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青楼,你脑海中一定会联想到妓院,一群脂粉味扑鼻的大姐倚着门口尖声尖气的喊着大爷进来玩会儿呀。但其实历史上的青楼并不等同于妓院。
青楼原本指的是用青漆粉刷的一种典雅精致的房子,有句话叫“南开朱门,北望青楼”,指的就那些高门大院,南边的大门是用红漆刷的朱门,而北边则是用青漆的阁楼。直到唐代的时候才泛指那些奢侈高档的消费场所,再到明清才成为高档风月场所的代称。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青色在古代是比较低贱的颜色,像在官场上,只有七品以下的官员才会穿青色服装,那些高官一般都是红色或者紫色袍服,就像白居易在《琵笆行》里写的“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江州司马就是穿的青色衣服。
但青楼并不等同于妓院,因为青楼并不是像妓院一样是皮肉交易场所,青楼女子的第一位并不是色,而是艺,色艺双全中艺才是首位,因此很多青楼女子是只卖艺不卖身。
青楼女子的来源基本有二,其一是官妓。在古代,有时候犯罪是要连坐的,一人犯罪全家遭殃,男的可能就是被砍头或者发配边疆,女的可能就是成为奴隶仆人或者就是被卖到妓院,而官宦家庭的女性,本来就是大家闺秀、书香门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本就精通,自然就成为青楼的首选。另一个来源“扬州瘦马”,说的是家里头有的小女孩,从小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于是人贩子或者卖或者拐,把小女孩弄出来,然后教她各种待人接物的礼仪、歌舞弹唱等等,让她成为艺术成分比较高的人,这种事在苏州、扬州比较多,因此叫扬州瘦马。
妓院往往是一个院子里很多女的,而青楼则是一座青楼里只有一位花魁,然后是一帮老妈子、丫鬟、管事伺候着。客人也不是说给钱就能上楼见到小姐的,得经过层层筛选,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文化艺术修养。
第一步是旗楼赛诗。青楼的一楼是一个环廊,环廊上有影壁墙,想见青楼花魁的一帮人在管事的引导下来到环廊,然后让这帮人在影壁墙上作诗,管事的把诗的内容誊抄一遍拿上楼让花魁品评。或者这些风流才子自己用墨宝作诗、自我介绍让管事呈给花魁。所以青楼不是那种大老粗土豪能来的地方,没点文化第一关都通不过。
如果花魁认可了你的诗或者文章,或者她觉得你的字迹写得有水平或者你的家世显赫入得她法眼,就可以进入到第二关叫打茶围。过了第一关的人就会上楼坐在一起喝茶,喝茶自然要聊天,花魁会选择一个话题,比如大家聊聊俄乌冲突最后会怎么样呀,伊朗会不会打以色列呀,青楼要不要合法化呀之类的话题,这花魁呢坐在帷幔后面听,她要觉得谁说得更有水平,才会选择跟你见面。
但见面却不是当时就见,管事的会说什么天色已晚、花魁累了之类的借口,让你下次再来。这样一来,报名得给钱吧,喝茶得给钱吧,管事、倒茶的、老鸨子、丫鬟这些人你都得给赏钱吧,这样几轮折腾下来,那个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外花,所以没点家底没点文化的人压根去不了青楼。
什么样的人爱去青楼,就是那些名流士大夫阶层。你说青楼女子卖艺不卖身,那这些人花这么多钱图啥?当然,青楼里的花魁分两种,一种叫清倌人,就是只买艺不卖身,一种叫红倌人,既买艺也卖身,当然价钱肯定不一样。大多数人之所以愿意在青楼花钱如流水,就是在寻找慰籍、寻找爱情、炫耀资本。
炫耀资本很好理解,就像现在人买奢侈品的心理一样,大多数人用不起的东西我在用,心态就会迅速飙升,特别是那些名花魁,比如李师师,连宋徽宗赵佶都流连忘返,这些名流士大夫要是能跟李师师见个面、聊会天,那得是多大的炫耀资本。
古时候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更像是一种政治任务。两人从来不认识,只有当洞房花烛掀开红盖头的时候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而作为一个妻子要相夫教子、要侍奉公婆、要规劝丈夫、要端庄贤惠,这样的女人显然没有太多的精力跟丈夫卿卿我我、谈情说爱,两个人感情可能有,至于爱情嘛,难说。所以青楼也就自然成为了风流才子们愿意去的地方。
青楼女子色艺双绝,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人家是经过专门培训的,知道怎么调情拿捏人心,让你心甘情愿在她身上花钱。当然有时候两个人文化水平都高、又有共同话题,确实也会产生爱情。比如明朝著名的秦淮八艳,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个红颜就是八艳之一的陈圆圆。八艳之首的柳如是则是嫁给了名士钱谦益,1644年清兵入关,眼看就要打到南京城了,柳如是劝钱谦益舍生取义、保全名节,要与钱谦益共同投河自尽,结果钱老头贪生怕死、向多尔衮的弟弟多铎献礼,投降了清朝。一个贪生怕死的清流士大夫,一个深明大义的青楼女子,自古侠女出风尘,历史有时候很有意思。
各行各业为了抬高自己的行业,都会把一些历史名人供奉起来当做行业祖师爷,比如木匠的祖师爷是鲁班,眼镜的祖师爷是鬼谷子,算卦的祖师爷是袁天罡或者诸葛亮,酿酒的祖师爷是杜康,说相声的祖师爷是东方朔,而妓院的祖师爷上供管仲,下供梁红玉。
管仲我们都知道,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成为春秋五霸的第一位霸主。古代的战争有时候很残酷,往往城破之后,男的被屠杀、女的则被当做奴隶运回国,然后当做战利品赏给功臣。齐国打的胜仗实在太多,俘虏的女性也超出了分配极限,于是管仲就在山东临淄当时齐国的都城南边划了一块地,办起了历史上有据可考的第一家国营妓院。
至于梁红玉是抗金名臣韩世忠的夫人,你看《岳飞传》就知道,人家两口子在长江口黄天荡截杀金兀术,梁红玉擂鼓战金山,那是有名的巾帼英雄。这梁红玉以前就是青楼女子,她就是属于官妓,因为家里人犯罪被连坐的那种,后来韩世忠慕名而来两人产生了爱情。这个行业有这种传奇人物当然会被拿来供奉。
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由人的这种原始欲望所衍生出来的行业,即便它再黑暗和不道德,但要消灭它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如此,历朝历代也会予以限制。无论青楼这些女子看着多么风光和有钱,这个行业一直被定义为下九流,属于贱民,从来也没有哪个朝代,哪个昏君暴君会给这个行业背书立牌坊。就像我原来评论美国毒血事件一样,作为一个国家,总得有个核心价值观,得让人民知道是非羞恶,即便身处黑暗也得有一抹亮光,如果这个都放弃了,这个国家的精气神也就垮了,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