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斐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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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慢慢地散步了，我感受着属于秋天的最后一片落叶掉落在资溪静谧的街道上。残阳洒下，河面、脸庞以及远处的屋顶、山，都被覆上一层柔和的金粉。“咔呲”一声，落叶被行人踩碎，这种“白噪音”听起来令人舒适异常。
秋深的资溪应该是可以短暂地叫作桂城。一入深秋，需得来一次痛快地降温，资溪种的满城桂花树就能开了。一朵朵四个小瓣的花扎堆簇在一起，团着，像是清晨热热闹闹的太阳，这时候街头巷尾都会飘着叫人唤醒起回忆的香味。
我没有在哪个地方奔走过街头这么多次，也只有在这里。毕业后我不远千里辗转杭州、昆明、义乌等地，图的就是找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无论是做新媒体、文案还是自营餐馆，或许等待我的结局就是一无是处，我都认为漂泊就等于仗剑走天涯。让我年少时候种下的种子发芽，远比让它结出果子更加重要。
可喜的是这一路上有她一直在陪伴我，同时我写诗的习惯也保留下来，在诗歌之上，我们互为对方的读者。后来，疫情爆发，我们便回到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用几年漂泊攒下的钱加上父母的帮衬在县城边郊购置了一楼便宜的房屋，与资溪再一次的朝夕相处让我开始环顾这片地方。
简单、自然，四季分明，是我脑海里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形容词。眼前白鹭腾飞，掠过泸溪河与乡野，消失在黄昏之下的云天外，是谁把城市建在大自然中？
今年中秋时候，依然有着接近四十度的酷热，热辣的太阳照在人露出的手臂上发烫，发疼，城里的桂花树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月上中空，流云拂过，此时想起往年折桂赏月，不免心中生出一些哀伤。
好在这几日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终于下旋，县里的桂花也得益于此，今早，我就闻到了阵阵芳香。桂花拥抱这股冷空气，我拥抱这股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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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树下望着桂花，我不禁想，人是复杂的，植物是简单的。生长，开花，枯死，如此的一生当然是值得传扬的。纯粹对于人来说，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如果有来生，我就想做一棵桂花树，被她种在庭院里。
我们购置的房子是五楼顶楼，额外附赠一个阁楼和露台，一家三口用不上阁楼这么大的面积，多半用来堆置杂物了，当初设计好的书房也是空闲在那里，成家以后翻阅书卷的时间少之又少，倒是露台上种植的花花草草令我每日都要去探看一下。最近寒兰和菊花一同开放，幽幽地夜送清香，是君子间的对花（话）。
露台前山坡上，有两棵老枫树，日夜相守对望，一齐约着变换颜色，由嫩绿到深绿，再变红或者变黄。这二位一定是不折不扣的老友了，星夜下，不知他们默默交换了多少秘密。
由此可见树和人一样，每棵树有每棵树的活法。四季轮回，昼夜更替，都活着自己想要的样子，无论是欢喜还是悲伤，都在生长。欢喜就拔节，悲伤就落叶，待到春来，又是重新的开始。
春去春来，冬经冬往。年纪越往上走，我的心越往下流淌，山涧的水和山间的风都让我感怀。
我对没有做过的事很容易产生遐想，行走在河边就会去幻想乘舟载筏在江流之上，趁着月色慢慢下到外处，下到广陵。“广陵”可以是任何地方，只需要离开此处。这样一来，仿佛一切事物的由来都变得单纯。
平躺舟中，在江上揽月，这样的幻想无疑是一种瞎想，但总令我偏爱这种江湖的味道，让我感觉痴迷。也让我和古人产生时空上的交叉，进行着连续对话。到底是无妨，不能去向远处，我的心也云游在四方。
资溪确实小。也因为这个让我觉得这么多年尽管建设了很多地方却是并无很大的变化，除了某些地方的人去楼空。
我们喜欢把自己的情感由内而外地系缚在实体事物中，当曾经有过链接的老屋或者故人消失不见的时候，便会感到无限惆怅。田里稻穗弯腰的姿态和农民的模样如出一辙，他们是同一片土地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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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我曾经写过的那些诗、散文，还有我看过的文字。文字令人感到神秘，你能够通过文字感受到情感变化，历史沧桑，时空穿梭。这种感觉在我身临历史遗迹的时候也会有，仿佛置身于一枚巨大的琥珀当中，历史穿梭间也都原原本本被保留下来。种植青苔，抚摸青苔，感受生命的原始状态，然后在心里无边无际地滋长。
河床上，有两三个人在垂钓，透明的丝线延伸在河里，浮漂随鱼儿啄食上下沉浮，垂钓者一动不动。大桥上人行车往，路灯已经亮了，热闹的声响，热闹的黄昏。我们经常是听见车笛，溪流声，殊不知，他们也会同样听见我们的声音，交换声响是一件具有浪漫情调的事情。
此刻，我的心是暖的，他们这样热爱生活的样子令我一度动容完又动容。
暮色垂下，远处有炊烟泛起。炊烟像一位娓娓道来诉说的老者，把属于这片广袤土地的故事告知经行过此处的每一个人。故事飘出去，像星海一样，一层一层笼罩住这个地方，一切美好的事物就这样漂浮，随我去杂乱无章地触碰。
黄斐帅，笔名曹月关。江西省抚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星火》《文化艺术报》《诗选刊》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