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造律台,一个拥有厚重文化记忆的地方

文摘   2024-09-19 13:40   河南  


据传,晚清时期的商丘永城人吕永辉在游遍永城的山山水水,各个景点之后,一时诗兴大发,挥笔写下八首诗,一诗一景,合称《太丘八景》,因太丘是今天永城的古称,故太丘八景也被称为永城八景,其中之一的《酂台晓晴》写道:

高台零乱难荒城,

几度登临感慨生。

三面荷花红粉绽,

四周杨柳绿荫横,

我来避暑乘新霁,

儒者读书享大名。

莫谓丘生同造律,

方舆地志辨宜清。

诗中所描写的酂台,就是酂城造律台,该诗以描实的风格书写了造律台周边的风景,也抒发了造律台千年历史沧桑之情,让人感慨万分,有种世代兴亡之意。

千年历史造律台

在永城市西南二十五公里酂城集政府南侧的翠林绿荫之中,有一座高盈数丈,广约百尺的黄土台,这就是造律台。因位于原酂县城南门迤东靠近城墙之处,原名为“酂台”,古代亦称“都台”,“酂台晓晴”为永城八景之一,唐代大诗人李白携友到此游览,他在《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一诗中写道:“渭桥南头一遇君,酂台之北又离群。”

酂台因战国时宋襄公曾在此筑台会盟而得名。到汉代,酂县城成了萧何的封地,并因萧何在此台上造《汉律九章》,才被后人称之为造律台。

造律台是一座椭圆形高台,其形如龟背,宛如一只正在爬行的乌龟,其台高约7米,底部南北长54米,宽34米,经考古人员考证,造律台就是一个先古时期的古文化遗址,其文化层堆积厚度为8~9米。经考古调查和发掘,该遗址文化内涵较为丰富,分上、下两部分。上层为商代遗存,下层为河南龙山文化遗存。 

1936年秋,李景聃先生奔赴豫东地区寻找先商文化,在永城试掘了造律台,试掘面积为154平方公尺,出土龙山文化遗物有陶器、石器、骨器、器、角器等。

1977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河南二队和商丘地区文管会对造律台遗址进行考古调查。

2002年底,郑州大学历史学院考古系对造律台遗址进行考古复查,采集有大汶口文化晚期、龙山文化、岳石文化和晚商时期的陶片,岳石文化遗物陶罐和泥质灰褐陶浅盘豆。张光直先生、李伯谦先生、赵芝荃队长等都曾到造律台考察,被中国考古学界列为造律台类型。

造律台遗址经过考古发掘,其文化内涵较为丰富,分上、下两部分。上部为商代文化堆积,陶器种类有鬲、甗、鼎、盆、簋、瓮、尊、豆等,纹饰以中绳纹和粗绳纹为主。下部为龙山文化堆积,陶器多为泥质灰陶,也有少量泥质黑陶、褐陶和红陶,夹砂陶较少。器表以素面为主,纹饰有篮纹、方格纹、绳纹、弦纹、附加堆纹、划纹等。器形主要有鼎、罐、圈足盘、碗、豆、器盖、杯、盆、甗、鬶、甑、壶等。石器较少,有石斧、石锛、石镞等。骨蚌器数量较多,有骨凿、骨网坠、骨鱼镖、骨锥、骨镞、蚌刀、蚌镰等。角器有角锄、角锥等。1963年被河南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第一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13年,造律台遗址被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很多考古专家认为造律台文化是在大汶口文化尉迟寺类型基础上,受到龙山文化和王湾三期文化强烈影响而形成。造律台文化或被认为属于中原龙山文化,或被划分在海岱龙山文化,正反映其处于二者过渡性质。

曾任北京大学考古系主任的北京大学教授李伯谦认为,造律台类型(即造律台文化)可能即为有虞氏(舜)遗存,其前身尉迟寺类型有可能是更早的有虞氏文化。

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院长魏继印在《中原文化研究》上发表《早期夏文化和夏初历史》一文,论证洛阳偃师二里头文化来源于新密新砦文化,而新砦文化又包含浓厚的造律台文化:“新砦文化中来自造律台文化的因素近八成,本地文化不足两成。”造律台文化为鲧、大禹时期及以前的夏族属文化。所以,造律台文化是“中国第一王朝”夏朝的发源地。

商丘师范学院李可亭教授在其文章《萧何与酂城造律台》一文中指出:“在茫茫永城大地上,酂城的历史和文化是值得一书的。翻阅历史文献和考古发掘材料,我们甚至可以说,酂城文明是商丘文明的曙光和源头。”

小小造律台,拥有悠久的历史,厚重的文化,它是历史的实证,文化的记忆,岁月沧桑的经历者,它是夏商文化源头之一,它也为殷商之源在商丘提供了具体考古佐证,它更是成为了商丘是中华文明发源地的真实见证者。

造律台的传说故事

造律台在秦汉时期位于酂县,汉初,一度曾是酂侯萧何封地,《史记·萧相国世家》就写道:“汉五年,既杀项羽,定天下,论功行封。群臣争功,岁馀功不决。高祖以萧何功最盛,封为酂侯。”

后来,汉高祖刘邦过其境,始知酂地属自己的家乡沛郡,即把该郡定为自己的汤沐邑,遂把萧何封地移于南阳谷城(今湖北省谷城县)。

秦朝末年,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天下,刘邦率义军首先进入关中,驻军灞上,兵临咸阳城下,秦王子婴出城投降,秦朝灭亡。刘邦进入关中之后,首先废除严苛残暴的秦法,实行约法三章,一时间天下称便,皆赞颂之。为刘邦争夺天下赢得了人心。楚汉之争,刘邦赢得胜利,随着天下安定,约法三章越来越不能顺应时代的发展。于是,萧何建议刘邦制定一套通行全国的法律典籍,以正世风,巩固汉朝统治。刘邦听后欣然同意,传旨由萧何主持制定汉律。

萧何是西汉第一任丞相,与韩信,张良被人称之为汉初三杰,当年刘邦军队进入咸阳,很多人忙着搜罗财宝女人,唯独只有萧何直奔秦朝丞相府和御史府,把保管在那里的法律诏令以及各种图书文献收藏起来。

刘邦后来之所以能详细地知道全国各处的险关要塞、户口多少、兵力强弱和百姓的疾苦,都是因为萧何完整地得到了秦朝重要的图书档案地图等文献资料。同时也为日后西汉政府确立恰当的治国方略和律令制度提供了重要的依据和参考。这突显出萧何卓越的政治智慧和政治眼光。刘邦后来赞扬萧何说:“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

萧何接受任务后,认为指定汉律不是一个人一朝一夕的事情,这需要集中天下人才共同制定。于是萧何从朝堂内外认真筛选了一批优秀人才,集中到其封地酂县城。其中酂县城推荐一名姓丘名生的书生,他通天文,晓地理,熟悉前朝律典。萧何与其面谈后,印象极佳,便委以重任,让其牵头负责。为让这些制定律法的才学们能避免干扰、专心致志地完成刘邦交代的任务,萧何又命人在酂县城南高台之上,赶建精致院落一处,让这些参与才学们食宿在高台之上,闭门制定律法。

经过三年坚持不懈努力,在丘生主持下崭新的汉律已经制定好了。此时,丘生之妻登台送饭,她因可怜丈夫三年之中不畏寒暑,不分昼夜,苦心造律,半路之上摘熟桃两枚聊表情意。不想丘生接过便问:“此桃何处得之?”妻子道:“路旁摘取。”丘生又问:“可经主人应允?”妻子道:“没有。”丘生听了,随即翻开《大律》说道:“大律法定,私取他人之物者,谓为不洁。男子当杖责下狱;妇人者,当休出门外。”丘生说罢,先谢了妻子体恤之情,后随写休书,把妻子给休了。

丘生把妻子休了之后,没有告诉自己的母亲,母亲知道儿媳被休,非常生气,要求丘生撤回休书把儿媳追回来。丘生认为将自己造的法律,还没有颁布天下,执法人出尔反尔,怎能治理好国家,教育别人不违法?他认为法律无情,至高无上,不容侵犯。所以,丘生没有听从母亲的话,也没有追回儿媳。丘生母亲非常生气,质问儿子道:“背母休妻,按你的律条该当何罪?”丘生一查律法,发现自己也触犯了刚制定的法律,按照律条规定,自己犯了‘不孝罪’,该自尽。于是,为了维护律法的尊严,丘生乃自杀身亡。

丘生之母本意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儿子,自己违法怎样处置,怎料丘生性格如此刚正,以身殉法。丘生的母亲对于丘生的自杀痛不欲生,甚至认为丘生是死于修订律法,于是把丘生身边所有与律法相关的东西都为丘生陪葬了。

萧何听到丘生修好律法的消息,便快马加鞭来取修好的律法,没想到丘生已经以身殉法,萧何把此事汇报给了皇帝刘邦,高祖皇帝非常感动,下令抚恤其母。随后萧何在整理律法时,发现少了一篇,原来完整的只有一部,邱母给儿子陪葬了。

为了不惊动邱母,惹她再次伤心,萧何命人偷偷挖开邱生坟墓盗出律法竹简,等所有篇章凑齐后,萧何想看看究竟哪些是从邱生墓里盗出的!突然看到一条“偷坟掘墓罪当诛”!才知道自己也犯了律条,于是给刘邦写封奏折说明原因,然后也自杀了。

汉高祖刘邦感念萧何以身殉法,于是以侯爵最高礼仪将其葬在封地,也就是现在的商丘永城酂城镇。后人敬重萧何以身殉法的精神,就把萧何墓的封土堆称为造律台。

所以,汉律九章是萧何以身作则,不惜以身殉法拿命换来的,这就是“萧何死,汉律生”之说的来历。民间常说“邱生造律萧何犯,萧何不死律不全”说法的也是来源于此。

不过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与之大同小异,只不过那个版本的是完全黑化的萧何,妒贤嫉能,看不起丘生,嘲讽丘生,最后被丘生算计被斩的故事。

在历史记载当中萧何既不是被杀,也不是自杀,而是病逝,这个故事只不过反映民间对于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以身作则,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美好追求而已,其实这就是普通民众对于公正、公平、公开信念的追求和向往。

今日的造律台依然高耸于一片郁郁葱葱之中,台上建有萧何祠,依然受到民众的祭祀膜拜,西风既至,万物凄凉,夕阳之中,一处土台,一座荒祠,在这秋意渐浓的时节,孤独的造律台,更有着说不尽的寂寥。独自站在台上凭吊古人,感悟历史,品味萧何和丘生身上彰显的文化精神,这种精神现代社会依然适用。斯人已去,独留空台,惟有这来自千年的风依然吹拂,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策划:陈月梅 
审核:陈月梅
主编:谷雨
指导:商丘市委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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