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機從爾遊
文摘
文化
2024-04-05 21:11
上海
《神奇秘譜》題解：臞仙曰，是曲也，宋天台劉公志方之所製也。或謂，按列子海翁忘機，鷗鳥不飛之意，以指下取之，大概與坐忘意趣同耳。南宋泰嘉間，廣陵張岩訂古譜十五卷。永嘉郭楚望得之，復依其聲為別曲。楚望傳天台劉志方，志方傳三衢毛敏仲、嚴陵徐天民。敏仲客死大都，天民傳琴四世，是所謂徐門正傳。此宋明間浙派相承之大略。張岩所定古譜，如蔡氏五弄、嵇氏四弄之類，率皆漢魏舊聲。楚望、志方因之製曲，亦峻拔曠厲，非明清以下綿密優柔之調也。《神》譜《忘機》，或名《鷗鷺忘機》，乃與後世同名者大異其趣。曲作兩段，歸商調，小品也。而洗煉飄颯，精奇內蘊。《神奇秘譜 忘機》（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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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段，見一絃十二徽夾鐘聲。《西麓堂》後之譜書，皆以之為誤，徑改徽外太簇聲。第二段，多取三絃七八徽間、七絃六七徽間音。若以七徽六分、六徽八分視之，則亦夾鐘聲；或以七徽三分、六徽四分視之，則太簇聲。
夾鐘聲，實古商調之要竅。其在黃鐘均為變角，而夾鐘均為宮音。曲中重用之，即有旋宮犯調之感。如《白雪》、《隱德》，俱由黃鐘之宮，犯入夾鐘之羽。《忘機》亦然。當黃鐘均時，宮、徵相諧，一派優遊沖和。至夾鐘均，而重用角、羽，雜以變宮，忽然波詭雲譎、風聲鶴唳。此音聲之奇變、連曠之妙手也。《莊子》：“機心存於胸中，則純白不備…道之所不載…”、“嗜欲深，則天機淺…”、“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機猶幾也。《易》：“幾者動之微”、“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見機，則機現於前。見機而作，則當行即行，如望雲而避雨、驚秋以圖南，用心若鏡，應物隨時，而初未求之也，是所謂天機。機心，則因所欲而伺其機。機至便發，如設餌鉤魚、守株待兔，或肆其險、或逞其呆也。是以見機而作，不失乎君子；伺機而發，恐墮其精純。嗜慾者，惟見所欲，而不察其餘，設鉤者身亦為魚，喪其天機慧眼耳。成玉磵云：“至於造玄入微、則心手俱忘，豈容計較。彈人不可苦意思，苦意思則纏縛，唯自在無礙，則有妙趣。設若有苦意思得者，終不及自然沖融而。莊子云…故彈琴至於忘機，乃能通神明也。”
苦意思得，即以胸中成見，嵌套於曲調，故曰“纏縛”。揮之以妙手、諦之以滌耳、會之以澄心，自然通透。惟妙手滌耳云云，或待於陶煉，又非初啼學步者所能假託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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