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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朝襄
春风和煦的一天，在北京中国科学院野生动物研究所里。王副所长叫我到他的办公室里，将研究所的决定通知我：前往内蒙古大兴安岭考察野生动物，然后整理一份该地区野生动物志，并撰写一篇通讯，在科学杂志上刊载。能有机会到大兴安岭考察，无疑使我这个刚刚毕业于林学院野生动物专业的研究生，无比兴奋和激动。地处亚寒带，祖国遥远北疆的大兴安岭，山峦叠嶂，森林莽苍。可以说，那里是野生动物的王国。“小张，需要助手吗？”王副所长关心地问。他是我崇敬的科学界老前辈，当代中外知名的野生动物专家。“一个人行动可能会更方便些。”我摇摇头。“那也好,”王副所长赞同，“给你预备了小口径步枪、照相机和望远镜。先用几天时间看看资料再出发，祝你成功！”母亲和小妹上站为我送行。母亲为我忧虑，临开车还嘱咐道：“当心喂了老虎。”小妹却不住地缠着我：“哥，捉一只松鼠回来呀：”再见了，富丽堂皇的北京站！再见了，亲爱的妈妈和小妹！从首都坐直达快车到松花江畔的哈尔滨，转车到北方小城讷河镇过夜后，又改乘吉普车才抵达大兴安岭的森林边沿。黑黝黝的森林像一道屏障横在眼前，神秘莫测，寂静无声。在春寒料峭、残雪遍野的森林边沿接我的，是牵着两匹猎马的鄂伦春猎人塔克塔布老爹。一条机灵活泼的猎狗，在他的身旁摇着尾巴。“你好啊，尊贵的北京客人！”塔克塔布老爹憨厚热忱，和蔼可亲。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道地的东北腔调。“老爹，祝您身体健康！”我和塔克塔布老爹紧紧握手。![]()
塔克塔布老爹头戴貉绒皮帽，身穿猞猁皮衣，脚蹬鹿皮靴，肩上挎着猎枪，腰带上掖着一柄快斧，靴口内插着一把猎刀。马鞍后面搭着熊皮睡袋和犴皮兜。犴皮兜里装着大米、面粉与桦哨、鹿角、犴筋绳、铁夹等食品和猎具。塔克塔布老爹是大兴安岭有声望的“阿亚莫列根”（鄂伦春语，狩猎能手，狩猎英雄。），从事狩猎四十余载，对大兴安岭森林的南部地区了如指掌，对各类珍禽异兽的习性有精深的研究。塔克塔布老爹将担任向导，带我考察岭南区的野生动物。岭南区是鄂伦春人的狩猎区,是我这次考察的第一区域；第二区域为岭北区，属于鄂温克人管辖的狩猎区了。鄂伦春人和鄂温克人都是世居大兴安岭森林的狩猎民族，勤劳勇敢。解放后，鄂伦春人建立了自治旗，鄂温克人成立了自治乡，人口兴旺。鄂伦春人已超过了一千三百口人，鄂温克人也达到了一百七十口人。鄂伦春人和鄂温克人不仅语言不同,而且各有自己代代相传的生活习惯，风俗民情。老实讲，就我本人的意愿，我既企求实地考察大兴安岭的全部飞禽走兽，也想更多地直接了解鄂伦春人和鄂温克人的生活。在浩瀚的大兴安岭森林，兽王是东北虎还是棕熊？貉子为什么寻觅孤野猪作伴？狼凭什么能够吃掉警觉超群的马鹿和力大无穷的狗熊？东北豹怎样巧攻獠牙如刃的野猪群……鄂伦春人是否仍然住在“斜仁柱”里？（鄂伦春语：意即挡阳光的篷子）他们的孩子过去装在皮袋内挂在树枝上，是真的吗？为啥用桦皮船猎犴达罕（驼鹿）？与貉子搭伙的孤野猪，怎么会被鄂伦春人深恶痛绝……鄂温克人为何珍爱四不象？“格拉巴是什么意思呢？他们怎样智割又大又鼓的狗熊胆？又如何冒险掏取金雕粪治病……这些都是我极为关切，极感兴趣的。嘻，对啦，我还不要忘记替小妹捉一只松鼠哩。“客人，上路吧。”塔克塔布老爹把一匹猎马交给我,“嘎娜，他是你的新主人，好好伺候。”嘎娜是猎马的名字。我顺顺马脖颈，跨上马背，跟着塔克塔布老爹踏进森林，开始探索大兴安岭动物王国的奥秘。![]()
当我们策马深入到森林三十多里时，露宿的第二天就接触到第一批野生动物。雾霭缭绕的早晨，黄花松林中悠扬悦耳的鸟鸣声把我唤醒：是秀丽的啄木鸟。呵！我走进动物王国啦，这不是啄木鸟在唱歌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吗！随后，我听到清爽亮的啄木声：啄木乌是大兴安岭的益鸟，被人们誉为“森林外科医生”或“森林卫士”。晨曦微露，啄木鸟就辛勤地啄食蠹。它的嘴壳尖直，用来凿钻树皮，它的舌又长又软又尖尖端弯曲。戳穿树皮后，啄木鸟伸舌到穴底钩出害虫吞掉，并用舌尖的粘液将小虫和虫卵粘上来歼灭。啄木鸟的足趾朝前向后各二，便于攀木。“咚咚咚”的啄木声时断时续。啄木鸟时时扫视地面、树叉和空中，防御大小走兽、树栖兽和金雕的骚扰侵袭。一只松鼠在树丫间窜跳着，寻觅食物。灾难临近了，啄木鸟停止啄虫，伏在树干上不动。啄木鸟羽毛的色彩同松树干的颜色协调一致，骗过了松鼠的眼睛。松鼠窜走，险情解除了，啄木鸟又啄虫和鸣叫了：“咚咚咚！咚咚咚！”“比伊尔——！比伊尔——！”继啄木鸟和松鼠之后，沙狐、麝鼠、花鼠、石鼠、白鼠、沙鸡、野鸽、铁雀、鹌鹑……栖息森林边沿的小型啮齿兽和鸟类，陆陆续续，急匆匆地撞入我的望远镜中，在相机的软片上留下影迹，又急匆匆地遁去。熊在吼。狗熊呢？棕熊呢？拴好猎马，我和塔克塔布老爹走向密林深处。薄薄的积雪在脚下格吱吱响。咦，熊吼怎么又变作虎啸？我不禁惊讶。好奇心促使我步子迈得更快了。隔着树枝和灌木条的缝隙，我恍恍惚惚望见一头虎和一头熊在晃动着“喏，上去看。”塔克塔布老爹指着又粗又高的黄花松，招呼我攀树。我遵嘱上树，居高临下，那头虎和那头熊尽在眼底，一览无余了。塔克塔布老爹也攀上树来，坐在我下面的一个枝杈上。是残酷的东北虎和暴虐的棕熊·。骇人的虎熊之斗！那棕熊把耷拉着的长毛甩上头顶，扑过去狠咬东北虎的肩胛。东北虎反噬一口，撕破棕熊一扇耳朵。棕熊痛得咧嘴。东北虎后退一截，用强劲的尾巴扫棕熊，图谋将棕熊撂倒，再按压并咬裂它的喉咙。嘣！虎尾巴击中棕熊的臀部。棕熊毫不在乎，咋都不咋。要是弱小的獐子或狍子，准被掀翻在地，成了虎口的牺牲品。大名鼎鼎的观赏动物东北虎，是当今世界上体型最大的虎种，身长约有2.9米，体重有650斤左右,黄褐色的毛夹杂着黑纹，雄姿矫健，体态优美。但东北虎的繁衍受着天性的无情羁绊。东北虎栖无定所，并且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往往错过发情期而空怀。东北虎的骨、肉、血都是药材中的瑰宝，名药“虎骨酒”就是用虎骨配制的，医风湿、虚亏等症，效果显著。难能可贵的是，虎尿也治病，喝了壮肾。“棕熊怎么敢和东北虎斗？”捺了快门，我感到不可理解“为啥呢？”塔克塔布老爹反问道“东北虎是兽王哩！”我跷跷大拇指。塔克塔布老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大兴安岭森林中的百兽，唯独棕熊敢于同东北虎较量，即使狗熊也不行。和东北虎邂逅，狗熊哆哆嗦嗦地攀树回避，甘拜下风；棕熊却相反，它抬起前掌直立，伺机进攻。东北虎也“当仁不让”，沉着迎战。于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格斗随之展开！“老爹，您说棕熊斗得赢东北虎吗？”我有些发急。“莫急，莫急！”塔克塔布老爹噗嗤一笑。“谁胜谁败，斗斗看。”……能攻的棕熊咬住东北虎的胯骨，善守的东北虎咬棕熊后脊梁，于是两巨兽扭在一起，一会儿翻上，一会儿滚下。你咬我噬，遍体鳞伤！你噬我咬，皮开肉绽！突然，东北虎猛咬棕熊左前掌，利用棕熊拽掌之机往后倒跳，把棕熊摔了个四脚朝天；又一闪身钻进灌木丛，逃得不知去向了。“呀，东北虎跑啦：”我不由得皱眉。塔克塔布老爹多年的观察，知道东北虎比棕熊狡黠诡诈。别以为东北虎是堂堂兽王，会轻轻易易置棕熊于死地。不，没那么轻松！东北虎第一个回合斗不过棕熊，它不吃眼前亏，要花招摆脱棕熊先躲了走。“棕熊蒙头转向啦！那咋办呀？”我为棕熊鸣不平“你看，你看。”塔克塔布老爹往棕熊那儿呶呶嘴。抗日战争从1931年9月18日起，至1945年9月2日小日本签字投降结束，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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