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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一）——自是浮生无可说，人间第一耽离别。母亲的依依不舍，一一道别，温暖了孩子们的往后余生。
中秋节的时候，我和女儿聊天。
女儿说：“因为离家远，家里的很多事情都错过了。爷爷、奶奶、姥姥去世都没有守在身边，想想还真挺遗憾的。”
我说：“很多事情也是天意，别太放在心上，该释怀就释怀，毕竟，老人们可不想孩子们带着愧疚生活。”
女儿说：“不过我和姥姥见的最后一面，现在回忆起来，感觉特别的温馨。”
我说：“你姥姥生病的那段时间事情很多，也很乱，我还真有些记不清了。”
女儿说：“我临行前的傍晚，我们去见姥姥。姥姥那时候，时常犯糊涂，总把我说成是你的妹妹。但是，那天姥姥见到我一点都不糊涂。我一进屋，姥姥就知道我是她的外孙女，是你的女儿，还知道我要回南方了。大家聊天的时候，姥姥嘱咐你一定要去送送我，还说她也要亲自送我到车站。并且和二姨说，你也去送送孩子吧。当时，你还和姥姥开玩笑地说这么大了不用送。姥姥说，多大都是孩子，不送哪能对呢？她说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女儿说：“想起来了吗？”
我说：“想起来了。你临走的时候，你姥姥一定要下床送你到门口，不让都不行。后来你二姨扶着你姥姥下了床，路过客厅的时候，和你大舅说明天你也去送孩子吧？你大舅也笑了。”
女儿说：“是的，二姨扶着姥姥一直送我到楼门口，姥姥特别郑重其事地和我挥手道别。”
当时，我心里暖暖的，不过，也曾闪过这可能是和姥姥最后一面的想法，觉得姥姥是用心的和我道别呢。”
听女儿说完这些，我若有所思，感觉母亲好像真的和所有的家人，一一做了用心的告别。
母亲走前的一个清晨，她刚醒的时候，还有些糊涂，和姐姐们聊天，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姐姐们走后，我起身凑到母亲身边问她：“我是谁呀？”母亲说：“你是我的老姑娘。”我说：“我妈真棒啊，知道我是老姑娘。”
母亲说：“你是我的老姑娘，最好、最好的姑娘。”然后拉着我说：“保重。”
母亲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思维很清晰，一点都不糊涂。现在想来，这是母亲在和我告别，告诉我要保重。
端午节的午后，二姐扶着母亲在沙发上坐着，母亲看着坐在对面床上的大哥，忽然流着眼泪对大哥说：“妈要走了，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你要注意身体，听儿女们的话。”
大哥听母亲这样讲，也开始不住地掉眼泪。几年前大嫂病逝，母亲不放心大哥，怕他生活得太孤单。
这是母亲对大哥的告别，包含了慈母无限的担心和惦念。
接着，母亲又和坐在她身边的二姐说：“你们都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以后有事，记得给我写信。”
这是母亲和二姐的告别，希望二姐一直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有一天大姐、二哥和我都在母亲家，我们要给母亲重新铺一下床。
二哥习惯地跪在床上，把母亲公主抱式的轻轻抱起，我和姐姐快速地铺好了床，二哥又给母亲轻轻放在床上。
大姐问母亲：“您的这几个孩子谁照顾您照顾得最好啊？”母亲伸出大拇指，对着二哥做着点赞的手势说：“我二儿子是第一。”
大家都笑了。我想这是母亲用褒奖，在和二哥做告别。
可能是性格的原因，大姐不像我和二姐喜欢和母亲耍赖撒娇式相处，所以母亲平时和大姐讲话多是称呼大姐的名字。
大姐有时候会说，母亲更偏爱我和二姐多一些。
有一天，母亲已经病得很重了，大姐守在母亲身边，母亲反复两次紧紧拥抱了大姐，并且说：“我的好大姑娘！”大姐当时就热泪盈眶了。
这是母亲怕大姐心里有遗憾，用这种方式和大姐告别。
现在想来，母亲真的在以不同的方式和子女们做依依不舍地告别，只是当时我们并不知晓，这些告别是命运写下的伏笔，每一笔都写着母亲对孩子的牵挂、不舍和祝福。
特别喜欢王国维《蝶恋花》中的两句词：“自是浮生无可说，人间第一耽离别。”是啊，这漂浮无定的人世间，最伤心的事莫过于离别了。
而母亲这些用心告别，孩子们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让往后余生充满了温暖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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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主简介：吉林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工人日报》《农民日报》《中国妇女报》《羊城晚报》《广州日报》《思维与智慧》《演讲与口才》《家长》《杂文选刊》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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