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落，思念长
腊月二十七的隔世情
文 ‖摆金虹
散文天地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在这烟火人间，快乐总是短暂易逝，而痛苦与思念却如影随形。又到一年腊月二十七，今年的腊月，大雪早早地降临，纷纷扬扬，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每一片雪花，都像是带着思念的精灵，飘飘洒洒，落在心头，也落在了这个承载着我对奶奶沉甸甸思念的特殊日子里，还夹杂着我对老家复杂难言的情绪。
奶奶这一生，就像一部满是坎坷的长篇故事。她性格里的好强，是支撑她走过风雨的脊梁。无论生活给她出了多少难题，她都昂着头，绝不低头认输。在我的记忆深处，奶奶永远是那个忙碌的身影，她的勤快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每天天还没亮，奶奶就已经起身，开始操持一家人的早饭，之后便是打扫庭院、整理家务，里里外外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得一尘不染。
命运似乎总爱捉弄善良的人。在我三四岁的时候，二叔在去新疆的火车上离奇跳车失踪。这一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再次重重地击垮了奶奶。从那以后，奶奶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无尽的灰暗。她整日以泪洗面，泪水浸湿了无数个日夜，眼睛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哭泣中渐渐失去了光彩，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盼回二叔的一丝消息。二婶最终改嫁，留下七八个月大的妹妹，这个小生命成了奶奶对二叔最后的念想，也是她在这无尽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希望。
然而，命运的残酷还远不止于此。奶奶53岁那年，爷爷骤然病故，这一噩耗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将原本平静的家庭炸得支离破碎。当时，两个姑姑还未成家，未来的路一片迷茫，而年幼的妹妹才5岁，懵懂无知。生活的重担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全部压在了奶奶柔弱的肩头。可奶奶没有被打倒，她咬着牙，默默承受着一切。
面对如山的压力和沉重的负担，奶奶用她那双布满老茧、粗糙却无比有力的双手，在岁月的长河中艰难地撑起了整个家。爸爸作为长子，骨子里流淌着和奶奶一样的坚韧与孝道。他不忍心看着年迈的母亲独自在生活的泥沼中苦苦挣扎，于是毅然决然地将奶奶、姑姑和妹妹都接到了我们家。自那以后，我们在同一道大门下，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
奶奶和妈妈的关系，一直是我心中最温暖的记忆。奶奶干活麻利，总是主动帮妈妈分担家务和农活。婆媳二人相处得极为融洽，配合得天衣无缝。农忙时，她们一同在田间劳作，弯腰插秧、挥镰割麦，汗水湿透了她们的衣衫，但她们的脸上却总是洋溢着笑容；农闲时，她们一起在厨房忙碌，炊烟袅袅中，饭菜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院子。在她们的操持下，家里的日子虽然平淡朴素，却充满了温馨与幸福。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长大成人，步入社会，有了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后来，因为工作繁忙，两个孩子无人照看，妈妈不得不离开老家来城市帮我。而奶奶，却坚持独自留在老家那宽敞却略显冷清的院子里。三叔和小叔多次劝说奶奶去他们家居住，好让她能享享清福，可奶奶却始终不为所动。她坚定地说：“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给我大儿子守着这个院子，守着这个家。”在奶奶心中，那个院子承载着她与爷爷的点点滴滴，是她和孩子们一路走来的见证，更是她对爸爸深深的爱与牵挂。
2022年的寒假，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洁白的棉被所覆盖。我们姊妹几个在电话里商量着要不要回老家，奶奶也在老家通过各种方式，焦急地打听着我们的归期。她那期盼的眼神，仿佛能穿越千山万水，让我感受到她对我们深深的思念。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突如其来。一通电话如同一颗巨石，打破了所有的平静。电话那头传来奶奶摔倒的消息，我们瞬间乱了阵脚，大脑一片空白，内心被无尽的恐惧和担忧填满。
我们匆忙收拾行李，心急如焚地往老家赶去。一路上，大雪依旧下个不停，车窗外的景色模糊不清，我的心也随着车轮的滚动愈发沉重。当我们终于赶到家时，看到奶奶安安静静地躺在炕上，我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左边的身体一动不动，失去了意识，往日那慈祥的面容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我们围在奶奶身边，不停地呼唤着她，声音里充满了无助与哀求，可奶奶却再也没有回应。那一刻，我深刻地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常。
两天后的早晨，腊月二十七的8:20，那个寒冷而又寂静的时刻，奶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一刻，亲人离去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如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我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我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后悔，后悔自己平时因为工作忙碌，没有多抽时间回去陪伴奶奶；后悔没有在她生前多尽些孝道，哪怕只是多听她唠叨几句家常；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与奶奶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时光的车轮不会因为我的悔恨而停下，奶奶的离去成了我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今年腊月的这场大雪，和三年前一样，又将世界装点得银装素裹 。站在老家的院子里，雪花落在肩头，好似奶奶温柔的抚摸。每一片雪都像是奶奶的化身，在我身边围绕。我缓缓走到奶奶曾经常坐的地方，那里如今空空荡荡，可我的眼前却满是奶奶忙碌的身影。这纷飞的大雪，像是在诉说着我对奶奶的思念，又像是奶奶在另一个世界给我的回应。
从那以后，每年的腊月二十七，我都会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回到老家，参加奶奶的忌日。每一次踏上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心中的思念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有时候，我会在梦中与奶奶重逢。在梦里，奶奶依旧是那个精干利落的小老太太形象。她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的布衫，迈着轻快的步伐，在院子里忙碌着。她的脸上洋溢着和蔼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对我的疼爱。梦中的她，是那么的真实，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她温暖的脸庞。可每当我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看到的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黑暗笼罩着一切，那种巨大的失落感和痛苦瞬间将我吞噬。
如今，奶奶静静地躺在那片宁静的坟地里，而我却在这纷繁复杂的尘世中继续前行。“你在坟头里面，我在外面，从此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这句简单的话语，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我的心，道尽了我与奶奶阴阳两隔的无奈和悲哀。虽然奶奶已经离开了我，但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勤劳善良、她的坚强勇敢，却如同璀璨的星辰，永远镶嵌在我的记忆深处，照亮我前行的道路。她用自己的一生，教会了我面对生活的苦难时要坚强不屈，在困境中要坚守希望，在平凡的日子里要珍惜身边的人。
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带着奶奶给予我的力量和爱，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一切挑战。而每一年的腊月二十七，无论我身处何方，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如期回到老家，与她诉说我的思念、我的生活。我知道，奶奶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她的爱从未消失，她一直都在我身边，默默地守护着我。
【摆金虹】宁夏隆德人，现居宁夏吴忠，灵武市职业技术学校在职思政教师。
1.来稿必须保证原创，思想健康向上，语言精炼，艺术性强。
2.来稿需注明作者真实姓名和作品名称，如作者本人不愿意显示真实姓名，请在来稿中予以说明。
3.来稿时请附上作者本人的生活、艺术照片和个人创造简介。
4.来稿一律请发873123376@qq.com邮箱，来稿一般在10—15日内编排发出。
六盘山诗文编辑工作室
Liupanshan
六盘山诗文
编辑：水比药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