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寻找希望之光
文‖邓树栋
2021年6月8日,随着高考的落幕,一位家长携同孩子步入我的办公室。
家长满怀感激地说:“校长,我是特地来感谢您的。”
孩子紧随其后,轻声说道:“校长,这是我爸,今天特地来接我回家的。”
这番对话让我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孩子正是李彤彤。
她微笑着说:“校长,我的抑郁已经彻底治愈了,真的非常感谢您。不是您和班主任的关心,我这会不知是什么样子。”
我欣慰地回应:“看到你康复,我很高兴。考试感觉如何?”
她自信地回答:“可以,考上没有问题。”
随后,家长和孩子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离开了办公室。这一幕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一年前。
那是一个令人心悸的下午,年级主任告知我高二(5)班有学生在班内抑郁症状发作,情况十分危急。我立即赶往现场,在教室中目睹了令人揪心的一幕:一名女生正用力掐自己的胳膊,薅自己的头发。年级主任和班主任正努力阻止她的行为。
一名学生高声喊道:“校长来了。”
这句话似乎对那位陷入痛苦的学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提高嗓音:“这位同学,你在做什么?”
我的话似乎让她停了下来。只见她衣衫不整,满头大汗,头发乱如从鸡窝出来的造窝母鸡的鸡毛,汗水已经湿透了衣领。年级主任和班主任也是满头大汗,显得异常焦虑。
“你们放开她。”我命令道。
此时,这位学生逐渐平静下来。
从刚才她的行为表现看,她很可能是一位抑郁症患者。
抑郁这一疾病,对于经历过或目睹其发生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令人恐惧的阴影。我曾亲眼目睹两名同事因抑郁而陷入困境,其中一位甚至因此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抑郁症不仅摧毁患者的尊严,也令整个家庭笼罩在阴影之下。一旦班级中出现这样的病例,接下来的三年对于班主任来说将是巨大的挑战。不幸的是,抑郁症患者数量不断增加,学校不得不配备心理老师,尝试各种措施以应对这一难题。
我让班主任将那位同学带到我的办公室。
班主任在电话中告诉我:“这位同学叫李彤彤,已经有段时间表现出抑郁倾向了。我尝试进行疏导,但效果并不明显。”
当我见到李彤彤时,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时我才看清,这位同学一米六三左右,面目清秀,可算是亭亭玉立,但面带一些忧伤。
我关切地问:“感觉好些了吗?”
她回应:“是的,现在好多了。对不起,校长。刚才我控制不住自己。”说着,她翻起衣袖展示给我看:手臂上布满了五六道旧伤痕和四道新伤痕。
我惊讶地问:“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她回答:“旧伤痕是十几天前的,新伤痕是今天您来之前的。都是我自己割的。”
我心疼地问:“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答道:“病犯了,胡乱抓,真难受。每划一刀我会感到舒服一些,病好像也能缓解一点。还割过腿,只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好了。”
谈话中我了解到,她的母亲曾在暑假遭遇车祸去世,给她的打击很大。家中父亲身体不好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她和妹妹的学业未来充满不确定性。自母亲去世后,她的成绩下滑严重。她坦言:“每晚都睡不着,越想越多反而更烦躁,甚至有时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当我问这是否是病时,她无奈地回答:“是的,这是抑郁症。”
我想和你来个约定,每周二下午5:30放学后你来与我聊一会儿,直到你好了,行吗?
“好,我愿意跟您说说。今天与您聊了聊,感到轻松了很多。”
这段经历让我深刻感受到教育的责任重大。一个怀揣梦想、渴望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农村孩子,可能因为一次打击而陷入抑郁的困境,甚至威胁到生命。作为教育者,我们有责任帮助这样的孩子走出困境,回归正常生活。
这位同学讲的我并不惊讶,相反很熟悉,因为近几年我听得多了,太频繁了。抑郁已经成为学校管理的一大难题,人数多,难化解,也成为学校第一杀手锏,跳楼、眺湖、割腕。
但我们相信,抑郁并非不可战胜的,它像一个深深黑洞,虽然深邃,但总有出口,需要我们去寻找那束希望之光,引领患者走向光明。近年来,许多学校开始配备心理老师,但效果良莠不齐仍处于摸索阶段。
通过与李彤彤的交流,我坚信倾听和倾诉是缓解抑郁的有效方法之一。因此,我要求心理老师按照心理学排查方法,对全校学生进行筛选,了解哪些学生有抑郁倾向或已经患病,以便提前进行预防和正面引导。
令人震惊的是高一864名学生中有轻度抑郁者120人,抑郁者30人。我向心理老师确认,这些数字是否准确,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让我意识到,学生面临的压力巨大,抑郁倾向在不断增加,同时我也意识到不能将压力大与抑郁混为一谈,不可轻易给某个学生随意贴上“抑郁症”标签。
在每周二的约定交谈中,李彤彤逐渐感受到我的关心和支持,也开始愿意与我分享她的感受。
“这周情况怎么样?”我问。
“时不时还会感到焦虑,但已经能自我克服了”她回答,“只是睡得不太好,白天精神状态稍差。”
我安慰地说:“很好,学习的事先放到次位。我建议你每天保证一小时的锻炼,真正锻炼,如跑步、踢毽子等,总之要出汗。”
“好,我已经在做,感到还是很有效果的。”
我想起上学期一位老师由于学生不让他带课折腾了大半学期,老师终由压力过大熬不住了,出现了抑郁症状。后来学校调整了课,并让他发挥特长带几个乒乓球特长学生。一是减小了压力,二是自身参与运动,慢慢缓过来了。
这位同学的说法和老师的治愈,坚定我认为减缓抑郁的另一办法是加强运动。
因此,我做了决定,将一天两个课间操由20分钟调为30分钟,让学生“30分钟跑起来”。多搞些基本上人人都能参加的小型体育比赛。
这位同学在中期考试前的周二又来了。
我问:“怎么样?”
她说:“可能是马上要中期考试了,怕考不好,又出现烦躁现象。晚上只能迷糊睡两三个小时。”
我问:“你期望考成什么样子。”
她说:“进步不可能,我想保持住我原来的名次。”
我说:“你身体不是太好。当前恢复身体比学习成绩更重要。你既是退步十名、二十名,还是好学生,绝对能考上。所以,名次暂不看重,你尽力就是。”
她说:“我试试放松。”
……
这位同学在治疗中有反复,应该说是正常的。她开始与其他同学交流了,对生活和学习逐渐有信心了。
抑郁患者的康复工作不仅需要耐心和细心,还需要智慧和策略,但当我们的努力让一个曾经迷失的患者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时,那种成就感是无可比拟的,挽救一个抑郁症患者可以说是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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