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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的过往(之三)
作者 杨德光
阿香的小女儿田馥香酥，在哥哥的帮助下，到县招待所干个临时工。打扫卫生、铺铺被褥、拆拆洗洗之类的杂活。她长得像阿香，瘦瘦的，是个美人。一天县里的后勤部长甫为民到招待所检查卫生工作，他对招待所长袁思达说:“明天领导来吃饭，找个陪酒员。”袁思达说:“男的，女的？”甫为民说:“当然是女的啦，女的在场，喝酒特爽。”袁思达说:“明白了。请领导放心。”
在招待所的大院里，甫为民看见田馥香酥正在洗凉床单、被罩。他问袁思达:“这个妞是才来的？”袁思达说:“是政府办的田主任介绍来的。”甫为民“哦”了一声，又问:“是那个乘龙快婿田绿江南吗？”袁思达“嗯”了一声。甫为民没说什么，就回县机关了。
笫二天，检查工作的领导在招待所用餐。那时没有禁酒令，没有“八条规定”，公款吃喝成风。甫为民陪领导喝了10多分钟的酒，见酒下的慢。他让人把袁思达叫来，小声说:“昨天让你安排2个人陪领导喝酒，怎么还没来？”袁思达说:“安排好了，啥时候上？”甫为民说“就现在，抓紧。”袁思达说:“我这就叫她们过来。”
昨天甫为民让袁思达找陪酒员之事，袁思达落实了。他找到田馥香酥，告诉她明天领导来这里吃饭，让她和李莉娜陪领导喝酒。田馥香酥说:“我不会喝酒。”袁思达说:“没让你喝酒，让你给领导端个酒不会吗？”田馥香酥说:“这个会。”袁思达说:“到时候你和小李俩人上，把领导陪好。”袁思达让李莉娜和田馥香酥在包间隔壁的房间里等着，只要所长一声招呼，她俩就过去。
袁思达到隔壁房间对她俩说:“你们快点过去，别让领导等急了。”田馥香酥和李莉娜敲了敲包间的门。甫为民见她俩来了，兴奋地说:“领导等着呢？”他对上座的领导说:“今天一定要喝好、喝高兴。”李莉娜走到上座领导旁边，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说:“我敬领导一杯。”领导哈哈大笑地说:“我不能喝来历不明的酒。”甫为民说:“赵部长，她是小李，这杯酒你一定得喝，你要是不喝，小李喝了。”李莉娜笑了笑，说:“既然甫部长说了，我替赵部长喝了。”李莉娜一饮而尽。她又倒了一杯，对赵部长说:“领导，这回总该喝了吧。”赵部长拍拍李莉娜的细腰，说:“好好，我喝。”这场酒喝了2个多小时，李莉娜用女人的肢体语言，把赵部长灌得“直把杭州作汴州”了。
田馥香酥笫一次参加这样的宴请招待，开了眼界。送走了赵部长，甫为民对李莉娜说:“今天你表现的不错，我让小袁给你发200元劳务费，小田表现的不如小李，发100元。”李莉娜喝得面如桃花，用手扒着甫为民的肩膀，醉眼朦胧地说:“谢谢领导，知道俺的辛苦就好。”甫为民摸摸她的手，说:“知道，知道。”李莉娜说:“下次别让我喝了，拜拜。”田馥香酥扶着小李回到宿舍。
田馥香酥问她:“李姐，喝那么多干啥？自己难受。”李莉娜眼中流泪，结结巴巴地说:“只有把领导陪好了，才有出息。”说罢，她哇哇大吐，田馥香酥拿过脸盆让她吐，用热毛巾为她擦脸，忙乎了半天。
每次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只要在招待所请客，甫为民都让李莉娜和田馥香酥陪酒。每次过后，李莉娜和田馥香酥都得到甫为民的劳务费200元，当然这钱他不会自己掏腰包的。田馥香酥觉得这钱挣的太容易了。
甫为民自然有他的算计，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拉近他与领导的关系，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他常对袁思达等人说:“不懂人际关系，不如回家种地。没有人际关系，只能到处受气。社会就是关系网编织的社会。”
一次领导喝多了，甫为民安排李莉娜和田馥香酥照顾领导。后来，田馥香酥回宿舍了。李莉娜在招待所陪了领导一夜。没多久，她被提拔为招待所的副所长。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他们乐不思蜀，以各种名义，享受域外之乐。
田馥香酥觉得陪领导喝酒是工作，她坚持“陪酒不陪睡”的底线。他们不敢强行，不会因为一时的巫山云雨而自掘坟墓。
甫为民让田馥香酥给领导端酒，田馥香酥用“阿香式”的微笑让对方感到舒服就行。有时领导喝多了，拉拉她的手或者摸摸她的腰。她总是说:“别因为这点小事断送了大好的前程，一定要三思而行。”她这么一说，真的能起到“警世、提醒”的作用，丑陋的脸马上变成正人君子的脸了。怪不得说，牛鬼蛇神有时比正人君子更可爱。陪酒员“笑中也有泪，乐中也有哀。几分庄严，几分诙谐，几分玩笑，几分感慨。此中的滋味，谁能解得开？”田馥香酥与李莉娜的不同，就在于她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田馥香酥起初并不同意参加这样的场合，甫为民告诉她，给领导端一杯酒奖励20元，那会儿她一个月的工资只有36元。田馥香酥同意了。她想:“原来钱来得那么容易。”当把钱看得特别重要时，底线的堤坝或许就要渗水啦。
一年后，田馥香酥在她哥哥的帮助下，由招待所调到档案馆工作，并转为正式职工。后来她谈了一个对象，是机关干部。人家父母打听了一下，她在招待所当过陪酒员，这名机关干部就不与她来往了。她看透了人的虚伪，因为她没做过出格的事。一气之外，她傍上一个疼爰她的领导，这位领导有老婆孩子，她不在乎，她要出人头地，让那个机关干部看看谁飞得更高。她像一只翻飞的蝴蝶，翩翩起舞。不过，“美丽的蝴蝶都是由丑陋的蛹变成的”。但凡想出人头地的人，都要经过痛苦的蜕变或心理的磨炼，经受住风雨，才会有转身蝶变的那一天。苦尽甘来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吧。
作者简介：杨德光，字，春晖。1969年入伍，徐州人，党员，军转干部，退休。喜欢写作，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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