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从属于自然,对自然宣战,
无异于引火烧身,自作自受。”
国家发改委第7号文件公布了最新的《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2024年本)》,其中提到,将草甘膦、阿维菌素、多效唑等28种农药生产装置纳入限制类名录;将草甘膦含量在30%以下的水剂、除草醚、杀虫剂等43种高毒农药产品纳入淘汰类名录,自2024年2月1日起执行。
这条不起眼的新闻,却让许多农资企业睡不着觉……
▲《产业结构调整指导目录(2024年本)》
已于2023年12月1日第6次委务会议审议通过
我们真的不够吃吗?随着新媒体短视频的崛起,总有许多人,四处宣扬,如果不高度依赖农药化肥,就要饿死人。去年,原乡味觉在抖音短视频宣传生态农业,引来大量谩骂,说我们才吃饱饭几年就要拒绝农药。我们知道,这中间牵涉到的农资利益太多,故不再做回应。减少使用农药化肥,可能短期内会单产上有所波动,但是要饿死人还不至于。实际上,我们并非是一个不够吃的国家,而是一个农业产能过剩、产业结构不合理的国家。中国的农民种出了全球60%的蔬菜、60%的淡水鱼、50%的猪肉、70%的西瓜,32%的柑橘,50%的苹果……却只有全球18%的人口。而且,我们依然还在大量进口主粮,2023年我国粮食进口1.6亿吨,同比增长11.7%。2024年新年伊始,就又从美国采购了30万吨大豆!一边是荒废的土地、空心的农村,一边又是疯狂地轮番种植水果,粮食主权掌握在他国手中,这也是近年来,国家大力提倡夺回粮食安全、保障耕地红线、全民主粮计划的根本原因。当然,我们依赖农药化肥生产这么多蔬菜水果、禽畜肉类,又进口这么多主粮,都是我们吃了的吗?除了工业和饲料之外,它们还有一个去处,是你我意料之外的。 2023年,据食物营养所和中科院地理所调研显示,中国22.7%的食物,是被我们浪费掉的。而这些食物可满足1.9亿人1年的营养需求,折合经济损失达1.88万亿元!我们常常在餐厅看到,几乎很少光盘行动;办公室里,许多盒饭外卖,动了几下就全盘扔掉。餐饮的浪费,已经屡见不鲜。在这个营养过剩的时代,蔬果产量也严重过剩。我们很少看到粮食紧缺的新闻,往往更多的是严重滞销。陆克文说,我们享受着世界上最大的隐形福利——廉价的蔬菜水果。所以,为了满足这物质的繁荣、心理的虚荣,那些高产的食物,大多都是建立在农药化肥的滥用之上的。▲全世界的食物浪费问题也非常严重
其实,我们一直在减药实际上,这条开篇消息,并不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除了农业,其他领域并无多少消费者关心,而且还有一点我们也要知道:多年来,国家一直在进行着农药化肥减量化运动。许多走在前面的县域,也已经开始了有机县的示范。“两减一增”运动(减药减肥增效),势在必行。经过长期的调整和落实,我国农业,也终将会回归到整体绿色上来,逐步将中高毒农药剔除农资队伍。农药进入我国的时间并不算长,大面积使用农药的时间更短,却在近三十多年的时间迅速发展,后来居上。 1943年,国内首家农药厂在重庆江北建立。1946年,有机氯农药滴滴涕开始小规模生产,1950年六六六开始生产。1957年,第一家生产有机磷杀虫剂的农药厂“天津农药厂”建成,随后改革开放,国内民营、合资农药企业迅速发展,农药的产量也迅速成为全球第一。经过八九十年代的高速发展,农业支持工业,农村支持城市,大量农村劳动力进城成为工人。靠着大计量农药化肥养活的12亿人口疲于奔跑,因此,人们对农药化肥的依赖,早已成为习惯。当面对“减少农药,替代化肥”的方针实施的时候,那些既得利益的团体或个人,不加思考,只管叫嚣。其实,在他们的叫嚣声中,国家已经连续实施了多年的减药政策。我国1983年停止生产滴滴涕和六六六。之后几十年,国家不断地将一些高毒农药淘汰,比如甲胺磷、甲基对硫磷、氧化乐果等,截止2023年底,全部范围内禁止使用的达55种。(虽然明令禁止,但不排除依然会有不法农资厂为了追求效果非法添加,以及地下黑作坊生产,暗地流通,农民违规使用。例如,2022年西安一幼儿园甲拌磷超标51倍,多名儿童出现中毒情况;而甲拌磷于2020年就已在蔬菜中禁用。)如今,我们已经很难在正规市场上,看到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高毒农药的身影了,曾经我们以为离不开的1605(对硫磷)等农药,也在一片喧嚣之后,逐渐离开了我们的视线。没有了这些高毒农药之后,农民们难道就不会种地了吗?实际上并非如此,总有更加低毒甚至生物的防控措施替代出现,只是需要种植者的耐心,更需要消费者付出更高的费用支持。 再比如,近几年开始,已经有些地区,开始禁止除草剂的使用,这个全国用量最大的化学农药,曾经农民也以为永远离不开它,可事实证明,不使用除草剂种地,你也会慢慢习惯,就如你会习惯因此少打麻将、因此多流汗水一样,你会习惯草多一点,也不是面子问题了。从2010年之后,我们禁止了许多剧毒农药的投入,国家粮食总产量却并未因此减少,相反,还在逐年增加。所以,少用农药,少用化肥,也并不一定会让我们饿死,相反,如不禁止,可能中毒的人还会更多。▲化肥的减少,并不一定会让产量减少
隐藏在农业里的资本屠杀人类从事农业生产上万年,中国辉煌的农耕文明也超过了4000年,而化学农药却不到100年。许多科技的诞生,最初都是以激进的方式出现,随着社会发展,它的消极影响才逐步显现。比如,1902年为阻止人类大规模伐树,科学家舒施尼发明了塑料口袋,当时被认为是一项伟大的创新。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带来了更严重的环保问题,被评为“人类最糟糕发明”,发明者舒施尼最终也选择以死谢罪。比如,1942年化学家穆勒发明的滴滴涕,是对抗瘟疫的法宝,也是让粮食产量增加的神器,被赞颂为人类的“天外救星”,也让穆勒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然而,它从荣获诺奖到被多国禁用,仅仅用了25年时间。人们发现,滴滴涕的剧毒残留、生物迁移、诱发癌症等问题,开始跌落神坛,世界不少国家纷纷制定废除滴滴涕的法规,我国也于1983年禁用滴滴涕。农药诞生这一百年,人类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产量增加了,但生物多样性减少了;农药品类增加了,但病虫害并没有因此减少;食物变多了,但食物的营养并没有增加,反而是癌症等不治之症开始猖獗。这场关于农药的反思,始于1965年,一个叫蕾切尔·卡逊的美国人,她写了一本叫做《寂静的春天》的书,随后美国、英国、日本等等国家,开始限制和规范农药产业的发展。我们并非抵制科技的进步,而是在大地上生存,靠自然讨生活,我们需要保守且谨慎。 20世纪40年代以后,发达国家开始针对第三世界发起了“绿色革命”,主要是对第三世界国家的农业进行科技改造,包括农药化肥的引进和投入,新品种的培育和推广,农机和灌溉技术的引进……这场“绿色革命”短时间内的确增加了落后国家的产量,但是半个世纪之后,再来看这场资本的游戏,我们并没有发现它改变了这些国家落后的农业面貌,相反,更加深层的问题逐渐显现,这也引起了许多发展中国家学者们的反思。比如,墨西哥便成为了“绿色革命”的第一个牺牲品——美国洛克菲勒家族打着“提高农业生产率”的旗号,派出多位农作物改良专家,“帮助”解决饥饿问题,彻底改变了墨西哥的农业模式。此后洛克菲勒家族如法炮制,屡试不爽,哥伦比亚、菲律宾、印度纷纷步入后尘。而这场轰轰烈烈的“绿色革命”背后,隐含着巨大的阴谋和危机。盎格鲁-撒克逊的农业模式,开始收割延续了上千年的在地农业。而这条罪恶链上,地力丧失、农资依赖、种业控制、市场贸易、农业定价权,都被境外资本牢牢控制住,压着这些国家亿万农民。控制农业的资本,往往并非政治方式一样昭然若揭,而是隐藏在那些农资和种业的背后,无形地卡在农民的脖子上。▲蕾切尔·卡逊:用生命书写巨著的环保斗士
结语:新农人的希望田野回首过往,我们应该庆幸,《寂静的春天》虚设的万籁俱寂的可怕场景并未大面积出现。我们,还有机会。我们从事有机农业八年,走访了百余个生态有机农场,在中国大地上,已经有人开始觉醒,杜绝化学农药和化肥的污染。我们这些新农人,总是会面对更多的诋毁和攻讦,但是我们此心光明,向土而生,总会低头探索出一条更适合我们自己的道路。谢谢一路上支持我们的消费者,你们一直在用消费,为未来的世界投票。社会就是这样,总让那些中坚力量承担着更多的责任,来推动文明的进步。那些谩骂我们的人,我们努力争取的世界里,也有留给你的一扇门,和一张平静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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