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嘉靖年间,渭河流域爆发了一场堪称灭世的大地震。刹那间,地动山摇,天昏地暗,仿若九幽地狱之门大开。
百姓们如惊弓之鸟,纷纷逃离家园,拖家带口朝着南方仓皇奔命,那是一幅人间炼狱般的惨景。
湖南永州城外,一辆马车如脱缰之野马,在泥泞的道路上疯狂疾驰。刚下过雨的路面,泥浆四溅,那马车所过之处,泥水如暗器般向路人袭去,路人纷纷被溅得满身污秽。
“这马车是被恶鬼附身了吗?这般狂奔,是要拉我们陪葬啊!”路人甲一边怒吼,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身上的泥水,眼中怒火中烧。
“哼,驾车之人简直丧心病狂,这是要撞死人的节奏啊……”另一路人话还未说完,惊人之变陡然降临。
只见那马车仿若被神秘的邪力猛击,剧烈摇晃后,朝着一侧疯狂倾斜倒下。而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小乞儿正惊恐地呆立着,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就在马车即将把小乞儿碾碎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如雷霆般的“起”字炸响在空气中,马车竟似被一股无形的神力硬生生拉向另一边。
紧接着,一个名叫钱不仁的胖子从马车里如炮弹般滚出。
“哎哟,疼死我啦!”钱不仁在泥地里翻滚数圈,如滚地葫芦般才停下,他双手抱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赶车的小厮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冲向钱不仁,嘴里语无伦次地喊道:“老爷,老爷啊!您怎么样了?您可不能有事啊!”
然而,钱不仁仿若未闻,只是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头部,那力道之大,仿佛要把自己的脑袋敲碎。
不多时,他的耳朵和鼻子渗出了丝丝鲜血,更恐怖的是,他的身体竟逐渐泛起诡异的金黄色,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惊悚。
周围的路人见状,吓得惊声尖叫,四散奔逃,慌乱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划过,瞬间出现在钱不仁头顶上方。只见此人手中银针飞舞,如灵蛇出洞,眨眼间便在钱不仁头上扎了数针。
钱不仁的疯狂举动这才停止,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玄虚道长。
这道长须发皆白,一身算命相师打扮,手中幡旗猎猎作响,上面一个斗大的“命”字仿佛有魔力般吸引着众人目光,“命”字下方一行小字“日算一卦”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在下钱不仁,多谢大师救命之恩。”钱不仁见是玄虚道长出手相救,也顾不上满身的泥水和伤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哼,老夫不过是暂时压制住你的痛苦,若要彻底根治,你可得付出不菲的代价。”玄虚道长神色淡然,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围的路人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那声神奇的“起”字是出自道长之口。
钱不仁一听,顿时心急如焚,忙不迭地说道:“大师,只要能救我,定当重谢!您开个价吧!”这钱不仁虽是永州城首富,却是个出了名的吝啬鬼。
平日里,哪怕是穷苦之人饿死在他门前,他也不会施舍一文钱,甚至还会对前来乞讨的乞丐拳打脚踢,其恶行早已为人所不齿。
玄虚道长只是微微眯眼,轻抚胡须,静静地看着钱不仁,一言不发,那眼神仿佛能看穿钱不仁的灵魂。
“哦,大师,这是十两银子,您先收下。”钱不仁咬着牙,满脸肉疼地从怀里掏出银子,那表情就像是被人割了一块心头肉。这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十个下人过上一个月富足的生活。
玄虚道长瞥了一眼银子,却并未伸手去接,只是缓缓开口道:“噬骨蚀心身有恙,夜到三更彻难眠,待到来年花开日,坟头已是杂草长啊。”说完,道长转身便要离开,那身姿飘逸,似要乘风而去。
钱不仁一听,吓得魂飞魄散,他最近时常被头疼折磨,那种疼痛如万蚁噬心、万虫啃骨,让他几近崩溃。每次发作时,他都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火海之中,生不如死。
这次头疼突然发作,小厮才匆忙驾车带他回城。
此刻,听道长这言下之意,自己似乎大限将至,他哪还顾得上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拉住道长的衣角。
“大师,求求您救救我啊!我有的是钱,您要多少我都给!”钱不仁满脸惊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哼,你的命就如此轻贱吗?为了自己的性命,不惜一切代价?”玄虚道长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钱不仁苦苦哀求,声音都带着哭腔。
“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今日救你一人,却不知有多少人因你而死。救你,便是害了更多的人,这是救还是不救?”
玄虚道长目光如炬,直视着钱不仁,眼神中透着深深的责备。
“大师,我……我知道错了,只要您能救我,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多做善事!”钱不仁磕头如雨点般,额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
“罢了,若你真能做到,也算你还有一丝良知。渭河流域大灾,难民如潮,我要你倾尽全力救助他们。”玄虚道长微微叹息,似乎对钱不仁还有一丝期待。
“什么?那得花多少银子啊!”钱不仁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那表情就像是有人要拿刀割他的命根子一般,心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哼,银子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玄虚道长拂袖一挥,神色威严。
“也罢,只要能治好我,我都听您的!”钱不仁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深知,此刻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玄虚道长指了指不远处的小乞丐,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去那小乞丐身上,买下他身上搓下来的一颗泥垢。”
“什么?大师,您……您没开玩笑吧?乞丐身上的污垢?这……这怎么能吃?”钱不仁看着小乞丐那脏兮兮的模样,满脸的嫌弃和不情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休得多言,快去!此中奥秘,岂是你能知晓的?记得,不可少给银子。”玄虚道长一甩拂尘,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
钱不仁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向小乞丐。那小乞丐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钱不仁强忍着恶心,拿出一锭元宝,才从乞丐手中接过一颗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泥丸子。
玄虚道长看着他手中的泥丸,神色严肃地说道:“快,吃下去!”
“啥?吃下去?大师,您这是要我的命啊!”钱不仁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觉得道长一定是在故意捉弄他。
“哼,想活命就别废话,吃!”玄虚道长目光如电,语气不容置疑。
钱不仁颤抖着双手,把泥丸缓缓靠近嘴边。那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几乎昏厥过去。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一闭眼,心一横,猛地把泥丸塞进嘴里,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艰难地咽了下去。
“呕……”钱不仁刚吞下泥丸,胃里便如翻江倒海一般,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张口狂吐,那呕吐物溅得到处都是,那场景简直不忍直视。
这一刻,他坚信自己是被道长骗了,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就在钱不仁满心怨恨,怀疑自己上当的时候,突然,一只黑色的多足虫从他嘴里缓缓爬出。
那虫子浑身漆黑发亮,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看起来无比狰狞恐怖。
钱不仁见状,吓得肝胆俱裂,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如雨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体内竟然藏着这样一只可怕的蛊虫。
就在黑虫落地的瞬间,玄虚道长身形如电,一闪而过,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罐子,那黑虫稳稳地落入罐中。
“这……这是什么?”钱不仁声音颤抖,身体如筛糠般抖动着,眼中充满了恐惧。
“金蝉蛊!此蛊阴险毒辣,看这蛊虫的大小,已在你体内潜伏许久,若再过个两三天,你必将毒发身亡,死状凄惨无比啊!”玄虚道长神色凝重,手抚胡须,心中暗惊,这乞丐身上的泥丸竟有如此神奇之效,连这蛊虫都无法忍受其恶臭。
“蛊虫?是谁?是谁要害我?”钱不仁满脸惊恐,眼神慌乱,脑海中一片混乱,拼命地回忆着自己得罪过的人。
“哼,你自己做过什么恶事,得罪过什么人,心中难道没数吗?这是你种下的恶果,如今报应来了。”玄虚道长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我……我……”钱不仁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出谁会如此狠毒地要害他。他平日里作恶多端,得罪的人数不胜数,恨他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鲫。
“罢了,既然遇到了,老夫就再帮你一次。”玄虚道长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那个装着蛊虫的小罐子,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些药粉,撒入罐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小心翼翼地把蛊虫放了出来。
“走,跟着这蛊虫,它会带我们找到幕后黑手。”玄虚道长神色严肃,目光紧紧盯着蛊虫,身形如鬼魅般跟了上去。
钱不仁如梦初醒,赶忙跟在玄虚道长身后。那蛊虫爬行速度极快,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钱府不远处的一个阴暗小巷窜去。
玄虚道长和钱不仁紧跟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蛊虫最终钻进了一间低矮破旧的屋子。屋内昏暗无光,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和腐臭混合的气味。
玄虚道长和钱不仁推开门,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屋内一个男子满身鲜血地躺在地上,那鲜血还在不断地流淌,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竟然是你。”钱不仁惊得目瞪口呆,身体猛地一震,手指颤抖地指着地上的男人,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哈哈,没想到你还能逃过一劫,真是老天无眼啊!”男人正是钱无义,是钱不仁的堂弟。几年前,钱无义因生意失败,欠下巨额债务,陷入绝境。
他走投无路之下,向钱不仁求助。可钱不仁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只扔给了他一锭银子,便命下人将他像垃圾一样驱赶出门。
钱无义四处求借无果,最后只能变卖家中所有房产和铺面,才勉强还清债务。
可命运仿佛对他格外残忍,他的母亲又突然身患重病。他再次厚着脸皮向钱不仁求救,却被钱不仁拒之门外,连面都不见。
无奈之下,为了给母亲治病,他忍痛卖掉了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女。可最终,他的妻子还是因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含恨跳河自杀。
“你这个畜生,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得如此下场。今天,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钱无义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脸上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
玄虚道长见状,脸色大变,大喝一声:“不好!”他一把拉住钱不仁,身形如飞鸟般向后飘出数丈远。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钱无义的身体如炸弹般猛然炸开,血肉横飞,鲜血如雨点般溅向四周,那落在地上的鲜血竟燃起熊熊火焰,哧哧作响,浓烟滚滚。
若不是玄虚道长反应神速,拉了钱不仁一把,他恐怕早已被这恐怖的爆炸和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哈哈,玄虚道长,今日算你命大,躲过一劫。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如幽灵般突然出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
还未等玄虚道长反应过来,他便如鬼魅般朝着道长攻来,手中暗器如雨点般射向道长。
玄虚道长神色凝重,身形如电,在暗器雨中灵活穿梭,口中怒喝道:“毒影,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
“哼,是他自己来找我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了他一个报仇的机会。不过,他得用自己的命来换。”毒影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钱无义在妻子死后,母亲也被气死,他成了孤家寡人,心中对钱不仁充满了无尽的仇恨。就在他绝望之际,毒影出现了。
毒影给了他金蝉蛊,条件是要他以命换蛊。钱无义早已心灰意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然后偷偷将蛊虫下在了钱不仁身上。
这毒影是个臭名昭著的邪道,他修炼的道术违背天理,时常被反噬,为了延续自己的性命,他每隔五年就会用残忍的手段夺取别人的寿命。
玄虚道长一直在追踪他,想要将他绳之以法,可每次都被他狡猾地逃脱。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一时间,刀光剑影,飞沙走石。玄虚道长手中拂尘挥舞,如一条灵动的白龙,与毒影的攻击相互碰撞,发出阵阵金铁交鸣之声。毒影的招式阴狠毒辣,每一招都朝着道长的要害攻去。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激烈的战斗点燃。
打了许久,毒影突然一个转身,化作一道黑色的烟雾,朝着远处逃窜而去。“玄虚,今日暂且放过你,咱们后会有期。”毒影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充满了挑衅。
“哼,休走!”玄虚道长冷哼一声,身形如电,朝着毒影追去,口中不忘大喊:“钱不仁,记住你的承诺,好自为之。”
钱不仁望着远去的两人,又看了看屋内那惨烈的场景,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自己过往恶行的悔恨。
他派人将屋子掩埋,然后按照玄虚道长的吩咐,在城中开设了粥棚,尽心尽力地帮助那些受灾的难民。
他的善举如春风般传遍了整个永州城,百姓们对他的态度也从厌恶变为了称赞和尊重。
钱不仁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快乐,他终于明白,善有善报,作恶多端必将自食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