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谢建明老师(外一篇)▌刘求知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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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8 06:18
湖南
谢建明老师是我一九八二年在宁乡十中读高一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当时,谢老师年近花甲,身体有些发福,衣着朴素,表情严肃,显得有点苍老,神态却有些滑稽可笑。我至今清晰地记得他老人家那副守着我们晨读的神态:那是冬天的早晨,天刚放亮,清脆的铃声将我们从温柔的梦乡惊醒,我们急急忙忙起床,做完早操,就进入教室开始晨读。这时,早早吃过早餐,身穿大棉袄,脚蹬大头鞋,头戴大毛帽的谢老师,左手抱着作业本,右手提着小黑板,沿着教室外的走廊,从容不迫地向我们的教室走来。每走一步,小黑板的下角就点击一下地板,大头鞋的脚步声和小黑板撞击声一唱一和,奏成一曲节奏鲜明的音乐。他走进教室,放下作业本和小黑板,在口袋里摸出老花眼镜,戴在鼻子尖上,然后又摸出一支香烟叨在口中,用火柴点燃,轻吸一口,双手插入袖口抱在胸前,两眼透过鼻尖上的眼镜,扫视着教室里的同学,看同学们晨读认真不?那烟自从点燃之后,就不再有劳双手了,吸一下,嘴一松,那烟头就牢牢的粘在下嘴唇皮上了,然后嘴唇一缩,那烟又吸入口中,如此反复,直至烟屁股有些烧嘴巴了,他才吐掉。吐了烟屁股,又在教室前面一边慢慢来回走动,一边轻声吟唱,又好像是自言自语,我们起先不知他吟唱些什么,后来才知道他是在吟诗。原来他律诗写得好,功底深,就是这样吟唱出来的。谢老师常说,读书要用功,功到自然成。他四十多年前读的古文,学的英语,现在还能倒背如流。同学们不信,或许是有意逗他,“为难”他,便要他当众背一背。于是,他清清嗓子,背将起来:《寒窑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居然抑扬顿挫,一字不漏;背完古文,又背英语,一篇拗口的英文,背得非常流畅,滚瓜烂熟。不能不叫同学们敬佩,同学们一齐为他鼓掌,深感自愧不如。记得有一天晚上,谢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关上门,叫我站好,我心里好紧张,心口“咚咚”直响,知道不会有好事。他将数学作业本摔到我面前,只见作业本已经撕下了两页。他劈头盖脸给我一顿臭骂:“你的课怎么听的?你的作业是怎么做的?”我拿过作业本一看,上面全是叉,但我一时也没明白过来。他便拿出学习委员的作业本要我去逐一比较,认真感悟。原来是我对数集的概念不清,表述不规范。他一边给我讲解,一边责令我在他的办公室重做,直到我搞懂弄通才放我出去。我心里想,这老师要求也太严了,以后得好好听课,认真做作业才行。自此以后,我的数学成绩有了长足的进步。谢老师从教四十多年,从小学教师一路晋升到高中教师,可谓桃李满天下。我父亲,我姐姐都是他的学生。我刚上高中的第一天,他看到学生名册上家长姓名时,他便说:你父亲也是我的学生啊!四十多年前,我在你们龙田完小教书,你父亲在我手上发的蒙,那时候你家好穷啊,你父亲冬天读书都是打着赤脚。我放假回家,找父亲证实,确实是真的,而且,那年,谢老师还用他微薄的工资为我父亲买了一双胶鞋,令我由然而生敬意。现在,谢老师已经作古二十多年了,虽然,我这学生没有出息,没有为他争光,心存愧疚,但在我心里一直铭记着他,怀念着他,他那守着我们晨读的幽默可笑的神态,时刻浮现在我的眼前。风已经有了冬天的味道,不知是秋天走得太匆忙,还是冬天来得太伧促?这一年又接近了尾声,不知不觉之中,匆匆又一年了。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一年期盼着一年,然而年年又好像没有什么改变,除了年龄有了增长,两鬓添了白霜。儿时觉得一年好久好久,人生漫长漫长,未来一定非常美好;现在回过头,一生真的太短暂,不经意间,五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无忧无虑的玩童,懵懵懂懂的少年,成家立业的青年,不惑是非的中年,剩下的便是孤单寂寞的老年。一切的一切,除了艰辛,都是那么的平淡无奇。在历史的长河中,人生只是一瞬间;在浩瀚的宇宙里,你我都是一尘埃。千百年来,王侯将相又如何?几人记得你是谁。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人生就是一边经历,一边成长,在一日三餐中体味人间烟火;在一年四季中感悟人情冷暖。人生如梦,人生如戏,每个人都只是地球上的匆匆过客,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把世事看淡,把世事看开,珍惜这一世的相会,心存善念,多行善举,让世界充满爱,让彼此感觉天下的温暖,共同营造美好的人间。 作者简介
刘求知,宁乡龙田人,龙田镇文化站长,宁乡巿诗散文协会理事,宁乡市作协会员,市硬笔书协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