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时刻、高光生活人皆向往之,这也是很多人穷其一生追求的目标。如巴黎奥运会赛场,熬过了训练的艰难,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考验,在赛场上纵横驰骋、超越人生极限后封神——成为奥运冠军,这是人生最自豪、最闪亮的高光生活了。
但我今天说的高光生活却不是闪闪发光的,而是能人间清醒——大脑思路清晰,拥有正常人的生活能力。
你一定感到不解或不屑,这算什么呀!这不是最简单的吗?谁做不到啊!
是的,你说得都对,但就是有人做不到。
孩子多多的爷爷自去年夏季确诊肺部肿瘤以来,尽管我们尽所能请了专家手术,还到上海华东医院进行放疗,其间我们总鼓励爷爷以最好的心态配合治疗、用药,我们和他一起战胜病痛,相信相信的力量,相信奇迹——今天比昨天好,越来越好。然而,无论我们如何有心坚持终究敌不过无情的病魔。
自这个夏天开始,他已经渐渐做不到人间清醒了。
六月下旬和他交流,他还能比较清晰地喊出姓名,说几个正常的句子。如“你回来啦”“你明天放假吗?”,有时还拉着多多的手嘱咐他认真学习……
进入七月,他的大脑意识开始模糊。首先是不认识人了,有时亲戚朋友到家中看望他,问他是谁,他已经看不清楚,说不明白,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其次,他的思维开始混乱。语言表达常常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前后矛盾,有时还说一些别人完全听不懂的话,完全自言自语,我们不知所言何事、何人。最离谱的是说自己看见了过世的亲人……
然后,他的行动也完全异于常人,不声不响就站起来走人,不会和旁人言语一声,可惜他腿脚没有力气,走起来踉踉跄跄,一不留神就会跌倒在地。我们关照他不要自己走,有人在旁边搀扶才能走。我们说的时候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但是五分钟不到,虽然有人在他身边陪护,但是转眼之间,他就站了起来,无声无息地走出去几步。最让我们心惊的是那次刚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盖好被子,松了一口气,准备坐下来稍作休息。没过几分钟转头看他,人已不在床上……
不仅白天如此,晚上也是几分钟就要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往外走,哪怕是凌晨一两点,无关时间,不顾腿脚。
偶尔,他也有清醒时刻。总是慨叹已经没有办法,不能说、不能行。
七月底他突发状况,医生让我们随时做好准备。每每想到这些,我们都泪眼朦胧,伤感不已。
爷爷曾经是记性极好的人。不必说50岁左右的那些年那些事,就说两年前,近80岁的爷爷也是家里记性最好的人。家中的大小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每一件事都办得清清爽爽,从未要过我们操心。爷爷的心算也非常厉害,奶奶说他年轻的时候是生产队管棉花的,每次算账从未需要算盘,他总能脱口而出。有一次多多为了考验爷爷,用计算机算账,最后速度也并不比爷爷心算快多少。
爷爷总是为我们想得多,为自己想得少。事无巨细,事必躬亲,这些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们,为我们解除工作与生活的后顾之忧,是家中名副其实的老黄牛、孺子牛。
看着被病痛折磨成瘦骨嶙峋的爷爷,我在想,对于他来说,人间清醒,能独立生活不就是高光时刻吗?
其实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每天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活着,这样的生活不也可以算得上平淡的高光生活吗?平平淡淡、平平安安方为真。
每个人的高光时刻,就像是在时间洪流里的珍珠,等着我们去一一捡起珍藏,灰暗时刻,给予我们光明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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