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所以“理发师晓华”的存在才更可贵。
你好呀，我是秦尹。
今天想和大家聊聊理发这件事，起因是最近短视频一位理发师的爆火，勾起了我对理发这件事的表达欲。
诸位可能不知道，在我过往的私人叙事里（说人话就是写日记），写了不少关于理发师的故事，而在我最喜欢的电影清单上，《理发师陶德》这部影片也赫然在列。
当然那部电影是关于复仇的，与今天文章的主题无关，今天想和大家分享一件我去理发的故事。
以下采取第三人称叙述：
镜子里放着流行音，发廊特有的味道吸引着他，但这些都不是男人走进理发店的主要原因，唯一促使他进去的是头上一月没剪的恼人毛发。
每天睡醒分泌的油腻让他觉得似乎又老了一岁，杂乱无序的造型又让他联想到的生活，比起阻止时间流逝，或者改变当前生活所需付出的努力，花几十块钱剪个头发换个心理安慰似乎要容易得多。
男人走进了发廊。
理发师是个青年，穿着宽大的短袖衬衫，面色平静，让他感到亲切。
很快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对这个青年有种亲切感，因为他对鬓角的处理很独到。他的手法男人在其他理发师身上从未见过，通常他们只会用剃刀对着他的鬓角一掠而过，把更多时间用在顾客看得见的头顶区域，精耕细作半天。在他看来，这是一种逃避和讨好。
而这个理发师不一样，他先是用剃刀在鬓角刻出一道优美弧线，接着细细地剪，再轻轻地推，自然过渡营造出的层次感让男人很满意。
男人喜欢这种不同，事实上他一直在寻找这种不同，这种在任何方面将自己与其他人隔开的不同。
相同的手法用在后脖颈，高速振动的剃刀在头发和和皮肤的空隙间游走，让男人想起收割机收麦的场景。
为方便下一季播种，农民总要求割车司机把齿板放得低些，再低些，这很考验司机的眼神和心理，任何突然出现的石块瓦砾都有可能让割刀损坏。
一旦碰撞发生，震荡顺着齿板传到滚筒，再经由皮带、车架、座椅传到司机身上，惊慌与愤怒引起咆哮：“他娘的钱真不好挣！”
小时候每次看到这一幕，他总是哈哈大笑，但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发笑（可能是因为父亲也在笑）。
后来他意识到他的笑和父亲完全不同，父亲笑是对司机失误的围观取乐，他笑则是因为发现了割刀与石头不可预知的相遇中暗藏的惊喜。这种兴奋从收割机还未进到麦地就已经酝酿了，碰撞在他脸上绽出的笑容，是这首欢乐曲的高潮。
于是对于父亲来说，石头是他生命里可有可无的笑料元素，而对男孩来说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这种差异性注定父子俩无法在同一个世界生活。
剃刀与皮肤若即若离的触碰产生一股酥麻感，沿着脊椎双向传递，一头通往理智，一头连接本能，他竟然享受起来了。
他感到他和理发师似乎挨得越来越近，空气变得温热，音乐声从两人身体之间的缝隙穿过，表现出不可避免的滞涩。
他脑海里泛生出美的联想，他觉得性别区分对美的探索有着巨大杀伤力，一个只在女人身上追寻美的男人，他所能探索的边界被其视野缩小了一半（也许还不止）。
他想笑，想说点什么掩盖笑意，但他又不想破坏这种享受（就好像一开口说话美就会消失一样），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感受当中悠然自得之际，理发师开口了:
“您的头发需不需要喷点东西？”
接着又加了句：“哥，您要不在我们店办个卡？”
这两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他瞬间拉回现实。
走出理发店的时候，他看到了路边的月季，它们被嫁接在别的树木上，开得娇艳欲滴，他想：嫁接的月季，终究失去了纯粹之美。
以上文字，是我许久之前在一家理发店的真实经历，只是用了颇为艺术化的手法来表达。
我必须承认，在那个理发师开口说那两句话之前，我的体验非常好，甚至已经想好了在结账的时候办个卡。
但他那两句话，让我那天下午的体验感大打折扣，事后在写那个故事的时候不禁反思，为什么我会反感他说的话，根本原因在于，我讨厌一切不合时宜的推销。
其实相比大家都在吐槽的食品卫生行业，我们其他服务行业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装潢高大上的门头成了向顾客漫天要价的资本，一间四五十平米的门店，里面有多达七八个理发师，他们分别是：艺术总监、设计总监、高级总监、首席店长、首席设计师…
而他们的名字，也不出意料地分别是：Kevin、David 、Mary 、Allen …
几个人明明只隔一两米，每个人却都戴着耳麦，一会一个呼叫，一会一个收到，不知道的还以为特工队在执行什么神秘任务。
再看他们的理发手艺，主打一个“短平快”，价格突出一个离大谱，随便剪个头都要百八十，这哪是剪发，这分别是把顾客当冤大头在宰呀。
而且很多顾客在被宰了之后，还会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不愿承认自己吃亏了，相反会自我安慰道：“人家那么专业，收费高是应该的。”
于是那些理发店更加为所欲为，门店装修得越来越虚张声势，说起话来越来越装腔作势，在他们身上，我真正体会到，这个世界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只要你会装，就没有赚到的钱。
但我们说理发业或者说服务业最重要是什么呢？
是你的技术，是你的产品力，还有你的态度。
顾客不要求你们把他们当作上帝，只需要你们能听懂他们的需求，并用具有亲和力的语气和他们沟通，这样即便你不推销，他们也会心甘情愿掏钱办卡消费。
理发师晓华的的火，让我想起之前淄博烧烤特别火时看到的一段话：
“其实淄博烧烤，和你家楼下的烧烤差不多，大家之所以跑去淄博，不仅仅是为了吃烧烤，是去感受烟火气，是去感受人与人之间的温暖，是去感受一座城市为了打响名片而付出种种努力。”
放下架子和装腔作势的姿态，拿出亲和力、同理心去和顾客打交道，这样的店，才能开得更久。
烧烤如此，理发也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