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端来”的烩面片
文‖张翼
海霞,是我的妹妹。我还有个弟弟,叫海红。都是我们兄弟姊妹中极出众而漂亮的人物。能够起出这样好听的名字,该是多么睿智而宽厚的老人呀。海霞是姐姐,海红是弟弟。他们家坐落在骆驼湾的泉水沟沟畔上,他们的亲爷爷,我们叫做九爷的,常常受邀给村里人家断官司,清官不理家务事,九爷会说理,不和稀泥,家长里短、是是非非,该说的,不打一点磕绊。这一点,海霞妹妹学到了精髓,平常话虽然不多,可句句都在点子上。
人给人记情,都是一点一滴的小事。多年未见的老大哥,有一次动情回忆当初他结婚时,我们兄弟姊妹怎么闹洞房,找他们要喜糖吃。可我却怎么也回忆不起这段来。可见记忆,多多少少都是有些选择甚至不乏想象与美化成分的。
关于海霞妹妹,我确信,有关印象是不会错的。挑水、砍柴、煨炕、割麦,从小瘦瘦弱弱的她,都能扛着做。碰见她在扁担中间缠上不薄的布,做垫肩,去沟底挑水,还多少有些不太自然。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跟娇气没什么关系,实在是因为她太瘦了,扁担直接压在肩胛骨上,生疼。两桶水,一口气要担上没法停脚的“滚牛洼”,还得防备有那犁完了一上午的地,终于放飞了自我,一路疾奔下坡的牛呀、驴呀,或者早早出山抢嫩草、慌不择路的羊儿们,风险不小。路窄人多、上下混行,碰翻了水桶而使得挑水的孩子娃娃哭一场的,虽然不很经常,但也绝非从未有过。水担上垫快布,增大摩擦,也提高安全系数。无可厚非。这跟在城里上学或者打工,过半年回来,见了姑舅爸、二姨娘,就满口“洋腔洋调”,显然不是一个道理。
到馆子里,吃碗生汆面,是像我这样的体力劳动者的福气。现在吃面而订外卖的,已是常态,只是再好的炒面、烩面、拌面,没了“锅气”,一路“走州过县”,多多少少总会坨住,让人尴尬。我头一次吃不花钱的“外卖”,是二十年前。父母回村里收麦打碾,我以极“高尚”的名义在家复习备考,为这还被父亲的朋友调侃说,“你们这些城里娃还真有福气”。海霞妹妹当时在县里最知名的餐馆工作。干热的县城七月,正晌午的大太阳下,走过了两条街道、两千多米的路程,端过来的。听到“钝钝”的敲门声,感觉像是邻家鼻涕长长的小孩在用脚尖踢门,猛地拉开双扇铁门,见满脸汗水的海霞妹妹,端着那碗面立在门口,“哥,快接住,我快端不住了”。手指烫得通红。
那碗是一碗清清爽爽、看得见牛肉块块、能闻到胡麻油清香的烩面片。她就站在门口,连门都不进去,水也不喝,让我把面腾挪到自家两个小碗里,她要拿着人家饭馆的碗赶紧回去,灶上还有活呢。我急匆匆把碗交给她,却忘了问她这碗面多少钱,是从她工资里扣的,还是她自己当场付的。她咋那么“傻”,不找个塑料袋提着,至少不会烫手……这些年过去,也都成悬案。我结婚,她和妹夫,还有两个孩子,全家人到家里来玩,和其他的兄弟姊妹嫂子们一起,热热闹闹了好一阵子,却都没有时间再复盘这些珍贵的细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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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水比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