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其实人生不是梦,也不是戏,是一件最严重的事实

文摘   2024-10-20 06:59   英国  
西方的现代性是和它的弊端一同传入中国的,所以20世纪初的中国接受了多种多样的思潮,也就是说当时的中国人没有一个阶段能够消化现代性。
对一种事物的认知最先把握到的总是外形等浅显的东西,就像晚清洋务运动强调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一样。这样强调自有维护清朝统治的需要,也因为当时认知的不足,人们最先注意到的的确是西方的技术。

后来事情的发展熟知近代史的人都知道,各种行不通,一直到五四运动。
五四的导火索是抗议外交方面巴黎和会的条约,把德国在山东的权益转给日本,深层次原因还是对这些年社会的不满,于是这种不满延伸到各个领域,包括妇女解放运动等等,都受此影响。
在同样最先看到形式上的不平等的妇女运动方面,很多男性知识分子的认知也在于自由婚姻,女子教育,继承权,经济独立等方面,胡适却在1921年8月4日安庆青年会演讲时候说,女子解放,“以精神解放最为重要”。

也就是说他看中的是女子独立自主的人格。

胡适不只对女子如此要求,对男性也是一样的。

当时有一个社会规范就是延续了封建社会女子不出深闺的传统,虽然现实中女子已经可以上学,但仍在和男同学友情往来方面很受诟病,因为根本没有过男性和女性自由说话的年代,所以胡适提到,留学生常闹的笑话,就是把国外女同学主动同自己说话当成对自己的爱慕。

这种情况在今天依然存在,试想男性和男性聊天,男人不会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意思,为什么女性主动和他聊天,他就会认为对自己有意思呢?

潜意识里是不认为女性有主动交往的权利。

所以胡适提出,这种误会不是自由本身的问题,恰恰是不够自由的问题,解决办法就是“必定要再加些自由于上面。”

这在当时女子连婚姻都不能自主的时候,简直太过超前了。现在来看,真是切中要害,今天有很多女子经济独立了,离开男人也能活,有自己的工作,但对不满的婚姻就是不能离,因为她无法精神独立,她习惯了有个男人,没有他,她的人生就没有意义。
某个综艺里,女星黄圣依和杨子这对引起了很大争议,就在于对普通人来说,黄圣依的条件非常优越,即使发展不如她刚出道的时候资源好,但也远胜过普通女人了。
可是这样一位不缺钱的女明星,离开丈夫也会好的妻子,想过好久离婚的女人,还是在对杨子妥协。

有人说嫁给杨子有几个亿,几十个亿,但所谓有钱是对普通人而言的,黄圣依本人也不缺钱,钱到了一定数值,就和幸福无关了。除非对于特别缺钱的人,宁愿出卖人生的关键阶段来换钱,对于不那么需要钱的人来说,人生十几年都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不管这个人多么有钱,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因为再有钱,也换不来自己最好的年华。

这当然不是说只有二三十岁是最好的,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什么时候都不晚;但年龄是生理规律,五十岁的自己就是没有二十岁的自己精力充沛,既然认识到自己想要什么,那就赶紧去追求,不好吗?
在胡适那里,个体的自由并不是为了经济、社会制度、强国、民族救亡等目的,而就是个体本身。他主张:
“争你们个人的自由,便是为国家争自由!争你们自己的人格,便是为国家争人格!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
(《胡适文选》,中华民国二十年五月再版 亚东图书馆,P9)
胡适对个体的关注,并不是空谈自由本身,他对个人是有要求的,个人虽然渺小,但一言一行都会在社会上留下不朽痕迹,今日的世界是因为祖上那些人的行为所形成的,而当下人的行为则影响了后世的世界,“世界的关键全在我们手里”。
二战之后阿伦特观看了对屠杀纳粹人的军官艾希曼的审判,大受震撼,因为艾希曼本人就是很平常的个体,他甚至还能称为纳粹合格的打工人,只是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而已。
所以阿伦特认为,20世纪的道德大崩溃不是因为人们的无知或者邪恶,而是人们逃避了个体判断的责任,放弃了思考

这种放弃判断和思考,阿伦特称之为“平庸之恶”,中译本的题目《反抗平庸之恶》就由此而来,虽然这样的标题的确在传播学角度利于书的推广,但却没有原标题直接的含义,“Responsibility and Judgment”,直译过来是“责任与判断”。
阿伦特号召重建道德,而最重要的就是社会中的每个个体,能够不放弃思考,不逃避判断,承担起自己的道德责任。
用康德的话来说,就是“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工作久了的人容易习惯把自己当成“手段”,一句上面命令就能成为推卸自身道德责任的借口,在口罩期间能看到很多工作人员完全把自己当成执行任务的“手段”,如果他们能认识到自己是人,是“目的”,能做出道德判断,很多悲剧也许可以不发生。
而胡适的观点早了阿伦特几十年,这虽然是对个体的要求,但却是对每个个体的要求。因为如果只有一个人这样做,那么他很容易就成为“上级”的眼中钉,会处处被针对,甚至产生悲剧,但假如每个人都如此,这个社会整体的道德就会有很大不同。

对个人来说,人生也应该有自己的标准,就算人生如梦,那也要做一个痛痛快快轰轰烈烈的梦。
“其实人生不是梦,也不是戏,是一件最严重的事实。你种谷子,便有人充饥;你种树,便有人砍柴,便有人乘凉……你放野火,便有人烧死。”
这一点在海外华人的口碑方面体现得尤为明显。
很多出国旅行、读书、工作的人,在海外受的第一次教育恐怕就是来自华人。
一直流传的箴言:在海外最要远离同胞。
这句劝告是经由诸多经验提炼出来的,比如在国际航班上遇到对华人最不好的就是华人空姐。
有些华人一面从同胞身上赚钱,一面贬损同胞。

曾经遇到过同伴对某个外国友人抱怨另一个华人朋友,同伴夸张地说,这就是Chinese 云云,让人非常不适。

我不知道那位外国友人是怎样的想法,但我觉得,把个体的事安在整个群体头上,是非常不明智的,不管与他们怎样切割,你在别人眼里,只要是黄皮,其实是一样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言行,改善这种认知,让人们觉得,遇到的不好的是那个人的问题,而不是族群的问题。
同样一位大陆同胞,就给人非常自在的感觉,她整个人生都非常自洽,跟她相处如沐春风。
虽然她的家庭也并不富裕,很多用品,比如手机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但她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舒服。
这种舒服并不是她用低自尊或者迎合别人所产生的,而是她自身散发的自如的气场让人舒服,用网上很流行的一个表达,就是看不到东亚人那种遭受过社会毒打的样子。
她自身就很自在,用英文来说,就是她的存在是for her own sake, 只因为她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而存在。
十九世纪末王尔德等人主张“为艺术而艺术”,Art for art's sake,认为艺术不是为了教育、为了记录、为了陶冶情操等等存在,艺术就是艺术本身。
也许自由的人生也是这样,你不是谁的女儿、儿子、妻子、丈夫、母亲、父亲......你只是你,你活着也不是为了去做什么,就是因为你自己活着。
活着,就是意义本身,for your own sake. 
在这个前提下,人才能发现自己擅长的地方,适合做什么,去追求喜欢的事情。
而不是反过来,先给自己定好了一定要完成这个事情,为了这个事情去活着。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接纳自己,让体内驻存着最自由的灵魂。


                                                                                      

拾贰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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