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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果自从知道妻子给他戴绿帽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从此很少说话,黑铁着个脸,仿佛谁都欠他二斗黑桃。
毛季花个不高,大约一米六以下,体态略显圆丰。脸蛋儿白里透红,眉毛黛弯如画。眼珠儿黑漆水灵,左右一闪一闪的若秋波回荡。只是家里条件有限,没几件鲜亮衣服,三金没一件落在明处。
这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的样子,却无一丝雨星。柳条儿垂下来,叶子都丝纹不动。
毛季花正在院子里喂鸡,咕咕咕的叫,骂一声:“把蛋下在自己窝里,不要隔另掉蛋,丢外边都成了人家的。”她捡起院子边一根细细的树枝条,想抽打一下那只经常丢蛋的黑母鸡,却笑一笑,又把棍子丢了。说“明知你丫不懂人话,还瞎操心浪费口舌。”
郑果从院子左边的小路上回来,一转身就看到院子里妻子正撅着个屁股喂鸡,腰后边露着白白的一截,就眉头一皱把锄头重重的往地上一蹲。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起火冒烟地嚷嚷到:“真他妈的晦气,谁家的公鸡又窜进来了?给我揍死他妈狗日的!”
毛季花直起身,将衣服下摆扯了扯,向郑果眊了一眼。“怎来?”她更是高声嚷道:“吃上火药了?有天无日头的胡咧咧啥?谁震你来?这会儿那里有什么公鸡的影儿?你不要没球事找事,想过了过,不想过拉倒。”
郑果随即便偃旗息鼓。他知道没有妻子的日子,更是哪壶都提不起来,雪里伏冰,步步难行。
开饭了。夫妻俩,东一个西一个,嘴若上锁,悄呀止声。只有嘬吸稀饭的嗒溜嗒溜声,间接是嚼咸菜的咯嘣咯嘣脆。
旮头村在一座挺高的山上,里出外进都不方便。农耕岁月多少年了,旧貌一直没变什么新颜。村东老圪坛下,破房子群里,有个叫魏相羽的人比较出人头地。他虽然相貌平平,头脑却特尔转速快,这些年在外边当个小包工头,手里不知道有多少钱。人说,饱暖生淫欲。这家伙确实有点生非难捱,经常四处挑事,见个有点姿色的女人就拿钱勾引,还基本一路顺风顺水,除非遇个性情刚烈之女才会给他碰一鼻子灰。
毛季花的姿色虽不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在村子里也显得鹤立鸡群。可是这女人像性冷淡,给人的印象总是不冷不热,和谁都保持一定的距离。村里也有许多小伙子试着挑逗过她,都被她一身正气的回怼过去,仿佛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
魏相羽的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却几次挑逗毛季花也名落孙山。因为他也不是毛季花眼里的菜,论相貌不如郑果英俊,论气质也没有郑果男子汉。但是魏相羽毫不气馁,他仗着他老爹那个红头票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怨人心不古,有些贪欲总是按捺不住,摁下去浮上来,还咕嘟嘟往上冒。你想一个女人不能啥也无所谓吧,总有些漂亮的衣服想上身,总有些能美颜的化妆品想上脸。至于男欢女爱真还不是所有女人追求的目标,甚至摈弃也大有人在。
魏相羽与毛季花的关系,终于成就于钱色交易。隔三差五了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郑果就明白了绿帽子的出处。
郑果好像听到三爷爷说:人可以无能力,但不能无想法。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解决不了也不能放弃。郑果想来想去,想到捉奸拿双,随即还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那年七月初七,郑果说自己要去县城找老同学商量外出打工的事,也许得走个两三天,或者更多。毛季花就说:“小心喝醉了吐人家一地,自己控制些也还是你来。再是不要空手不捞地的,多少带上点稀罕东西。”
天热得出汗,风只是有一时没一时的刮。树梢知了拼了命的叫,一叫一片应声,一叫一片回声。玉米杆儿咯吧咯吧的拔节声也此伏彼起。还有来往镇上赶集会的人,一拔儿前去,一拔儿回返,热热闹闹,熙熙攘攘。
七月七牛郎织女银河相会。那天晚上魏相羽来找毛季花,他俩事过之后,魏相羽又给毛季花丢下一千元。魏相羽是量眼窝下菜籽,看人上菜。在其他女人那里不仅有三百五百的,也有五十一百的。毛季花是他的最高追求,他认为这才是天作之合,如鱼得水,如胶似漆。
郑果走后一两天没有回来,走后一俩月也没有回来。
日子在毛季花的担忧中一天天的走过,她千方百计托人找过了,也没有用。她用魏相羽给她的钱,雇人犁地,种地,收割。用于日常生活。这期间还生了个小女儿,活蹦乱跳的上了小学。
秋风是一年一年的刮,春雨是一年一年的下,草绿草黄,叶绿叶红,日子跌跌撞撞就一溜儿找不见了。
十年后的一天。毛季花大门口,来了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讨吃要饭人,听声音像是自己曾经的男人郑果。毛季花就把他拉进院子里,给他饭吃,给他水喝,问他什么情况。郑果说:“这些年在外打工一无所获,一直不敢回家。如今真混不下去了,讨吃要饭才回来。真是没脸见人了,唉!”毛季花让他去洗了脸,换上曾经的一身干净衣服。毛季花说:“回来了,就干干净净的做人,不要让邻居们笑话”。郑果说:“我这个样子,真不该回来见你,还不如死在外边算了”。毛季花说:“说啥傻话,做夫妻就要互相拉扯,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嫌弃对方。白蛇传白娘子不是说过吗?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既然我们结婚了,即使坎坎坷坷,也必须坚决走下去。是个人就不会十全十美的,一方出了问题,另一方必须包容才是”。郑果眼角涩涩的,心里就波峰浪谷,久久不能平静。
中午,毛季花出去一会儿,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先是蹦蹦跳跳,看到郑果被戛然而止。“妈妈,妈妈,这是谁?”小女孩问。毛季花牵着女儿的手,蹲下来说:“这是你爸爸,今天刚从外边回来。快叫爸爸”。女儿躲在毛季花身后,眼睛里满是惊奇和不解。郑果也登时目瞪口呆,这是自己从来也没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的事。他把女孩子和绿帽子联系在一起,内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个滋味。
毛季花说:“一下子接受不了,咱就慢慢来。不过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他是你爸是真的,你是他爸也确凿无疑”。毛季花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说:“我给你爷俩做饭去”。
晚上,毛季花和女儿睡大床,在里间。郑果一个人在外间小床上,翻来覆去如坐针毡。想想过去,想想现在,弄不清其中是非对错,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女儿睡着后,毛季花悄悄地出来了,一言不发地钻进郑果被窝里。背对背地说:“你个沙雕,这些年躲哪里去了,害的俺娘俩吃尽苦头。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前不是后不是的,不往前走走不行,不往后退退也不行,做人难呀,谁有我们母女更难”。说着就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让郑果左右为难。
“孩子是我的吗?”郑果怯怯地问。毛季花一下子停止小声的哭泣,猛一下翻正身说:“不相信你去做个亲子鉴定,看看合法不合法?”郑果无言以对,抖抖索索伸出手去搂抱妻子,接着就发生了大人们都清楚的一幕。
第二天郑果就精神起来了,比曾经不知好了多少倍。他开始真正的爱这个家庭,爱家庭里的人。他忙里忙外勤奋干活,还大手大脚的花钱,为妻子和女儿改善生活。不过私下里,仍然偷偷地托人拿上自己和女儿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当亲子鉴定送到了他的手中,他愉快地看了后,便藏在了一个秘密的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
郑果的确彻底的变了,他不仅特别疼老婆,疼女儿,还把自己的真实面目暴露出来。
郑果十年来,并非一无是处。而是从一个普通的打工仔,经贵人点拨,帮助,也成了一个包工头,不仅有房有车,存款也是相当丰厚。他之所以努力拼搏,用钱武装自己,目的就是为了从魏相羽手中把妻子完完全全夺回来。他常常想,魏相羽不就是凭手里有一些钱,才抢了妻子的忠贞吗?我就要用钱把妻子夺回来。郑果认为,这不仅体现一个男人的骨气,也显示着一个男人的尊严。
郑果好像又听到三爷爷说:好多事并非你所看到和想象的那样,错误也是不可避免的存在。因为社会因素的渗透,是生活的方方面面,就需要方方面面的改进,才有望让自己的生活回归到纯洁文明的状态。
毛季花从此进入了所谓的高档生活。衣食无忧,还可以养尊处优,但精神世界却混沌起来。人还是原来的人,但心却老是貌合神离。郑果从此在毛季花的眼里再见不到当初的那份纯情,那种热烈。
郑果也理解不了毛季花对魏相羽的只是敷衍。
郑果与毛季花的女儿非常高兴。父母双全,健在。自己从此又成为城市人,家里有房有车还挺有钱,自然成为同学们眼里的羡慕。
“爸爸,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女儿说。她的脸色红润,喜笑花生,眼睛纯净而可爱。
(程爱鸿2024·10·18于晋城兰泽花园2号楼1单元)
《夺妻》感想
程爱鸿
在正常与不正常之间,郑果与毛季花的关系,引起了我的兴趣。
现实中许多“夺”,是强行的,大打出手。而郑果是懦弱的,选择了屈辱中奋起。
毛季花的做法属于对与不对的参杂。人行在世,谁又能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呢?只能说好事做的多坏事做的少,就是很好的人。
郑果与毛季花都是普通人,都是红尘尘埃中的一粒。普通人虽然只能有普通的生活,可也能有非普通的想法与做法。
小说里,他们的想法与做法,就有点与众不同,匪夷所思。但是结果却非常符合社会现象,与大多数的人希望不谋而合。
郑果与毛季花的女儿是幸福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这样的幸福来源于她父母亲的不幸,这也确凿无疑,自然成为社会的一面镜子。
现实生活,这样的悲喜剧什么时候可以停演?
怀着这样悲悯的情怀,愿这篇小说给你不太舒服的感觉。
楼1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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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顽石
图片:程爱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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