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已至，我们的辉煌不可太远
就这样吧，在空空的白纸上，不必再去解析一个词语，在文本中的重要性，没有什么重要性，我甚至可以把它替换成一个标点符号，一个emoji表情。甚至是抽象的具象的印象的四不像的各类的事情。再折腾我们的名字还会在河流里被绿色水草唤醒。城市中灯光的部分。一个夜一个夜的被洋葱的花朵占据。我所知，鸳鸯的爱情是悲剧性的。人们彩色裙子的花边，继续剪裁去。不管明日和今日。榉树都是巴黎和长安的榉树
有水塔被梅花鹿遗忘
从早晚到黄昏，我舞时被裙摆摇醒
继续兜售大部分甲壳虫
他们习惯在跳舞时亲吻自己的舞伴
以至于常认为自己是单独存在的
总是这样的扯谎，收割，谎称
核桃对我们的危害，总是这样的
轻信蒺藜。
曼迪斯，你的摇晃
使你的舞步，变得孤寂。
在低低的枣树下面，
我们构建自己的草地，
充满谎言的草地
你的汗水不包含昨夜的抱怨
蘑菇一样的挖掘。在隔壁，
学来的做梦本事。
你以为你的语言是这样：
我做梦，变成梅塔，翻越水花鹿
让所有人都幸福去吧
天空太多的蓝色
而我们的泪水
不在夫人的星空边上
桑榆晚景
因为生存我老如猛虎的条纹
为了生存我狂傲如四肢颠倒的鹤。
“这致敬的日子什么时候他妈的是个头”
这低低的衙门口，此时烽烟起
“如何证明鬼不是最后一个鬼？
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笑。
“多么美丽的冬日昨日的青苔都他妈长在树上了”柔软如午夜的灯台。
我不是一个我。我喝酒。
“再会吧，都他妈再会吧！反正老子不是最后一个，剩下的都在酒了。”酒在酒肆中。
我，在苹果树上。
虎丘
以前需要一个晚上假装忧愁，
需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把烟叼在嘴上，
写我父亲的花草。他们在我客厅上摆放过多的时间。我依然记不得他们的名字。
就像相处了很久的人
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更愿意称他们一根小葱，两盆青菜。
有趣的称谓。
可惜我不能放声去问他们：你是叫绿萝吗，还是别的什么？更不能摘他们的叶子拿去与对照。否则父亲在打我的时候一定会这样说：一片叶子，一片叶子……
古荷绘
或许我们可以说那些美丽都是虚构的
冬天虚构的手掌，虚构的乳房
我依旧为一些词语所困扰，
那个名字。她的哭声，微波炉专用。
我以前对她说孤独是一个词语或一种状态
现在我说孤独是一个丈夫
“每一个女人的一生总要经历不同的男人”
电视上说。自由的都在唱歌，
这个季节风险太大了
有人因为心仪的女子伤心
兰草绘
找到使自己振作起来的方法
比把一个准星放在模型上，
还要艰难一点
下午三点的时候，
窗外刮起了大风，
我在床上抽烟，写诗，
思考怎样做一个花墙和屋顶花园设计
父亲养的绿萝 ，兰草
正是大好的年华
它们向下垂直的野心
仍具观赏价值
我开始懊恼于自己不能想出更深层次的东西
如同清明节那天被春雪覆盖着的石头
时间真的太久太久了
我说，放弃吧
烟灰游到兰草锐利的下颚
蓝墙绘
不出门，盯着电视机后面的蓝墙、蝴蝶和梨树枝发呆。怎么会，我想说，我们是望着对方发呆。
我的爱人是蝴蝶和梨树枝。
他们喜欢蓝色。
这个世界正在摧毁我。
他们说蓝色有梨花的颜色，有蝴蝶的颜色，蓝色有我身上穿着的白衬衫的颜色。我们简单的说世界是蓝色的——我们：蝴蝶与梨树枝与我。
我们正对世界诉诸语言暴力。
白玉兰绘 兼赠关琴
记得第一次判断爱情，一个
向内短暂的
椭圆形状地球仪，我和一个人，
三年，两年
在时间的罅隙中打转，
什么都没做。前几日
我记起这个人，
突然想知道
她是怎样记叙自转的时候
所经历的一些
不明确的事物：我
或者别的什么人的脸。现在
还那样年轻吗？我17岁
时候的年轻，和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我留着长发，
胖了20斤。我把自己置于一个
危险的困境，语言上的（我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
精神上的（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流俗）。
她或许不太记得我了，这样也好。
我们像是诗里写的，两个年轻人
还没有相爱
就先分开了。
有的时候我喜欢像余怒那样
“乘车然后步行一段时间”
看见小孩子
听他们谈话，到
下午两点。我继续重复着
一种强烈的想要
爱人的冲动：
爱某一个人，随便哪一个。
跳楼记
凌晨两点，22号楼
从沙发的一侧坐到另一侧
在电视机旁的绿萝与
两株不明身份的植物之间
我更像一个伪装者。
在一首诗里，我常常放进去自己
不了解的词语，比如“我”，比如“常常”
所以我时常出错，
时常把亮字错写成亭字，时常信心十足，
时常大吼大叫，时常有爱，
时常失去后不能自己
如今正想把这些陋习改正过来
或许需要一种前提，需要兰草般的决心。
所以当我说：“世界，
世界是他妈的复杂而又寂寞的鼻涕虫。”
这是个病句，亲爱的，
有人会死。我写诗，
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
洗浴记
从河岸陶器雕塑的第三个
或第二个拐角处跑出去，可以看见杨柳
——那些如刀的叶子依旧如刀。
仿古的花丛中，一些积怨已久
的艾草，浴服上的
细碎花纹，男孩子和男人们：
悉悉索索，咚咚咚
（就是器械内部金属运作的声音）
有人赤裸上身在浴室练习打坐。
我没由来的觉得有些可笑，一切
太新了，出门
与
旧的我抽烟：
一个跛脚女人和她的
如柳岸一般寂静的
婴儿车
从我面前缓缓走了过去。
一个寂静的跛脚女人如柳岸……
杨柳
自有杨柳的哀愁
打底抒情
究竟怎样的回答才能合乎幻象？对于爱情，那些诗人写白马，白鹤，白鹭，白兰花。满满一纸。那么多，那么白的一张。我只在葬礼上看到过。哭爱情千古。那明显是失败的，除了昏厥，他连话都不会说了。除了哭就是哭诉，对了，多了一个“诉”字。一个“诉”字能要了人半条命。半条命没了，半辈子也就过去了。接着又是崭新的半辈子，那么多，那么白的半辈子。
兔子印象
她的名字没法使我安静下来
可悲的羊角锤，三月
兔子飞远了，我憎恨她的方式
是在梦里又见过她，用笨拙的
云南方言和她打招呼，有一次
我把她错梦成了雷平阳，蝴蝶，
和死而复生的祖母，他们愣愣的
站在山水之上，回应我。语言有
太多不可描述的部分，房梁飞远了。
我错落出一个旧朝廷，一个旧的倭寇，
大炮和亲王府，他妈的，皇帝老子飞远了，
宫女和太监们飞远了，中长发飞远了。
我需要的诗歌飞远了，女人们飞远了
我还留着，一个小辫子，
在习惯性错愕的山水之间
在寂静的天空中，只有我们变得如此哀婉
在寂静的天空中，
只有我们变得如此哀婉。
那些河流都慢得安静，
树木也是，风沙沙的吹着。
有一天早晨，父亲说
奶奶去世了，那时我暴露在太阳底下，
夏天，阳光刺眼，惊人
母亲在一条荒废的河流
对岸在哭，父亲在哭，女人们在哭。
我没有，我看着他们流泪，没有多说一句话
许多年以后
一种巨大的困惑依旧惊扰我。
一月过去了，十二月过去了
哭声越来越明晰，
一些夜晚。
当我读到吉尔伯特的诗歌
那种陌生的安静
在我心里蠢蠢欲动
一所房子的阴暗面
我克制不住，
发出的奇怪声音。
这是第一次，
我觉得自己如此孤独
自缢
他言语里有轻佻的成分
于是左手
再也飞不出一只白鸽
他开始以右手思考
左手自掘坟墓
苦难是件多余的过程
苦难是流浪在月色里的黄昏
在还活着的时候
他就想到
要以自缢的方式独居
以避免别人
频繁回顾自己的一生
但你是蓝色的，居住在我词语的断层
你应该是帝俊的子嗣
古老的羲和重新把你从水边捞起
一些人在你的江河里生活，
然后溺死在支流
他们死后成为你眉间的白
在这之前，徘徊是水草
白色在你的湖水中心毙亡
你神情漠然
马蹄声粗碎
马蹄声粗碎
烧毁了巨塔和粮仓
一些人逃窜，
一些人流亡然后被河水淹没
信仰马蹄的人不会再信仰太阳
信仰太阳的人正在被河水淹没
你是太阳
帝俊的子嗣
古老的羲和正重新把你从水边捞起
山行
远上寒山，一只鸟从一处石头的缝隙中，飞跃而出。
这次远行，与这样的山色相遇。
鸟的视角：山脉像手掌一样，打开。
它欣喜这样的景色，翅膀持续煽动 ，直到，肌无力。
一片叶子的归所和一只鸟的是否相同呢。
他思索的时候，被人扼住了
喉咙：只是在树桩休息了片刻，便死于恶童之手
我凝视一远处枫林的景色，落叶乔木，重檐八柱，琉璃碧瓦，亭角飞翘
这样辉煌，让人近似乎流泪。
于是又一次接近轮回，
又一次飞跃而出，
浪荡于白云深处。
我，梦见，爱晚亭。
物之准
直到湖水下沉，秋天的一些跌入到蝴蝶的翅膀，你的语言没办法再让我细密的锣鼓声音分岔——我用来敲鼓的银针，掉在地上，所以被折断。时间在你的鬓角那边明显流转的更快。女人的俗语在记忆里变化地粗犷十分。我有时候喜欢琢磨自己嘴里粗语的成分。动词，主语，名词。丰收之后会怎么样？我们无事可做 ，除了在冬天，为取暖，去烧一把折断的秸秆，你做引柴。
无题
一个人流泪就会有苦难生成
一个人活着，窗外的叶子就落了
除了季节，人们还要把时间分成三个等份
每一份上都要赋予一个名称， 间隙相同。
这或许不是秋天来临的原因，时间不对。
两只手攥着，
就有花在结果 ，
两只手累了，
就有人在田里，
唱着丰收时唱的歌。
有人欢快过了
然后死了。
这不仅仅是秋天来临的原因。
大雪落在屋檐上，
雪花和
一个人身体的重量与屋外的野草相等
芦花印象
白桃子光滑的脊背，流泪了。
在山的背面，一个女人迎面走来，
她身上有被苦水消磨的惰性。我注意到
夜雀和青山，在石头里出走了
这么多年，还在被雨水感受着。
从十月份开始，
我思考时容易被白鹭拆分，
红色的信件，多瑙河，马孔多，
一部分下着雨。
一部分梦见哭声。
明晃晃的
如湖水旁芦花一般的
明晃晃的哭声。
水流印象
十一月开始的时候，我不习惯说话
作业，课程，奔走于小楼之间
旁边的园林
我记得
曾在里面给
一个人
发过很多条短信
现在的那些像是蜂鸟的回声
容易被寝室和窗户的呼吸声吵醒
他们面向我时，欲望像鲸鱼
苦水就这样消磨着
北方，
被放大的图标，古建筑和雪
十一月结束时
我习惯大声呼喊
自己的名字
草木被重新雕琢
男盥洗室的流水声
她脚上的蝴蝶印记
时常困扰我
牡丹印象
有多少种草木在我的书桌里形成
就有多少次哭声，有多少次流泪
我不止一次的梦见过那些侵扰我的
除了山水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她在我梦里是洪流的印象
我不写洪流，都这么久了。
我的被褥上有牡丹的花纹
睡觉时，梦不见牡丹
她是如牡丹花一般的女子
牡丹花一般的冷艳，
牡丹花一般的与我无关
我做梦时喜欢把自己裹紧
晾在窗外的铁质的衣袖，
他旁边的油松有苦涩之感
某海棠绘
把长发从更多更多的“我”之中挪开
把湖水倒置进去，做河童，
做好的静物：柳树，国槐一类。
不做傻瓜，笨蛋，和被不紧要的悲伤所勒索的那一个人。
前天，我梦见黄思漫。她说：
“赤峰最近都是雨水，先凹下去的地方先形成水泽。”
父亲先后想好了我们的名字：
弟弟和我的名字，一个叫跳舞，一个叫湖
范式八则 一
从此身锐减到空里白茫茫的一撮
雪落在白鹭的膀肩上我们一夜不
想到睡打电子游戏阳光里旧芙蓉
与电子马与现代窦尔墩相遇了因
为不想想不到去工作我又没钱吃
饭了又不能流落街头所以不得不
盗贼我开始上班了一个两个三个
盗我不走被警察抓记笔录我没有
身份证或我是移民从妈妈肚子里
偷渡过来的活色所以不听话不标
准我没有通货接到群众报警电话
有人在垃圾场的触角右边的二手
车里看见了睡着的乞丐和管理员
此身锐减到空里白茫茫的雪一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