答案,比如好朋友老公送礼物,她觉得也要送礼物,她想要一个包“觉得有面子”;别人有京城核心的豪宅,对比之下自己的房子虽然几百平,但太远了不在核心区,等等。

虽然这是缘木求鱼。

因为内心没有安全感,所以李行亮再怎么送礼物,买青团,都无法满足麦琳。

麦麦一个最常见的错误,也是很多人都会犯的,是忆往昔,论证我选择你付出了多大牺牲。

这种说法很常见,男女之间都会有,通常用来给伴侣增加道德压力和负罪感。意思是我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但我选择了你,可是这些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

可是这种说法的逻辑就是有问题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意志。

哪怕当年有一万种选择,只要不是伴侣拿枪指着你必须选择他(她),或者进行先决条件的欺骗,人最终的选择都是自己的自由意志决定的。

没有人逼你,是你在清楚对方的条件的情况下,自己选择跟对方的。

选择富豪可以肉眼可见的有钱,但人会矮一截,会在家庭地位方面做小。毕竟人家的财富在你来之前就有了,你来了改变不了任何东西。除非你有别的贡献。
选择穷人倒是可以在地位上平等或者高一截,但贫贱夫妻百事哀,爱情在长年累月的经济压力下逐渐消失。

最好的故事莫过于慧眼识珠,投资一支“潜力股”,在另一半名不见经传的时候在一起,婚后对方飞黄腾达。

这样既没有经济压力,也没有道德包袱,还能有个“有眼光”的名声。

但无论怎么选,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就跟投资炒股一样,你买的每一只股票,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只要不是别人逼着你买的,不是别人欺骗你买的,那么盈亏都是你的事情。

这个时候就没有理由用“想当年”指责另一半,占据道德高地。

麦麦渴望关注,把所有话题都扯到自己身上,因为她害怕别人不在乎她。

这本身也是一种向外求,注定得不到答案。


这几年流行“大女主”情节的小说和影视作品。

我理解所谓大女主用来区分一般女主的点,不在于剧情多少,甚至也不在于是否依靠男人,而在于推动叙事的动机,在于女主自己想要什么。

即女主角的主体性。

很多小说打着所谓大女主的旗号,但女主只是个叙事视角,她所有的决策都是别人替她做的,而不是她自己要什么。

南希·米勒在对英国和法国18世纪的小说进行研究后得出结论,女性角色只有两个结局,结婚或者死亡。而男性角色选择则多很多,比如去冒险,环游世界,甚至去当江洋大盗,等等。

《简爱》来说,虽然《简爱》的结局也不外乎结婚,但简爱有一个很重要的情节在于她在知道罗切斯特有妻子之后选择离开。
这一点在女性主义叙事学角度,是非常重要的推进。
简爱的离开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她离开桑菲尔德之后的情节,是她作为主体开启的,是她选择离开之后遇到了表哥圣约翰表姐戴安娜玛丽她们。

如果情节是罗切斯特先生带着简爱去度假,或者打猎,或者简爱为了讨罗切斯特欢心去做什么事情,中间偶然误入一个村庄偶遇圣约翰他们,即使情节走向上会引出同样的人物,得出同样的结局,但非常影响主角的塑造。

恰恰是在一个一个从自己出发做的选择,塑造了简爱这个坚韧而勇敢的形象。

女性主体的决策者是自己,出发点也是自己,不从外界找原因,也不自我怀疑。

这并不等于盲目自大,简爱也认识到自己矮小,不美,那又怎样呢?她不自卑。

在圣约翰教区的村庄当乡村老师,教学生用的知识仅仅是简爱所会的皮毛,圣约翰担心地问她,你对诗歌的鉴赏力,你的绘画才能,你的才华怎么办?在这屈才了,无用武之地。

简爱坦然地说,那就先收起来,留着吧,总会有用的。

简爱没有觉得在这是委屈了自己,她的独白里表示,她唯一难过的是思念罗切斯特,但从来没有嫌弃现在的工作,特别对比过去的境遇。

她不会觉得以前在豪宅里,有仆人伺候,现在自己只有一间小木屋是生活降级。

她不会抱怨以前只教一个学生阿黛尔,现在教好多个,更累了,但薪水却少了。

她不会不平衡以前能有时间画画,能弹豪宅的钢琴,参加豪宅的聚会,距离上流社会如此之近,如今却在山野乡村,没有音乐,诗集都是稀罕物。

正相反,她觉得现在很充实,她用自己的能力赚钱,赢得了人们的尊重,她也很喜欢这种尊重。

当她把孩子们教的非常有教养,收获了当地人的爱戴,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有价值的。

前一段时间很热的关于刘晓庆的话题,也能作为一个例子。
刘晓庆,作为新中国第一代顶流,的确是有自己的特色,她的主体性非常强。

比如因为出轨姜文被老公抓包,老公要和她同归于尽,她当时就给老公跪下求饶。

如果内心不强大,这么一个跪的举动,就会过不去,事后想起来会视为耻辱或者委屈,滋生诸如“我前夫让我跪下了”“我为了XX下跪了”这样的自轻自贱的想法。

但刘晓庆不这样想,她当时的心理活动是,我这么年轻这么美丽,生活这么美好,就要死去,太不值得了,为了活命,马上就跪了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什么跪不跪的,不重要。

事后她也很坦然,甚至能在自传里去写。
这种心态让她面对什么都能过得去,从高处跌倒尘埃也能东山再起。
即使进了监狱,她说,只要不枪毙我,都没关系。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还能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出如果哪一天我不正常死亡,你(指金星)一定要为我报仇,一定是他杀,我是不会自杀的。
多么强大的内驱力。
说麦麦,不是因为她可恨,一个不会表情管理的素人十几天全方位暴露在摄像机下,加以剪辑,任何一个人放在那个位置,即使不会引起这么大规模的关注,吐槽肯定是有的。

更多的是可怜。

麦麦看不到自己的问题,或者说即使朦朦胧胧意识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去解决。

这不是心理医生能解决的,心理医生只是第一步。

她所处的环境也有很大关系。

虽然一个巴掌是可以拍响的,但拍响了十几年,就不是那一个巴掌自己的问题了。

李行亮某种程度上享受麦麦这种“全方位”照顾(控制)。

画师画像的时候,李行亮说希望麦麦多把关注放在她自己身上,而不是放在老公身上。
可当画师说,麦麦如果50%关注自己会怎样,李行亮第一反应是“那不好吧”。

他给的答案还是麦麦50%关注他,30%关注孩子,剩下20%关注自己。

虽然这个比例已经低得匪夷所思了。

可见李行亮不是不享受麦麦的关注,只是觉得稍微过了一点,调一点就好了。

而麦麦更可悲的点在于,她连想让别人理解她所做的努力都用错了方向。

为了让别人理解她当导游的不容易,就在葛夕当导游的时候花光所有钱,让别人也享受一下“抠门”的评价。

可现实是李行亮说的,“除了她,没有人在意。”这种行为反而很幼稚,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我不小心水彩笔画到了你,你一定要在同样位置同样大小划回去才算扯平。

成年人早就不用这种方式了。

而麦麦把她有可能求助的女性同胞推远,不寻求理解,反而报复在另外两个女人,尤其是葛夕身上。

这是最大的不智。

要知道,这些人里只有葛夕注意到了她的情绪。

葛夕对她想要买东西的包容也出于对她的安慰,她却对杨子留几手之前提出的让李行亮卖艺赚钱耿耿于怀,让葛夕去卖艺。

对于有着稳定内核的人来说,外在的东西不会改变什么,李行亮去弹唱卖艺了,又怎样呢?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歌手,他有些歌不错,所谓卖艺也只是节目需要。

更何况就算真的卖艺,又怎样呢?

刘晓庆从顶流到阶下囚,也没觉得怎样,重头再来就是了。
但麦琳不这么认为,她视为侮辱,所以一直记着要报复。

但她不去向两个男人报复,而是冲着女同胞使劲。

这是她可悲的地方。

如果真的有人能共情,也只有女性能共情她的处境,她生孩子、带孩子、困于家庭,缺乏安全感的一系列问题。

戴锦华老师说,她生命里很美好的体验都来自于女性。

很多女性也接受过来自同性的善意。
出门在外,遇到没有卫生巾的情况,女店主会免费送,同行的女性如果带了也会送,从来不觉得需要回报或者“还”。

哪怕现在的卫生巾非常贵,一片大几块钱。

这是女性的力量,但被麦麦推走了。

节目只是暂时的,且如今早已录制结束,全网讨论也是一时的,总有过去的那一天。

只希望等到平静再度降临,麦麦能想清楚自己要什么,而不是狂骂李行亮,将自己遭受的负面评价变成加诸于李行亮的道德包袱,以增添他的愧疚感。

对麦麦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主体性,找到自己的价值。

人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人与人的感情、大千世界的精彩、金钱的“钞能力”、爱人的相伴相守、孩子承欢膝下、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工作……都值得去追求,但最初的动力不是别人,是自己。

不是有了这些东西人生才值得,而是因为我,这些东西才值得。



拾贰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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