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阳文学》第81期 | 杨宝贵:一个零零后文学青年的“县城文学”
文摘
文化
2024-10-21 18:10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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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宝贵,网笔名虔心思睿,云南省鹤庆县人,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大理州作家协会会员,大理州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鹤庆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曾获网易故事大赛最具潜力奖、十月杂志情诗赛入围奖。著有个人诗集《与一座城一起醒来》《做一个离阳光越来越近的人》两部。
低矮的老房子、狭窄的街道、乱飞的电缆线、质朴的穿搭、彷徨的青年、暗沉的色调,再搭配一句“走不出,看不破”的背景旁白……这是近两年来各大短视频社交平台突然兴起的一种“县城文学”。所谓“县城文学”,其实算不上一种文学类别,而是一种综合了短视频、图文、音乐等多种表达样式的视频风格,视频所呈现出的是发生在县城里的故事和场景。从最初“逃离小县城,奔赴北上广深”,到开始怀念小县城、回归小县城生活的一种文艺情怀。我也喜欢“县城文学”的短视频,也曾学着发布了几段。直到最近读了杨中的短篇小说集《未知事件》后,我对“县城文学”有了更深的感受。一个偶然的日子,我和Bolaño通过网络认识了。几经交流,我对Bolaño有了初步的印象:Bolaño是昵称,笔名杨中(我一度认为是他的真实姓名),鹤庆人,大学刚毕业,一个零零后文学青年,写小说、现代诗,在《小小说月刊》《黄河文学》等刊物上发表过作品。仅此而已,他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我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我只是在心里想,杨中也许是智利诗人、小说家罗贝托·波拉尼奥的铁杆粉丝。后来,他发来了一篇新近创作的小说《下雨的时候我们应该做什么》,我几乎一口气读完了这篇九千多字的小说,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杨中的写作功底扎实、语言流畅简练、颇有欧美小说的现实主义风格。站在传统写作者观念的立场,我与他进行了交流,提出了自己的些许看法和意见。我知道,这相当于是一枚草根写作者和一枚学院写作者的一次探讨和交流吧!就这样,我们不冷不热的在微信上交往着、互动着。偶尔,他也会发来一首刚写的小诗,请我在《鹤阳文学》公众号上编发。他的诗歌,也像他的小说一样,具有浓郁的西方文学主义色彩。今年八月的一天,杨中突然微我,说他回到鹤庆上班了,考了某乡镇的公务员,准备出一本短篇小说集,请我写篇序。于是,我收到了他发来的PDF版短篇小说集《未知事件》和《后记》。这时我才知道,杨元超是他的真实姓名,中山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个生于鹤庆县城、长于鹤庆县城的零零后文学青年。之前,一直疑惑他怎么如此熟悉鹤庆县城的问题,也因此迎刃而解。点开《未知事件》一看,让我吃惊不小,2023-2024年仅一年的时间里,杨中就写了十三个短篇小说,且有几篇还在《作品》《黄河文学》等名刊上发表,着实吓了我一跳。《未知事件》的书名,取自杨中发表在《作品》杂志2024年9月号上的短篇小说《未知事件》名。精读以后,我对这部小说集有了初步的印象:这是一部关于故乡、关于青春、关于县城、关于现实的小说集。多篇小说里都饱含着浓郁的县城元素,以及浓浓地乡愁,迷茫的青春,残酷的现实生活等色彩,是一部可圈可点,具有一定的文学性、思想性和艺术性的象征主义、现实主义的短篇小说集。出道即是王炸。这样形容杨中的短篇小说集《未知事件》,在滇西北来说,我认为是不为过的。我大体梳理了一下,《未知事件》里有关县城元素的小说,共有十篇,占了整部小说集的百分之七十九。《沿着岛的边缘》讲述了C县作协副主席冯万春失踪而引发的一些隐秘故事。冯万春、张贤拱、黄文越、赵富才……小说中的一个个所谓的文人,被杨中塑造得栩栩如生,有血有肉。加之书店、远山、龙潭、垂钓等近乎写实的县城地域元素,构成了一个似喜、似悲、似荒诞的世界,读来即亲切,又唏嘘,令人扼腕叹息。主打小说《未知事件》则讲述了小县城边缘人(四个青少年)的成长裂变故事。故事主人翁赵富才、黄文越来自《沿着岛的边缘》里的人物,另外增加了葛斌和他这两个人物。四个青少年所处的生存环境和原生家庭状况,注定了他们的成长历程不会一路阳光明媚,加之家庭变故、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等残酷的现实,导致四个原本有梦想的青年一步步沉沦下去,最终走上了人生的不归路。《不明物》、《终结》、《荒原上》、《下雨的时候我们应该做什么》、《一个有蚕的地方》、《我们走在明媚的阳光下》等小说,是杨中向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先驱弗兰茨·卡夫卡的致敬之作,每一篇小说都有卡夫卡的象征主义风格,由此可见,西方现代派文学对杨中的影响是很深的。这些小说里的主人翁——城市边缘人,被杨中巧妙的安排生活在“县城”这个特定的区域内,如寻找儿子的主编刘庆祝、低收入的保安卜唯、躲在城郊小屋里的养蚕人、杀了孙北京的李扬和我、从裁缝师转变成理发师的小华阿姨、卖卤肉的大能人……这些底层人物的命运,一旦被杨中述之笔端,便有了血肉和灵魂,有了似虚幻,似真实,似荒诞的人生。读完这些小说,我不禁自问:生活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杨中是一个敢于尝试和创新的年轻写作者,他会尝试各种风格的小说创作,这也许是年轻写作者的共性问题吧!如讲述拐卖妇女故事的《寻人启事》,他就把传统小说“分段”的形式改为“不分段”的形式,一篇小说从头到尾就是整整齐齐、长长的一大段(当然,结尾还有一小段,仅一句话。),初读给人一种头大的感觉。这也许是受法国作家爱德华•勒维的《自画像》的影响的原因,这种不分段的小说,是需要具备深厚的写作功底、丰厚的文学素养、较强的叙事能力方能驾驭的。这一点,杨中做到了,并且得到了很好的实践。与大部分渲染迷茫、沉沦、灰暗等主基调不同。《守灵夜》是杨中的一篇由月光变成阳光的醒悟(转型)之作。《守灵夜》中的冯然是一位十足的文学青年,他放弃了优越的家庭和铁饭碗工作,偷偷地辞职、离家出走,一股脑的钻进文学创作的世界里。虽然发表了不少优秀的文学作品,但也因为没日没夜的创作而患病去世。这给他的好朋友杨中(小说里的主人翁)带来了心灵上的震撼,因此把他从梦想与现实之间叫醒,遵从父辈心愿,回到考公务员从政的生活轨道上来,杨中是一个善于观察的年轻写作者。县城里普罗大众的生活日常,历史民族文化、社会的细微变迁,时代的飞速发展,都被他牢牢地记在心里,抓在手上,被他巧妙地嵌入一篇篇小说作品中,成为亮眼之笔,这在众多科班出身的学院派的年轻写作者中,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毕竟年轻,刚刚步入社会,工作经验、生活阅历尚浅,部分作品有着明显的临摹痕迹,还没有形成自己的作品风格,杨中的小说或多或少存在过于西化,过于灰暗等问题。瑕不掩瑜,凭着扎实的文学功底、澎湃的创作激情,相信杨中一定会创作出“县城”文学以外,更多优秀的、经典的小说作品来的。让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