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衬衫小伙的身份就明了了。
是cicc的券商，法律条线负责人，也是项目现场的统筹负责人，姓曾。
因为要明确一个备忘录的问题细节，我加了他微信。
聊了几句，对他印象还不错。
言简意赅，较有礼貌。
这还是有点出人意料。
毕竟cicc的券商作风，在行业内还是受到一定诟病的。
但N项目上遇到的券商，真的都挺好的。
履历光鲜却没有优越感，对律师和对审计师都十分尊重，脾气性格都还挺温和的。
基本上都是90后了。
他顺带问了一下这个项目我们的内部分工，问是不是除了宋律师之外，主要是我来负责。
我有点心虚地回了一句：
“找宋律师、何律师和我都可以。”
项目第一个合作事项是公司主要部门负责人的轮访。
某个同事们都没来项目现场的上午，我收到通知，说下午可以访谈主管公司劳动人事的负责人。
这个访谈是由我们律师主访的。
在我正在纠结要不要开口请曾总帮忙做下笔录的时候，收到实习生菌菌的微信：
“毛律师，下午需要我来帮忙做一些访谈笔录吗？玲姐也回了，就剩你了～”
我赶紧回复：“最好可以过来，I need help.”
菌菌回复：
“那我吃完饭就奔过来。”
“救你！”
青春气息扑我一脸。
公司劳动人事的主管领导也是公司新晋董秘，是一位很优雅的中年女性，大家称呼她为M总。
首次见面的时候，她穿着灰色衬衫、黑色铅笔裤，中长的头发被烫成规律的波浪卷，只有眉毛和嘴唇带了点妆，但耳边佩戴的两个大珍珠衬得整个人气色很好。
M总进访谈会议室的时候笑语盈盈的，说起话来却是滴水不漏。
我问她：“公司的劳务派遣用工都在什么岗位上使用呢？”
她回答：“临时性辅助性和可替代性岗位。”
我和曾总交换了一个眼色，猜到这个访谈大概率问不出什么太有用的信息了。
但是也不差这一次访谈，因为这次访谈结束之后，我们就踏上了漫长的会议之旅。
今天的业务会议开6小时，明天某专项会议又是3小时。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
开会不可怕，可怕的是早上8点半开会。
收到会议通知的时候我一度胆大包天地在群里问：
“明天早上谁来线下开会呀？可以不是我吗？”
宋律师说：
“我可以。”
呜呜呜呜呜什么神仙领导。
在这样的会议里，和曾总不免变得日益熟悉。
然后他就开始套路我了。
比如在某个事项探讨结束后，他会以这样的语句结尾：
“全靠毛律师carry了。”
咱也是有点职业嗅觉的，我赶紧回复：
“别别别别说这种话～”
但到底还是人家棋高一着。
在某个专项会议结束后，不知道为什么，向公司领导层汇报关联交易这件事就落在了我头上。
N项目的关联交易非常复杂。它不仅关联交易占比奇高，基本上各个业务环节都会涉及，而且公司没有一个人能完整说明白这件事，所以光是分析它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就涉及巨量的沟通。
我们中介光是弄懂这个事就要花费很大的精力了，而如何在一个半小时内删繁就简、逻辑清晰地向公司领导汇报，又是另一重考验。
但已经答应下来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干。
值得一提的是，在准备汇报的某天中午，我十分荣幸地刷到了“中金员工月薪八万”的微博热搜。
中金就是cicc。
当然，汇报的虽然是我，但双方对于“这个事情是以双方名义进行汇报，双方共同对结论负责”这件事是有共识的，包括在整个汇报准备过程中，有什么事情找曾总，他还是永远在线，干起活来也是兢兢业业，也不会鸡蛋里挑骨头，所以整个合作还是很丝滑。
我们双方把结论探讨确定后，我就去制作汇报材料了。
为了便于公司领导理解，汇报形式我决定使用思维导图。
刚打开绘图工具，曾总的糖衣炮弹又来了：
“一战成名。”
我哒哒哒秒回：“……这个机会现在给你我觉得还来得及。”
他立马又弹出一条信息：“你都刻在脑子里了。”
我说我可以忘记。
他不接我的话，发来四个字：
“肩负重任。”
我甩过去一个表情包，让他差不多得了。
他招数还挺多，他又发来个截图，说：
“这个代理合同咋没找到呢？”
还没等我回呢，他又说：
“你看吧，我一开始就崩了，还是得靠你。”
我不装了，我告诉他：
“我在义愤填膺地画图。
一边画图一边告诉自己，
月薪8万的不是我。”
他消停了。
还是阴阳怪气有用啊～
当然，成果梳理出来我还是很满意的。咱就是说思维导图都画了三页。
给他发过去的时候，他秒回：
“请收下，我的膝盖。”
我翻了个白眼：“你好敷衍，你都没有打开看。”
后面又稍微讨论了一下汇报的时候可能会面临的问题之类的，聊着聊着我又开始担心了。
曾总当时还是很够意思，他说：
“没事，汇报我一定认真听，给你站台！”
我又叮嘱了一下：
“图也要事先认真看！”
“我发表的每一句呈堂证供，都代表中金和我们所双方立场。”
他说：“没问题。”
看得还是很认真的，
晚上12点了还在给我打电话问问题……
终于来到备战的最后一天，曾总非常异常地没有给我发工作消息。
到下班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关心怎么打印的事情了。
我说：“确实有点问题，公司打不了A3的材料。”
他回复我：“可惜我没在，要是我在，我就自己去打印了。”
“你去哪里了？”
“厦门出差。”
我一蹦三尺高：
“你明天不在？？”
他：“不在呀，线上。”
我白眼都懒得翻了，我说：“再见。”
他倒是心理素质好，他回复我：
“撑起，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你一脑壳大西瓜。
后来我就一个人冒着大雨去打印店打印汇报材料了，站在店里，看到外面风雨交加的，突然想起那一天还是七夕，想到工作这么久每年过情人节啥的自己都在加班，难免顾影自怜了一下。
碰巧这会儿曾总又打电话过来了。
我没好气地接了，一边接电话一边吐槽：
“……你说完了没？打印店都要关门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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