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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日记：母亲的最后时光（三十四）——天人永隔（上）
7月4日 星期四 雨
阴雨连绵的天气，心情也抑郁到了极点。
母亲安静地睡了一宿，现在的她像以往一样睡着，我真的害怕母亲会一睡不醒。
母亲从昨天下午开始，脚冰凉冰凉的，才摸着又温暖了起来。
关于母亲的病，真的让我百感交集。年初查出生病，医生讲得很吓人，说能过了春节就很好了，当时我特别紧张。
但几个月过去了，母亲总的来讲很好的，我开始怀疑医生说的不一定是对的。
我一个朋友的母亲，也得了和我母亲类似的病，人家三年过去了，现在还生活得很好呢。都说年龄越大，病情发展得越慢，那么母亲也会没事的。
不过，这两天母亲的表现，我知道，是我太乐观了，母亲想恢复到从前已经不可能了。
我曾经一直高估我自己，感觉母亲也算高寿了，无论怎样我都能接受。
甚至我还和二姐私下里说过：“我们用心照顾母亲，母亲离开的时候，咱们不哭。”可是，这一天真的要面对的时候，我是这样难以接受现实。
于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母亲真的没什么事的，只是和往常一样睡着了。过几天，就好了。
现在是早晨四点多，新的一天开始了，希望这是平平安安的一天！
上午母亲气若游丝般睡着，我想给母亲涂药膏，又不敢碰她，想想算了，别折腾她老人家了。好在，母亲不知道疼了，早上没吃药，也看不见痛苦的表情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给母亲测血压，有一次：高压47、低压35、脉搏98。再测好些：高压70、低压50、脉搏100。我的心开始沉入谷底，我知道母亲现在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母亲一直睡着，眼睛开始有许多眵目糊。早上，给母亲洗脸的时候擦过的，没过多久，就又有一层黏在眼皮上。
中午母亲还在睡着。
哥哥、姐姐们都在。母亲把我们五兄妹带到这个世界上，现在我们五兄妹静静守在她的身边，做好了陪伴她老人家与这个世界告别的准备。
我的心里很疼，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喘不上气来。
下午母亲依旧睡着，有时候眼睛睁一下，但感觉已经意识不清了。有几次给母亲测量血压都是忽高忽低，极其不稳。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在厨房做晚饭，大姐给母亲量血压，反复量了两次都没量出来，以为测量的方法不对，叫我给母亲重新量。
我拿过血压测量仪，开始也没量出来，再量有了显示，却极其不正常。有一次竟然高压207、低压187，看到母亲这种状态，我紧张得不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心里又开始暗自后悔，真该送母亲去医院，在情急之下还能抢救。
可是，随后我又流着泪想，医院也治不好母亲的病，况且母亲也承受不了一路的折腾。
母亲喜欢在家，依着她老人家的心愿，母亲才会更安心。
晚饭过后，二姐夫说：“妈是不是惦记谁呀？”然后，他在母亲耳边说：“放心吧，你惦记的人都很好的……”
二姐夫和母亲说过这些话之后，母亲病情更重了，像风前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似的。
我抚摸母亲的手臂，看见母亲出汗了。
邻居大哥大嫂又过来看望母亲，他们看后摇头不语。
因为母亲病了这段时间，我时常关注老人临终关怀的一些事情，知道如果老人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一定要老人走得安心，无牵无挂，老人走后才会到一个没有烦恼美好的地方去。
于是，我虽然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和不舍，也趴在母亲耳边说：“妈妈，谢谢您，您是最好的妈妈，我们都很好，您放心吧，别舍不得我们……”
我们说过这些话之后，看见母亲开始流泪了，我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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