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明东
儿子要高考了。
学校第三次模拟考试结束后，儿子有些蔫儿。我边打量儿子边询问他考得咋样。他耷拉着个大脑袋，坐在书桌前拒不回答。我太了解他了，这小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考好了，就眉开眼笑;考砸了，就像霜打了似的。模拟考试不比平时月考，这是高考前的大检验。我说，分应该下来了，你总要把分告诉爸妈啊。他一听却急了，说你们不是能从老师那里打听到吗，干嘛还要问我啊。我正欲发作，妻子急忙过来打圆场，说孩子学得很累，考好考不好，都不要再去想了，好好调节一下，准备迎接高考吧。随即使眼色，示意我不要再问了。我压着火儿，走出儿子的房间。三模没考好，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居然还理直气壮，孺子可恶也。
说实话，面对高考，我比儿子着急，比儿子紧张。毕竟，高考依旧是当前的大考。母亲在世时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一辈子干什么，吃哪碗饭，老天都注定了。可如今一家就这么一个孩子，谁不是望子成龙啊。我和妻子经常说起我们上学的时候，学习如何如何努力。那时候，谁也没逼我们学习，我们的家长也没像我们现在这样累心。我们的家长观点基本相似：学好了，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上;若是学不好考不上大学，那你就赶紧找份工作上班挣钱就是了。真的，那时候，家长比我们现在淡定许多。当然，彼时的高考绝非此时的高考。那时候，高考的意义比现在鲜明。考上的是极少数者，考上了就拿铁饭碗;考不上的是大多数，考不上了也未必就是泥饭碗。所以，那时候的父母们思想压力都不大。如今呢，任你再淡定再无所谓，也不可能轻轻松松不去操心。想效仿我们的父母那样面对如今这独生子女们的高考，根本做不到。说不管说不操心，其实心里都急着呢。
没错，“一考定终身”的时代早已一去不返了。可是，当下这高考依旧是决定命运走向的关键环节。在相对公平的环境下，它毕竟能考出一个人的学业水平来，也是对十多年寒窗之苦的一次综合检验。当然如今的高考，考的不仅是儿子，考的也是家长。至少，不菲的学费就是一大关口。儿子就曾戏言过：“天将降大学于斯人也，必先忧其父母，忙其老师，考其本人。”可见这小子也深谙如今高考的道理。妻子从儿子房间出来，见我坐在客厅里闷闷不乐，就叹了一口气，把我拽回卧室：“你这样何苦呢，大不了，就让他上个三表吧。有的大学三表专业也不错，就业渠道……”“三表毕竟是三表，再说，三表的学费多贵啊，可选的专业也有限。”我打断了妻子的话。妻子摇摇头说：“一家就这么一个孩子，总不能考不上一、二表，就不上大学吧？”我有些烦乱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正昏昏然，母亲走了进来。好长时间没见到母亲了，她老人家依旧是那样慈祥。母亲坐到我的床边，慈爱的目光中似乎带有一种责怪。我知道母亲不希望我把儿子管得太严，可是不严管这小子怎么能成器呢。我向母亲诉苦：“您这个大孙子学习不认真、不踏实，我生气啊。”母亲笑了：“我这个大孙子咋了，我这个大孙子已经不错了，起码他不招灾不惹祸。你就别不知足，别再硬管了。硬管也不是个法儿，你累他不更累呀？”我委屈得险些流出眼泪，还想说什么母亲却一闪身不见了。我一着急，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我索性不再搭理儿子。儿子却依旧是不紧不慢，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啥也不耽误。只是，儿子每天上完晚自习回来时，学得比以前认真了许多，连关灯时间也比以前延了二十多分钟。今天中午，他妈妈给他煮了最爱吃的三鲜馅饺子，他却说吃不下，嗓子发炎了。这小子从小就这毛病，要是遇到着急上火的事情，嗓子立马就发炎，屡试不爽。原来，孺子还是知道着急知道上火的啊。早干啥去了？早要是哈下腰学习，也不至于今天嗓子发炎呐！妻子确实有耐心，连哄带劝，硬是让儿子吃下十多个饺子。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打量了一下儿子。他眉头紧锁，一脸疲倦。唉，这小子确实也够累的。赶上当今的这个“一考刚开始，多考在身后”的时代，已经够不容易的了。要说压力，他不比我们那时候小。何况，与从前的高考相比较，现在高考的本质和意义都已面目全非。要说有问题，不仅体现在一个体制上，也体现在价值观的引导上。真的，在类似学历与实际能力的关系处理方面，我们跑偏的地方还少吗？想想儿子的身心健康，再想想高考，什么事更重要？不错，高考或许能改变一个人命运，但要把这个高考看得过重，也无疑使高考成为了自己的一种赌博。从容面对，认真把握，或许能使我和儿子在高考面前都获得较高的分值。毕竟，真正意义的高考，是整个人生。想到这里，我豁然站起身走进儿子房间，平和而又坚定地对儿子说道：“能复习什么程度就复习什么程度吧。只要你尽力了，只要你不给自己留遗憾就行了。”说完，我走出了儿子的房间。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这时，儿子把大脑袋探出房间来说道：“爸，我会尽力的。”“好，高考时，爸爸去考场外给你助威。说完这句话后，我感到自己和儿子都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2012年5月20日
抗日战争从1931年9月18日起，至1945年9月2日小日本签字投降结束，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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