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界湖过汶河洪观寺渡口上孙祖,有条公路叫圣刘线,开车开到匣石水库西北角上,有个村庄标志——黄庄。于是路人纷纷猜测,路北旁这个村庄肯定一窝姓黄的。但黄庄人却说:俺庄里一个姓黄的没有!
一个姓黄的没有,村名却叫黄庄,这种情况在沂南很常见,齐家店子和隋家店子,现在也找不到姓齐的和姓隋的了,但再早是有的。黄庄现在没有姓黄的了,好么以前也是姓黄的立的村吧。
有明白人说,以前黄庄也没姓黄的,黄庄根本就不黄!
那咋回事呢?
说是在明朝的时候,这窝叫柿树官庄,和当时全沂水县几百个官庄一样,村民都是山西或河北的移民,种的是官家拨的耕地,因为村里村外光柿子树,便叫了柿树官庄。
移民移了几代之后,也成了土著,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了。村里有户姓刘的发了起来,过了百十亩地。过富了是过富了,但刘家子弟上学白屌搭,连个秀才也没糊弄上。没有功名,你就得按章程纳赋税皇粮。刘家别看上学不治,溜沟子却怪会找门道。他们有个表亲在沂水县衙里当一把,老刘蒸了馍馍割了肉,拾掇上箢子,跑了七十多里路奔去了,连奉承带张将,攀上了实在亲戚。
是亲那就三分向。他表哥坐着沂水县,管怎么着得帮衬帮衬。老刘志气也不大,寻思自己年年朝上交这么多皇粮,疼得那眼泪,让他表哥给我免了算了。
表叔开了口,县太爷也不好驳他的面子,擓了擓了头皮应下了。一年省下一少半的出产,这什么火色!刘家一下子恣晕杠了,脚巴丫子都朝了天,天天唱着过。
谁料乐极生悲,过了四五年,县令出点事,官职让人给抹了,衙门口上坐了个新官。新官上来都是先查账,课税司的账房把账本子拿过来,一查发现个大漏洞,西南乡柿树官庄一大块赋税五年没征上来,气疯了,派人下去便把刘老汉提溜了上了县大堂!
原来,上一个县令安排免征刘家的赋税,但账房这个人却很有正义感,虽然每年都没去收粮赋,但没给他勾账,相当于欠国家的。五年连本带息一总地算完,刘家折巴折巴家底子不够还账的。
县太爷吩咐,把刘家家产全部抄没入公,柿树官庄沟东崖这一片成了皇产。好事传不快,这种事一传就疯,人们走到这窝就乱指点:这就是皇庄!一付畅快的样子。
刘家在这村是不能呆了,也不知道迁哪去了。这么的官地那得有人管哟。找谁呢?县城西头靠着沂河边上有个湖埠西村,不少姓田的,其中有个叫田世荣的人,经常跟着县上干个活,脸面皮熟。管事的说:“老田,给你安排个好活,西南乡柿树官庄有片皇田,缺少人手管,你去试试吧。”田世荣便带着家口来了。
老田跟别人干活当差好样的,但自己做主办事就差一,管了一节子管不了,辞了差,叫邢庄子上一个能为的人管了。他倒没回去,就在这落了户,过下了老田家一大窝人口。田世荣在谱上是第5世,现在黄庄最年轻的子弟到了19世了。这么算起来,田世荣应该是在清初来到黄庄的。
田家之后,小河李氏有一枝迁来。李家繁衍很快,成了本村人口最多的姓氏。一开始本庄人嫌乎皇庄这名不门面,坚持管本庄叫柿树官庄,但外庄的人不吊这一套,就叫“皇庄”。到了“鬼子世”里,“皇军”用的军用地图上,标的还是柿树官庄,根本就没有“皇庄”两个字,听别人叫“皇庄”就生气,当糊弄他是“皇军的庄”,使劲搧耳瓜子。
砸也白搭,该“皇”还得“皇”,“皇”到解放,人民政府上地图的时候,给拐了个弯,写成了“黄庄”。再下去一千年,后代子孙要是不扒笼《卢蒙故事》看看,根本就不知道“黄庄”是哪个云彩眼子飘来的了。
背山面水的黄庄村
黄庄这回不黄了,叫了镇东村
好一棵女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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