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吉作家作品特辑||李兴民:写在杨河村的长短句(散文)

文摘   2024-11-21 14:23   宁夏  

写在杨河村的长短句


1


是诗人,就应该讴歌母亲;是作家,就应该用文学的深情书写吾乡吾土;是游子,就应该不断回望故乡,寄情故乡,祝福故乡。故乡一直是我的文学创作的母题,故乡的人,故乡的事,故乡的风土人情,故乡的过去、当下,以及可预期的未来,都在无形中塑造了我的文学风格。在故乡与文字的双向奔赴中,心灵家园与文学图腾双向塑造。故乡在心,我们要用笔下的文字,让故乡成为“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般荡气回肠而悱恻缠绵的一页诗篇。

关于作家与故乡的关系,在文学创作中,对于乡愁的书写,是每一名作家绕不过去的,古今中外的诗人作家,都是如此。作家的创作都有其根植的文化母体,而这个文化母体,一般来讲,就是作家的故乡。故乡也是作家创作用之不竭的富矿,有深烙于作家胎记里的资源和故事库。故乡文化就是作家的原生文化。

从某种意义上讲,作家就是其故乡的代言者,故乡故事的发掘者、讲述者、传播者。比如马金莲,她在散文《半叶清风吹故乡》中写道:“故乡是一个隐藏在西北群山腹地的小村庄。我的祖太爷爷当年拖家带口来这里落下脚后,在这里繁衍了四五辈人。村庄的泥土里埋着我亡故的亲人,也曾埋下我们生命之初的胞衣,人之初的记忆都在这座村庄里。所以后来我拿起笔开始书写的时候,很自然地想写我熟悉的生活和村庄,和村庄里的那些人。这些鲜活的乡亲,大家像草木一样默默地活着,默默地度过自己的一生,然后归于黄土。写他们的时候,我面上含着笑,心里流淌着疼痛,回忆着他们的音容笑貌,我沉浸在他们的故事里,一点一点写,写得笨拙而固执。”

不仅对于马金莲,对于我们很多本土作家来讲,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座村庄,每个人都有一部自己村庄的史记,或者诗记。对故乡的深厚情感无疑是每一位作家创作的不竭之源。

来自故乡的文学创作灵感,就像来自母亲的爱抚,就像来自父亲的期待,就像盛开在故乡厚实土地上的山花儿。多年来,我所有的文字都是献给故乡的。

目前我新的创作主题和方向,依然是以故乡和广袤的大西北为文学地理、为书写背景和主题。新时代、新乡土、新气象,正在发生着喜人的巨变,值得我们抒写、抒情、抒怀,用文学的形式加以反映。


2


对于一名爱好文学写作的人来说,创作一段时间,很容易形成文字特点与风格的固化,所以需要对自己有一个突破、一个提升。“真性情就是好文章”。要结合自己的创作积累和积淀,既要坚持,又要摒弃,更要扬弃,否定之否定,推陈出新,努力学会给自己的文学创作翻篇。

简约是一种美学,朴拙是一种力量。收集在我的诗集《杨河村诗记》里的每一首作品,正是我对诗歌简约美学的一个探索和实践,对带着泥土心音的朴拙文字的一种追求,也是我在诗歌创作中的一个有意的转变,就像对“极简生活”的一种态度与践行。

我们应该学习白居易,写出的文字,老人听得懂,孩子听得懂。

和很多本土作家一样,我们都在路上,我们需要的就是坚持坚持再坚持,坚持不懈地书写书写再书写。


3


在《杨河村诗记》里,基本上都是乡土题材的诗歌,这部诗集也被列入宁夏作协2022年乡村振兴重大题材重点扶持项目”,也就是说是一部书写新时代山乡巨变主题的作品。如果说有哪一首诗我印象最深的话,当属《过木兰书院偶书》这首短诗:


从西吉县到西吉滩

从西吉滩到西吉县

乡间道上。蓝天,白云,绿树

还有一线文脉

木兰书院正在黄金分割点


在这里,我想写一写

有关稼穑、乡贤、新儒

却不敢落笔

穆家营之郊,静净且神性

那是清风吹书案的地方

那是史静波写过的杨家庄


这首诗的创作灵感来的时候,那一瞬间,可以说这些文字没有构思,完全是这些文字自动排列出来的。为什么这么说?犹记几年前的一次回老家走亲访友,我正好路过木兰书院。因为一直关注木兰书院的起步和发展,关注木兰书院创办者史静波及其木兰书院在推行文学赋能乡村振兴过程中的积极努力,并且呈现出喜人的本土文学建设“杨河现象”,我对杨河这个村庄很有兴趣。

当路过木兰书院的时候,我就有想写诗的冲动与激情,就掏出手机,在手机上把感触随机记录下来,起了一个题目叫作《过木兰书院偶书》,发在微信朋友圈里,和文友们分享。这首诗从写成到最后收录于诗集《杨河村诗记》里,都没有做过改动。

《过木兰书院偶书》这首诗写得不一定好,但这首诗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因为当写下《过木兰书院偶书》后,我就萌发了一个想法,既专门写一组有关杨河村的诗歌。当然,也是受湖南清溪村、新疆菜籽沟等国内的一些较为典型的“文学之村”的启发,感觉杨河村具备了成为一个文学小村的雏形,要为这个村庄再营造一点文学氛围和诗意。

写着写着,就一发而不可收,写了二三百首。这些关于杨河村的诗歌,我起了个总题目,叫《杨河村史记,或者诗记》,先在“宁夏蒲公英教育”“西部新乡土文学”等自媒体平台上发表,后来有部分作品在《六盘山》《中华文学》《民族文学》等期刊发表,直到公开出版。


4


很多读者在读完我的诗歌和散文之后给我反馈,说在我的诗文里读出了某种情怀和西部特色,特别是有对大西北的深切情感,像黄土地一样质朴,他们读后有共情。这是对我莫大的鼓励和鞭策!

正是文朋诗友们的鼓励与鞭策,才让我有坚持写作的动力。文学与艺术,不论是哪种形式,那种艺术的感觉是相通的。比如几年前,追过一部名为《山海情》的电视剧,那种感觉,那种气息,那种表现手法,非常令人着迷,对个人的文学创作也很有启发。

多年以来,我在写作的过程中,都把目光投向民间,投向最基层的群体,比如城市里的环卫工人、乡村里的农民,还有奔波在城乡之间的打工者、残疾人。我尤为关注的是,那些最基层的各种身份的人物,当他们拿起笔来写作,让文学照亮生活,让生活照亮文学,这会让我欣喜。他们身上所迸发出来的强大正能量,会给我传递一种文学力量、精神力量,启发我的灵感,让我充满激情地去写他们,和他们一道抱团取暖,共同学习进步。

近年来,我们组织本土作家开展各类活动时,着重突出以文学赋能乡村振兴、农民作家群等主题,一边努力营造与“文学之乡”相匹配的基层文学良好的范围,一边和基层作家们一起同题创作。先后组织了农村老物件、粮食、地方物产和名胜等多个专题系列创作,既锻炼了参与者的文笔,又组织创作出了一批好的作品,发现了一批基层文学创作骨干,让基层文学的氛围热起来,让脚下的这片土地文学因子赓续传承,生生不息,不断出作家、出作品。

我个人的创作灵感往往来自遍布在固原各个沟沟岔岔的基层作家、文学爱好者及其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以《杨河村诗记》为例,这本诗集所写到的现实的杨河村里,有被地方机构正式命名的“农人文苑农民作家创作基地”,这个“农人文苑”目前已经初步成为一个地方文学文化品牌,成为农文旅融合发展的一个案例和样本,成为文学赋能乡村振兴较有影响力的特色亮点,成为本地颇具文学性的人文胜景。通过这个基地,我常常与白天种洋芋晚上写文章的数十名农民作家接触,写写他们的故事,也是非常令人愉悦的一件事情。


5


《杨河村诗记》里的文字,既写杨河村内,也写杨河村外,村里村外,都是新乡土中国的故事,我把这些故事都浓缩在“杨河村”里。这个杨河村,既是现实的,又是虚拟的。我想通过这个杨河村,以其为文学地理,尝试写写古老的农耕、农业文明,乡村振兴历史进程中的新人新事,尽管在写作的深度、厚度等方面还有很多的差距,但毕竟写了。

诗集里的作品,有的自己满意,有的还欠火候,但都是自己的创作,所以这些作品对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所有的文字都抒发、释放和承载了我的某种表达。

在《杨河村诗记》里,一些诗歌写村庄的历史,一些诗歌写了乡村振兴中村里村外的新景象,一些诗歌写下了老百姓的生活和时代变迁。诗歌创作的切口小,但我感觉到有一些以小见大、言之有物的意味。

我就是想以这部诗集记住自己的乡愁。

当代中国文坛,每年都有成千上万部诗集出版,这些诗集对别人可能不一定有什么意义,但对创作者个人来讲,是有意义的。我想用祖籍之地天水农耕博物馆的一句话作为我诗歌创作的注脚:“我们应该明白从哪里来,记住来时的路,守住心灵深处的家园。——我们的民族从农耕原点走来,我们的祖辈从乡村原野走来,我们的文化从黎民百姓走来。”


6


诗贵精致,情贵朴拙。生活的惯常状态是平凡平淡,但也多彩多姿,宛若平常一段歌,寻常百姓家袅袅的烟火气里,蕴藏着神奇和诗意,这个需要我们来用诗歌的语言复制下来。为什么我用“复制”一词?因为诗本来是天然的,真正的诗不是“创作”的,不是雕饰的语词,所以就有“拾诗”一说。古代的采诗官采的风雅颂,《诗经》里的那些天籁之音,还有传唱在大西北的花儿,本来就存在于泥土与老百姓的心头上。

在当下,作为一名诗歌创作者,就是要把诗思紧紧地与大地、与老百姓的生活融合在一起,多视角观察,多元化表达。那就让诗歌紧贴着地面飞翔,让诗歌成为怒放在心尖上的花朵,让诗歌成为老百姓的集体无意识。


原载《朔方》2024年第11期




编辑 | 蜗  牛

审核 | 望  萱

微信号| shuo fang wen xue


朔方文学
《朔方》文学月刊——力举作家,力推作品,坚守纯正、质朴、典雅、安静的文学品格!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