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华堂:乡亲】池渔:膘孩出山(四)

文摘   文化   2024-10-29 11:10   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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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学期东方红换校长了,校风校纪一下子严格起来,意识到学生当以学习为宗旨为根本,这个学期过得还算消停。但原尚荣依然看不上他,在班里还是吃不开,毋鼎革开始发愁成绩,除上课外回去熬到半夜也没用。熬了夜,那时候的学校都喜欢带学生们在大街上跑操,“一二一、一二一”“嘀、嘀、嘀嗒嘀”,早晨小县城都在老师和学生们的口号和哨声中喧闹中起来。夏天的一个早上,毋鼎革也不知道是睡迟了,还是没吃早饭,跑操途中解小手就晕倒在尿上了,送医院诊断是低血糖,医生让在家修养一段时间,于是毋鼎革就请长假了,直到期末,才去参加了初一的期末考试。


这次期末考试老师们和好学生都说题难,都骂校长是个变态,这个暑假还让人活不活了。


既然都考这么差,校长就让各个班级摸底有多少人假期能到校补课。这次补课的大多数是家住城里的学生,毋鼎革也参加了补课班。补课班,临时会成立个班委会,毋鼎革的临时班主任是个英语老师叫徐菲菲,徐老师见面班会上就点名谁叫毋鼎革,坐前面来。毋鼎革受宠若惊,不敢相信是叫的自己,疑神疑鬼左顾右盼的从最后一排站了起来。


“100班的毋鼎革同学,是我们这个培训班里成绩最好的,我提议让毋鼎革同学当班长,带领大家一起学习。”徐老师热情洋溢的讲。


毋鼎革说,成绩还没公布,不应该呀,估摸着也就顶多及格呀。在学校成绩公布以后,毋鼎革才发现,自己语文118,数学87,英语125,物理95,化学81,确实不高,但再看看后面的好学生,惨不忍睹。忽然毋鼎革发现自己就像海里的一块暗礁,潮水退去以后露出了头角。新环境,新起点,来补课的同学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跟着毋班长好好学习,不让交的补课费打了水漂票。上课老师提问毋班长的时候多了,下课毋班长身边围一堆求教的同学,毋班长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毋班长整个暑假在校园里如坐春风,走路都哼上小曲了,即便有几个100班的,他们也只能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今天的毋鼎革已经不是昨天的毋鼎革了。


得意不能忘形,毋鼎革出事了。暑假结束返校的第一天晚自习,班主任原尚荣还没来点名,团支部书记史金强带头,成勇、李邵阳二人紧随其后,三人手里拿着木棍从门口冲进来,朝着毋鼎革头上就是一堆猛敲,毋鼎革反应也快,赶紧钻进了桌底下。这个阶段的毋鼎革虽然在班里结交了几个好友,但都是女生,仅限于谈论功课,帮不上忙。


“老师来了!”不知道谁叫了一嗓,教室里恢复了平静。


班主任原尚荣进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点完名以后,开始训话:
“同学们!新的学期开始了,大家也就初二了。明天我们班会有一部分同学留级离开,也同时会有一部分留级生进来。常红请假没来,他也将留级到别的班,不再担任你们的班长。人生的路很长,需要你们脚踏实地的走。学海无涯,犹如逆水行舟。学习要沉得住气,知识要学会积累,才能厚积薄发。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给大家表扬一位同学,毋鼎革,毋鼎革请站起来。”


毋鼎革从倒数第二排站了起来,脑袋还在嗡嗡响,脸上麻嗖嗖的,估计头顶有几个包正在鼓。


“毋鼎革,就是我要说的毋鼎革。”教室里出现了低沉的吵杂声,有嘘声,有哼声,有啊声,有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有人在晃动课桌,有人在挪动板凳,有人狠狠的扣住文具盒,还听到有折断铅笔的声音。


“毋鼎革同学,从农村来,底子薄,基础差,埋头苦学,下笨功,功夫不负有心人,期末考试成绩506分,听起来不高,但你们低呀,506分成为我们班第一名,全校排名第5名。我看了毋鼎革的全部试卷,也看了你们的试卷,今年的期末考试题是很难,但也没有脱离考点范围,你们考的差,只能说明你们学的不够扎实,掌握的不够全面。等明天人到齐了,我们开始进行入学摸底考试,然后根据成绩排名调座位。我就先讲这么多,毋鼎革和荣华,准备参加今年全省应用物理大赛,一会跟我走教研室。”


班主任慢慢的走出去了,教室里屏气凝神,鸦雀无声,毋鼎革低着头从后面往前走的时候,大家的目光也跟着他走,直到他走出教室门,教室里忽然如同投下一颗炸弹,彻底乱成一团,快把楼板掀翻了。
史金强打毋鼎革,是因为一个女生,荣华是史金强心仪的女生,但整个暑假培训班都和毋鼎革形影不离,史金强提前一天就进城来找荣华,发现荣华和毋鼎革长在一块,肺都气炸了,于是就叫了成勇、李邵阳俩马仔不顾一切的打进来了。


初二的100班连班长常红走了13人,留级进来15人。摸底考试成绩出来后,毋鼎革以绝对实力班里第一名,荣华排第四名,留级的15人因为上过一年初二,摸底成绩普遍都在中等偏上。接下来就是挑座位,毋鼎革第一个进来挑,先走到最后坐了坐,又走到前面试了试,他长的大,吃的肥,于是无所顾忌的挑了一个靠窗户的第三排。等他搂着书包坐进去再转身的时候,发现荣华同学落座在他旁边了。团支书,是关系户才当的班干部,听说初中在乡下上到毕业又回炉再造来了,团支书挑座位就愣是坐到了荣华过道对面的第四排。留级生,暑假的命运是悲惨的,肯定在家承受着各种谩骂,少不了挨打,弄不好还是混合双打,既然选择留下来复读,那就肯定要痛下壮士断腕的决心,自然就会朝毋鼎革看齐,挑选座位便紧紧的围绕在毋鼎革的周围。等大家都挑完座位坐下,再互相观望新同座,新邻座,毋鼎革发现,同桌是古典美人荣华,前排是留级生徐永明、王玉琼,后排是留级生周佑勇、陈金彪。


“请安静!”史金强站起来歇斯里底的大喊一声,教室里顿时停电一般鸦默雀静,毋鼎革的耳朵里感觉还有余音嗡嗡。班主任原尚荣登上讲台,准备宣布新一届班委会成员分工。


“毋鼎革,你到团委去一趟,把我们班的亚运会纪念章都领回来。”这真是贵人相助,想不成功都难。这次原尚荣的主要意图是想提名毋鼎革当班长,但国有国法,班有班规,团支书可以直接任命,班长是要经过全班选举才能产生。毋鼎革也精灵,站起来撒腿就跑,不一会毋鼎革捧着一盘同学们渴望已久的、梦寐以求的北京第11届亚洲运动会纪念章跑进教室,登上讲台,放在讲台上,然后随势退回来站到了讲台下面靠门的位置。


“1990年9月22日至10月7日,第11届亚运会将在中国北京举行。这是中国举办的第一次综合性的国际体育大赛,也是亚运会诞生以来第一次由中国承办的亚洲运动会,是全中国人引以为傲的一件事!国家一天比一天强大,我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幸福,过几天全亚洲37革国家几千名运动员都会来到我们的国家参加这届亚运会,电视会转播,报纸会报道,国家为每个人都发一枚纪念章,让我们把纪念章戴在胸前,祈祷我们国家的运动员多拿金牌,祝愿我们的祖国更加强大!”原尚荣说的有些激动,眼里都闪烁着泪花。


“毋鼎革,发!”


毋鼎革也很激动,急忙从讲台上捧起盘子,不知道拿来的勇气,思路异常清晰,大声对同学们说:“我们班现有同学58名,纪念章领到59枚,原老师一枚,我叫道第一排同学的名字,上台领纪念章,然后由每一列第一排的同学往后发。”
很快纪念章发下去了,同学们学着老师把纪念章别在胸前。这时,窗外传来了邻班的歌声。受启发,原老师大声说到:
“来!同学们,让我们集体唱《亚洲雄风》。荣华,给大家起个头。”

我们亚洲  河像热血流
我们亚洲 树都根连根
我们亚洲 云也手握手
莽原缠玉带 田野织彩绸
亚洲风乍起 亚洲雄风震天吼

毋鼎革如愿当选班长,毋鼎革第一次尝到了胜利的果实,不再是那个不起眼的毋鼎革,成为了师生们心目中品学兼优的毋鼎革。接下来毋鼎革的学习生涯,不再沉闷,一发不可收拾,没过多久,初中学生会换届当选新一届学生会主席。国庆节放假,毋鼎革让奶奶焖了一锅大米饭,买了二斤猪头肉,两件青岛啤酒,特别邀请团支书史金强和六个班的班长在家里搞了一次生日小聚会,自此以后毋鼎革的学习环境再没受到干扰,一路凯歌,完成了初中学业,还考上了重点高中。


高中的毋鼎革,大学的毋鼎革,依然势头十足,班长、学生会主席、市学联副主席,过足了官瘾,那时候的团学工作党和国家都非常重视,期间还参加了省学联大会,和省委书记、团省委书记都留有合影。


生养在小山村,自然是大山的儿子。坚毅的个性,宽广的胸怀,操着一口夹杂浓厚乡音的普通话走出大山,走向更宽阔的天地。毋鼎革常常梦见初一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穿着贴满布垫的新装,从进教室门开始,一路被人踢打到座位上,没有流泪,没有喊疼,从没有和任何人诉说这段经历。每当毋鼎革想蹲下哭泣的时候,每当毋鼎革想跳起来反击的时候,有个声音就会告诉他:


学生当以学习为宗旨,为根本,只有经营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人类注定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群体。你不是好欺负的,并不能证明你是强大的;你是强大的,自然就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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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顽石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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