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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不小心刷到一个国内热播剧的视频，叫《凡人歌》。剧中有个叫沈磊的人，是文献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事业单位，旱涝保收，但收入很低，每月到手工资只有六千。其妻是私企职员，收入大概是他两三倍，悲愤他穷，无钱买房买车，挽救自己癌症晚期妈妈的生命，最终私自打掉了胎儿，提出离婚。这个设定是蛮真实的，我在乌鸦大学工作二十年，最后拿到手的收入也不过每月七千，可谓穷得叮当响。在文科研究单位，尤其是文献学研究，收入就是这样，除非在外面干点别的，如果没有额外的才华，大约就只能呆在社会底层。但电视剧中，其妻责怪其夫的内容却让我有些诧异，她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追求上进，为什么不学着去讨好领导？”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有些啼笑皆非，在文献研究单位，追求上进的内容竟然是讨好领导？可能是我自己幼稚，或者是编剧自己不懂什么是研究单位。在一个研究单位，难道追求上进不是搞好业务吗？而搞好业务，当然是发论文，不管是水论文还是金论文，只要不停地写不停地发，就可能慢慢让生活有些起色。可是剧中的沈磊好像从来不搞业务，虽然剧情展示了他曾经主动请缨，承担了废旧文件的整理工作（那些废旧文件看起来好像是过期的红头文件，不知道为什么还会算文献学，还有修复整理的价值），但看他在家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书，也不见他摊开一桌子的书炮制论文，他只是每天做饭切菜切水果，我没见过这样的研究人员，哪怕是摸鱼灌水论文，也得有点作研究的姿态不是？你不会写论文，讨好领导有啥用？
我一直觉得人类社会的各种组织结构中，大学或研究所是最好的地方，主要原因就是不用巴结领导，因为你再巴结领导，也出不了论文。而不巴结领导，若是能出论文，领导也无法给你穿小鞋，顶多是不提拔。但一个研究单位，提拔你又能怎样？顶多增加两千块工资，增到八千，还是买不起房子，买不起车，养不起孩子，给不了老婆安全感。当然，混到了这个江学者那个河学者例外，但恐怕光巴结本单位的领导又不够，还得拓宽更广的人脉。写到这里，我敲打键盘的手指又有些迟疑了，看来讨好领导还是有用，沈磊的老婆也没完全说错。因为刷到的几个相关视频，我在网上专门搜索剧集快进看了一部分，个电视剧看得格老子脊背发凉，作为一个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现在回忆起北京，只有学生时代是美好的，求知如渴，毫无功利之心，对社会充满理想。但工作之后的回忆则是一篇阴暗，只记得雾霾使得空气中浮动着密密麻麻的小虫一般，路上奔驰不息的汽车车轮声轰隆隆作响，震得人耳膜痛，还有那在漆黑的夜里驰骋于郊外的城铁，载着满满当当疲惫不堪的人群，好像一列悠长而彤红的炉膛，向着不知名的远方迅速移动，一边奔驰，一边把黑暗又还给郊野。这一切都曾经让我心惊肉跳。
现在我才明白，我不适合这样喧嚣的生活。哪怕比我神经更强大的人群，又能好到哪里去？在学历还没贬值的时代，学历可以住很多关系户。但现在学历贬值得更厉害，要找到一个体面的工作更难，更需要关系，连送外卖维生的硕士都有数万人，怪不得大家都不敢生孩子。下面是我给小学生语文课本里的古诗词写的注释讲解书，全彩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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