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试图逃跑,
我正在慢慢走近你!
哦,我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
只是上面沾满了灰尘
这些,都是我对农场主女儿的小小心意。
我出身农家,
我在路边乞讨和演奏,
我是个诗人,也是个歌者,
我的内心纯洁无瑕。
我能写会算,
却早已把自己的勇气丢弃。
现在,我就要甩掉这一身的酸腐气,
换上乡野拉纤之人的短衣。
给我力量啊,
让我做一个小小的晒草匠,
在你的众多仆人中,只有我
心思灵巧,身体强壮,
能徒手扯碎一整个夏天,
只为见你一面,在你的草场上
看你的面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草地上其他的花朵,
它们的存在就是渎神的象征,
我会把它们的美丽狠狠践踏,
如果你不想见我这样,
就请尽管吩咐,
我也可以去放牧牛羊。
我情愿在麦秆和柴禾间走来走去,
在被三叶草染就的漆黑的夜里,
在鸡叫声里,
在夜莺的叫声里,写下十四行的稼穑诗。
面对暗夜里的繁星,用不着慌乱,
我仁慈的女主人啊,
因为那是我,你夏日的男子汉!
|陈亭夫
一
几十年前的一个秋天,姑娘约我
去到堆满干草的打谷场。
气息像龙一样炎热,不远的
仓库传来阵阵的维修声,
有人坐着万亩的土楼,妻子们像树般站着。
他们的女儿,现在
和我一起躲在脚手架下,避开
可能被发现的危险,
互相脱去了被汗湿的短衫(她性别的洞口早已尸横遍野);
阳光从窄道上消失,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索性要我的命,
身上有多少的疼都给了我,
最小的嗓子递出把钥匙,她的背后
多少人在走动,反复将肩带
推向不可控的腰间。
脖子上充满红肿的血腥,解开
一束火把。空空的麦场,
没有人穿短裙,没有人感到安静,我们的全部躯体
动荡得如同一面鼓,越敲越哑。
整个秋日也被夸父吓得疲软,我见过那火焰,
我和我的射精擦肩而过,我和我胯下的弓箭素未谋面,
我用它朝天空狠狠一掷,什么都没有击中。
村子里每到这时候都要燃起些
如阳具般下不去的炊烟,
我触鬼般不安地起身,看到那么多伟大的前程,都
被他们抛下了,浅黄色的影子要求我们
秋后造反,我躺在女人的身上,握住村妇之手,
告诉她,“没有这任我打任我辱骂的,找不到新娘也拉倒。”
我们看过了风帆永远充着血,看过了太阳退潮的先兆,
看过了牡蛎生吞银币,看到我不尊重妇女后挨了他妈的一巴掌。
我们安静下来,我在同一个地方碰壁三次,
她伸手扶住我的痛苦,我那么后悔,没有在爱你的时候,
让你狠扇我的耳光,让我朝你跪下来,十四岁女孩的青春,
不需要主动靠谁去淫荡,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去动摇它。
二
几十年前的一个秋天,你跟我讲粗糙的白手套,如
何抚摸你的,你的牙齿还很尖利,刮得绒毛生疼。
“野外有一头死去的鹿子,白茅缓缓地在它附近生长。”
就像此刻我们躺在针尖和麦芒上,答我——
你的隔壁是什么声音,是否住着一位房地产商,世界的土地,
和活人,“有位少女怀春,夏日丈夫靠什么去引诱呢?”
她是第一个打出沉沉鼾声的人,小小的亚洲的一个我,
在这里玩儿暧昧,前面还有好女人,
前面还有好男人,按理说一阵摇铃会把他吓得阳痿,
按理说他们本就不应该造爱...
夏天,在我们面前抬高了双腿,我们钻进去,
风中挂着我们可耻的灵魂。村子中最近有个老人死了,
到处都在播放丧乐,那会儿是我们叫床的声音打破了一切,
那点儿的动静是她的父亲到处找人,要去参加一桌酒宴,
白色的精液在她的裙子下流出,这样就结束了,从雪野到一抹包谷地,
她太小心了,靠在黄昏的门框上,指挥着我替她清洗内衣。
我们谈成很多的事,“我要带着我的表哥表弟,上门来娶你。”
我知道死亡是和今天一样湿淋淋的,我过日子的基本功,就是一再提到死亡。
三
安静的农舍,我们像一对陌生人,天黑就闭门,熄灯便就寝,
我们身体挨着不显得亲密,像是火焰前的蛾虫,再近一点
就有暴动。几十年过去,从她的身下流出
这个月的粮票,明天的猪草,三胎政策的帮凶,独生子女的杂种,
一件黑衣服穿成了乌鸦,骨头立成了稻草,
身上印着两个字,那是斗破鞋时留下的奇迹。
我可以有两三辆小推车,一盏煤灯和一副中国的乒乓球,
我没有了凶猛的阳具,狠厉的高潮,我想要我的女人,
像野兽般和我躁动,我滚烫的豆蔻年华的少女,穿着凉鞋,
和我在人潮汹涌的打谷场造爱。那爱足有一万尺高,
让更雄壮的人们都看到。几十年后
她嫁给别人,几十年后我娶了位愿意替我生孩子的
女人;“慢慢来啊不要慌张,不要把我的短裙拽得砰砰响,不要惊动远处的鸟雀。”
我第一次,触碰到纤细的腿间,感到了些热浪,好像潮汐,
那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多么洁白常驻死亡,
我腹部发芽的声音,多么吵闹,像在少女的裙裾下塞了把青草。
把手放在腿边,唇缝里漏出第一颗水滴,我吻上去,
多么凄凉,多么尖锐,多么响亮。
十几年后有人第二次打开了你,像撬出珍珠的采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